第四章 坏人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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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就是紫韵的新助手喽,恩……怎么看也不像很强的样子,为什么你能通过那些测试呢?”听完了白叶的自我介绍后,眼前的女子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那个……大概是因为运气好吧。”白叶的回答相当符合当时的情况,但这个说法很明显的不能让以旺盛的好奇心为傲的某人满意。
“这可不是个好理由。”
一边说着眼前的女子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叶,那种眼光与其说是在看一个人,到不如说是在看一件即将被解剖的**标本——至少白叶这样解读对方的意图。
“请问您是不是迪亚马特小姐。”为了避免眼前这个女人真对自己做些什么,白叶决定尽快办完事离开这个地方。
“就是我,不过你叫我维丝妮亚我会更高兴的。”
由于自幼开始进行严格的礼仪训练,维丝妮亚不论是回答的内容还是语气表情,又或肢体动作都无懈可击,不过还是有一点美中不足,即便是在说话的同时维丝妮亚眼中那对未知事物的狂热仍旧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炽烈了,而作为被这种目光凝视的对象,白叶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个好字。
“我是来取老板订购的东西的。”被看得手足无措的白叶颇为狼狈的说道。
“老板?啊,你说紫韵是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呢。”维丝妮亚笑道:”来,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给你。”说着维丝妮亚向房间一角的工作台走了过去于是白叶略显紧张的坐在房间一角的沙发里,等着维丝妮亚交货,过了好一会女巫师才拿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走了回来。
“就是它了。”说着维丝妮亚把盒子递了过去又道:”不过你要注意,不要让里面的东西受到剧烈的挤压撞击,要不可是会爆炸的。”
“爆炸!?”
“对,这里面是架设强力结界并为它提供能量用的高纯度魔力结晶,遇到剧烈的挤压撞击会炸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大,最多也不过炸掉一栋二、三十层的楼而已。”面带灿烂笑容的维丝妮亚轻松的说道。
“这……这样啊,好,我会小心的。”感觉在手里拿了个炸弹的白叶紧张的道:”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啊,再坐会吗,至少喝杯茶在走,而且你不想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吗?免费的哟。”维丝妮亚相当热情的说道,面对这种等级的超级美女的邀请,一般的男人都不会拒绝吧,然而凭借本能感觉到强烈危险的白叶却恰恰做了另一种选择。
“这个……我最近刚体检过,而且我回去还有不少工作要做,所以下次……啊,不,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着不等维丝妮亚有任何表示,白叶以近乎逃跑的方式离开了维丝妮亚工作室。
“真是差劲的男人啊,怎么能拒绝一位淑女真诚的邀请呢。”看着逃命般离开的白叶,没有达到目的的维丝妮亚愤愤不平的道。
“可是我认为,如果从自身安全来考虑,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一个混厚的男音在室内响了起来,随着声音一个中国男子出现在工作室的正中。
面对突然出现的男子维丝妮亚没有任何惊异的表示,而是温和的说道:”韩,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像我是个怪兽似的。”
“说实话,我觉的和你比起来怪兽的危险程度要低很多。”被称为韩的中国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算啦,随你说吧,总之这次看在紫韵的面子上先放过他吧,下次……”维丝妮亚微笑着耸了耸肩没有对这件事再说什么,转而对韩不无期待的道:”你来我这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到底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约你去吃晚餐,然后……”说着韩拿出了两张机票晃了晃道:”你的小偶像明天在上海搞活动。”
“晚餐?现在是上午啊,而且我说过要跟你去吗?”
“我可以和你一起慢慢等待美丽夜晚的到来,至于那个活动吗……”韩好整似暇的道:”你去还是不去呢?”
维丝妮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以一个热吻回答了韩的问题,于是某些少儿不宜的镜头开始在工作室内上演。
另一边白叶刚刚和坐在柜台后收费的玛格丽特道别,在她温柔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有间网吧的大门——当然,伴随玛格丽特温柔的目光,目送白叶的还有无数利箭般怨毒的眼神。
※※※
也许白叶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和麻烦极为有缘的人,而偏偏白叶虽然嘴上不断叨念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类的人生格言,但内心里却是个相当热心的人,这就使他经常的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之中。
其实白叶也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所以他也尽量让自己不牵扯进能力之外的麻烦中——不过效果并不明显,但好在白叶面对这类问题时运气好的出奇,每每都能逢凶化吉才生存到了今天。
不过要是按着他某位朋友的说法,白叶之所以在上至工作恋爱,下至日常琐事都无差别的倒霉,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在管各种闲事的时候把好运气都消耗完了,虽然白叶对这个说法提出了强烈的质疑,但也许这才是最接近事实的说法也不一定。
此刻的他为了赶在中午前回到紫色之韵,正抄进路走在一条僻静的窄巷内——当然在赶路的同时白叶也对谢紫韵完全不报销交通费的做法,和紫色之韵附近竟然没有公交车的事实发出了毫不留情的控诉,只不过听众只有他自己罢了,不过除了自己的抱怨,白叶到是也听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没想到啊,这种地方还能碰上美女。”
“和她那么多话干吗,这种美女很难得的,别耽误时间了,先把她办了再说。”
只听对话的内容,就大概可以勾画出某种罪恶行径的画面和其前因后果吧,如果是以往,白叶在有所动作之前——当然这包括了冲过去见义勇为,又或者明哲保身的偷偷溜走,不过白叶通常选择的是前者——一定会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
但此刻白叶摸了摸左腕上那个古朴的护腕,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转过一个弯儿,一如预料的画面出现了——四个横看竖看都不象好人的男子,正把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围在一条死巷子里。
“给我住手。”
白叶大喊一声已经冲到了四个男人的身后,然而四个男人的反应着实果断,就在白叶想按照一般的惯例说些什么的时候,四个男人中的两个已经各出拳脚向他打了过来,看架式、力道分明是练过功夫的。
如果是以前的白叶八成就会直接被痛打一顿,但现在的他却大大的不同,这一个月来在谢紫韵手下的工作,虽然没能让白叶本身的力量有什么提升,但至少他已经熟练了“太虚”的使用,也能清楚了各种“符”的用途和使用方法。
虽然这并不足以让白叶对付厉害的妖魔鬼怪,但如果对手只是赤手空拳的普通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因此两个男子堪称凌厉的攻势自然也就毫无威胁了。
只见白叶右手一挥,一张结界符飞了出去,两个男人的拳脚通通打在了凭空出现的防御结界上,就在四名男子对眼前的情景莫名其妙的时候,白叶手中又出现了另外一张符。
“敕!”
随着白叶的喝声,一阵淡绿色的光包围了四名男子,于是四名刚刚还凶神恶煞般的男子,转眼间像婴儿般的熟睡了。
白叶看看了看倒在地上熟睡的大汉后,不仅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其实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的就把这些男人搞定,所以在对那位“受害者”表示关心的同时,白叶不仅也有几分自得。
“你没事吧。”
在说话的同时白叶第一次望向了那个女孩子,其实虽说是女孩子,但实际的年龄应该不比白叶小多少吧,只不过那无比清纯的脸旁和秋水般的双瞳让她看上去小了很多,当然这并不代表她缺少女性的魅力,事实上即便白叶最近见惯美女,仍旧为她的美貌所震惊。
虽然白叶还不至于因此胡思乱想起来,但些许兴奋还是在所难免,然而眼前这个女子的回答却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多管闲事。”
做了如此绝情的回答后,这女子看都没再看白叶一眼就径自走开了,不过就在那个女子马上要离开这条窄巷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在原地默默的站了片刻后,头也不回的对白叶说道。
“对付几个人也要费这多么手脚实在是太差劲了,为了安全着想下次打抱不平前还是先提高一下自己的实力吧,还有……”说到这她略微犹豫一下后接道,”我叫黄娟。”
说完再没有片刻停留就那么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白叶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无言。
※※※
白叶在街边快步走着,凭借多年来因缺少交通费而练就的腿上功夫,试图在午休结束前赶回紫色之韵事务所。
要知道谢紫韵本身虽然不是那种时间观念极强的类型,但不知为什么对白叶的时间表却相当重视,虽说这种类型的老板并不罕见,但白叶总觉得与其说谢紫韵是为了借机克扣他的薪水,到不如说是为了能有机会消遣他才这么做更合适。
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如果他回去晚了会被扣薪水却是一定的,白叶现在想来也许这才是谢紫韵今天让他取东西的目的——当然这纯粹是他自己胡想,谢大小姐不论如何也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的。
因此尽管看着黄娟的背影,白叶心里产生了很多的疑问,但他只是摇了摇头,便快步离开了那条窄巷。
至于那几个男人吗,如果换成其他什么人的话——例如玛格丽特又或是维丝妮亚——就算不被当常杀掉,大概后半生也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秘密实验室内作为“新发明的第一试用者”,又或者“伟大实验中最重要的参与者”度过了吧,而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好好睡一觉而已,应该说他们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
且不管那几个男人醒来后会怎么样,此时的白叶正在充分利用人类天赋的交通工具——双脚,努力的前进着,果然工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午休结束前赶回了紫色之韵事务所。
“那几个人是谁?”
风尘仆仆的白叶注意到了大门外停着的高级轿车,以及满脸横肉的大汉。
“难到是来追债的?”
白叶如是想,但几乎是立刻他就推翻了这判断,姑且不说谢紫韵的财力不可能会被人追债上门,就算真是如此,凭这几个充其量不过是”普通黑帮份子”的家伙,来这里追债实在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吧。
“既然他们不但活着,而且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那就不是来追债或者干些对那个死丫头不利的事情吧。”在心里始终称呼谢紫韵为”死丫头”的白叶想道,但不知为什么得到这个结论后他突然轻松了起来,在几个男人”热情”的注视下平静的走进了大门。
※※※
“白叶你回来啦。”
因为为期三年的留学生涯即将结束,而忙于各种事宜——例如抓紧时间和要好的同学一起狂欢之类,而多日不见的日本少女的声音传进了白叶的耳中。
“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莫非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你吗?不用怕,我帮你搞定它。”水野遥热心的道。
“追我?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了?”白叶被说的一头雾水。
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白叶后,水野遥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后,拉着白叶走到了门边的落地镜前。
“你自己看。”
白叶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立刻变得无言以对,说实话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人型生物,白叶不由得佩服起水野遥竟然还能认出自己的这份眼力。
“白叶呀,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洗个澡比较好。”水野遥轻声提醒着白叶。
二十分钟后……
梳洗已毕的白叶摊坐在沙发上,向水野遥诉说的自己悲惨的遭遇,水野遥静静的听完了白叶长篇垒读的“血泪控诉”后,冷静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用符咒呢?例如最基础的缩地符,那样就轻松很多了,不是吗?”
“我……我……我忘记了……”
终于明白之所以这么辛苦完全是因为自己不慎的白叶,受到了致命的一击一下子垮了下来。
“不用在意啦,你还刚接触这些事不久,这种情形在所难免啦,对了,你去取的东西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善良的水野遥急忙转移了话题。
“这个说来话长了……”白叶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从头说给了水野遥听,只不过他有意无意的跳过了黄娟那一段。
“原来这样啊,玛格丽特在哪打工也很正常,毕竟她和维丝妮亚姐姐的关系很特别,听说当年维丝妮亚姐姐能成功跑来中国,她的帮助是至关重要的,至于维丝妮亚姐姐对你的反应吗……也很正常啊。”
“正常!?”
“恩,她就是那种人啦,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旺盛的过了头,不过……你能这么轻松的离开也挺不容易的呢,这样好了,为了庆祝你平安归来,今晚你请客吧。”这一刻,白叶似乎在水野遥的双眼中看到了各种名贵料理逐一闪过。
在水野遥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的同时,白叶瞬间在脑海中闪过了数十种推拒的方法,不幸的是过往的经验让白叶非常清楚,这些推拒的方法对眼前这位少女全都不起作用。
就这样既不想答应也没办法拒绝的白叶,在水野遥热切的目光的注视下,头上开始冒汗,一时间正厅里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
正当白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的救星出现了,随着开门声谢紫韵和一个一脸和气、身体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会客室走了出来,白叶和水野遥连忙站了起来跟着送客,晚餐的问题就这样岔了过去,如此白叶又躲过了一次可能出现的经济危机。
送走客人后,白叶和水野遥被叫进了书房,在开始谈话前,白叶把装着魔力结晶的盒子递给了谢紫韵,而谢紫韵扫了一眼盒子后,就随手把它丢到了一边。

“你这么乱扔,不怕它炸掉吗?”被谢紫韵的举动吓得心惊胆颤的白叶问道。
“炸掉?开什么玩笑,被包了七层复合结界的东西要是这样就炸掉了,维丝妮亚也就该退休了。”对于白叶忧心忡忡的问题谢紫韵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结界?这……真是……”
“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言归正传,你们看一下这个。”说这谢紫韵递给两人一叠照片。
这些照片的内容实在是在尺度之上的,如果按照某些标准来划分的话绝对是那种少儿不宜的级别。
不,也许应该说即便是成年人也不应该看吧,毕竟在通常情况下,人类对自己同类尸体的承受能力并不值得夸赞,更何况是那种整个尸体变成碎块,鲜血、内脏以及骨骼、肌肉的碎屑遍布方圆十米内的场景。
说实话谢紫韵把照片拿给两人看的时候还是颇为担心的,当然这种担心并非针对水野遥,尽管年纪不大,但遥自幼便经常面对危险的场面,已经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她,即便是更为血腥的场面也是见过的,因此这种照片对她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问题是白叶,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很难接受这样的场景吧,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住这些画面的冲击,所以谢紫韵本来是不想把这些给白叶看的,但想到做这一行早晚都会接触到这类场面,谢紫韵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毅然”把照片给了白叶,同时准备好看白叶脸色大变,甚至惊叫晕倒的场面。
然而白叶的表现大大出乎了谢紫韵的预料,他非常平静的看完了照片,没有谢紫韵预期的任何失态的表现。
“你看完之后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谢紫韵一边接过两人递回来的照片,一边惊讶的问白叶。
“不舒服?没有啊,这些照片也没什么吗,我原来在一个法医哪打零工的时候这种东西见的多了,记得有次一个碎尸狂魔分的比这还零碎呢。”白叶坦然的答道。
“这样啊……还真是没趣呢。”
“恩?”
“没什么,这是这次的委托人送来的……”
“变态杀人狂吗?那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吧?”
“当然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你闭上嘴好好听我说。”谢紫韵喝斥道。
“简单的说吧,刚才来的那位是某个暴力集团老大最信认的手下,一个多月有一个记者在他们哪意外死亡——当然这是他们自己说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就派了两个手下把那具尸体拉到山里处理掉,但是直到天亮都没见那两个人回来,迫不得已他们又派了两个人去,结果却仍是这样,所以他们不得不又派人去,总之前前后后他们也派了不少人进山,其中也有些身手很不错的人,最后那一批里面还有个自称是龙虎山的旁系弟子的家伙,但结果也都是音讯全无。”
“那这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听从谢紫韵喝斥的白叶问道,不过这回谢紫韵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那个啊,是前天早上突然出现在那位老大的床头上的,一起出现的还有四个用血写在墙上的字——仇还十倍。”
“放在床头的照片和墙上的血字吗?还真是个没创意的做法,不过听起来应该是那个记者的怨魂在报复吧,可是既然都跑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老大碎尸万断呢?”白叶不解的道。
“谁知道,也许她认为让对方整天活在惊恐中更解气吧。”顿了顿谢紫韵又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怨魂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
“我给你的书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怨魂这类东西是没办法离开自己死亡地点超过五百米的。”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么一定是僵尸吧。”
“这就更离谱了,僵尸这类东西要想做到这种违背他们的嗜血本性,依靠纯粹的理性思维才能办到的事情,至少也需要几千年的道行吧,你到底有没有看我给你的书啊。”
“那个……当然看啦,只是一时忘记了……”说着白叶急忙转移话题道:”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哪知道。”谢紫韵没好气的道。
“呃?你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样的吗?”
“这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肯定一件事就可以了,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于我何干。”
“那你到底肯定了什么?”
“我肯定那是个很厉害的家伙。”谢紫韵兴高采烈的道:”真好,老对付那些低级怨魂和小妖怪都无聊死了,总算有个像样的对手了。”
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白叶和掩嘴偷笑的水叶遥一眼后,谢紫韵又道。
“总之你们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去见见那个什么老大吧,啊,还有,为了庆祝这份不会无聊的委托,我们今晚去好好吃一顿怎么样,我请客。”
于是在水野遥的欢呼声中,紫色之韵的人们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
※※※
在“紫色之韵”现有的三人中,能够完全确信是北京人的也只有白叶了,身为以留学生身份活动的水野遥自不必说,连谢紫韵也完全属于那种“黑户”型的人物,甚至真说起来的话,我们的谢大小姐有没有身份证都还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而作为唯一的北京人的白叶,从小就是个对四处闲逛有着相当兴趣的人,再加上堪称一绝的记忆力,使得白叶一直自诩为“北京市活动地图”,而实际上即便他还当不起这个称号,却也不过是半步之差而已。
但此刻白叶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还远远不够,至少他以前就从没想过在他所居住的小区内,竟然还住着一位拥有相当大势力的暴力集团头领,因此当他拿到那个地址时着实吃了一惊。
“还真没想到竟然就住在我旁边的楼。”
“也许你和犯罪分子很有缘也说不定。”出于最近养成的某种习惯,拥有淡紫色长发的女子没有放过挖苦某人的机会。
“就算有也是孽缘吧。”
对于谢紫韵的挖苦白叶只有无奈的报以苦笑,然而即便如此,按照往日的经验谢紫韵是不会就此罢口的,不过也许是白叶今天的运气相当不错吧,就在谢紫韵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位救星适时的出现了。
“一别数十载,谢大师风采果然更胜昔时,当真可喜可贺,继常这相有礼了。”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个身穿白色道袍,像貌端正、年纪约在二十七八之间的男子。
说实话,在这种地方穿着道袍这类东西,实在是给人极为怪异的感觉,但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并没有这种自觉,他完全没有因自己特殊的服饰而有丝毫的不安。
不过话说回来,如过仔细打量这名男子的穿着就会发现,这套略显破旧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和谐自然、顺理成章,仿佛他天生就应该穿着这种服饰似的,这种和谐自然再加上他身上隐隐透出的清静悠闲的气息,使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如空山灵雨般的逸然仙气。
这就是白叶第一眼看到张继常时的感觉,然而在白叶仍在猜测对方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因张继常的出现而错失挖苦白叶良机的某人,已相当不满的开口了。
“什么就别来无恙啊?我和你很熟吗?没事别大师、大师的乱叫,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是什么邪教教主呢。”
“是,一切都如谢小姐所言。”面对谢紫韵如此不讲情面的言词——或许说不讲道理更合适一些,张继常仍能如此温和守理的回答,不禁让白叶大为佩服,不过在这之余白叶也第一次注意到,也许谢紫韵存在于世上的时间,远超出了他原来认为的数字。
“那么……这死丫头到底有有多大呢?一百岁?两白岁?或者……”不过当胡思乱想的白叶试图在谢紫韵脸上寻找某些佐证时却失败了,不论怎么看眼前这个”应该很老的死丫头”都不超过二十岁吧——不论是面容、身体还是说话时的语气神态。
“算啦,偶尔以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也没什么关系吗。”白叶很明智的选择了最正确的道路,不过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在他今后的生活中像这种“偶尔以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的机会,实在是多到难以记述的地步。
而另一边,就在白叶胡思乱想的同时,谢紫韵和张继常的对话仍然在继续着,当白叶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谢紫韵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你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我们的张少天师。”
※※※
事实上张继常之所以出现在此也算是情非得已,正如之前谢紫韵对白叶所说的,在那个暴力集团最后派进山搜索的人当中,有一个是龙虎山的旁系弟子,而现在从那叠照片中可以很明显的辨认出,龙虎上的这名旁系弟子已经命归黄泉了。
不过虽然那只是一名修为低微的旁系弟子,但不论怎么说到底也是龙虎山的门人,龙虎山正一道在当今的秘密世界中又是几乎是代表整个道教的大门派,现在如此莫名其妙的死了个门人,对方有似乎是个从未出现过的高手,正一道自然不可以不闻不问的,但是派谁来却是个大问题。
说实话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的龙虎山长老们,很多是不愿意和那种无论如何都不像好人的家伙打交道的——更何况那还是个普通人,因此当他们通过某个途径看到那些照片时,对要不要插手此事产生了相当的争论。
而通常这种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因此长老们决定派一个人实地考察一番,并授权该人现场决定龙虎山是否介入此事。
但是派谁来却是个大问题,很明显要现场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相当身份的,这就使得被派去的人一定要从当时在座的人中产生,然而更明显的是,在座者没有一个会自愿前往。
不过最后这个问题还是“圆满”的解决了,当张继常因某事暂时离开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倒霉蛋的众长老,立即发挥了惊人的默契和工作效率,三分钟后处理完事情回到议事堂的张继常发现大事已定,众长老已经一致通过由他——张继常,下一代的张天师,被誉为近百年正一道中来仅次于叛教而去的“邪中圣”张语非的天才,来完成这次“事关我神州正邪消长”的重任。
很明显被这些老人家摆了一道的张继常,尽管同样对这次的事件毫无兴趣,但别无选择的他在努力说服自己把这次行逞当作“公款旅游”后,不情不愿的来到了北京,出于早完事早回去的想法,张继常在到京的第二日就来到了这里却意外的碰到了谢紫韵。
事实上即便张继常不说,对正一道的那些老人家有这极为深刻的了解的谢紫韵也大概能猜到事情的始末,因此与其说她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到不如说是进一步挖苦对方来的合适,而非常清楚这一点的张继常也没有多做争辩——其实即便争辩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只是用一贯和善的微笑回答了对方的。
谢紫韵在提问的同时其实也并没期待对方会说什么,毕竟照过往的经验来看,龙虎山并不是因盛产辩才而出名的,如果说严重一点的话,这些以“御剑术”和“五行术法”震慑古今中外的道士们,和人争论起来大都连小孩子也不如。
“真是好像啊,不论如何不愿承认,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是吧,语非……”
突然泛起这种想法的谢紫韵已经没有继续挖苦对方的心情,招呼了白叶和水野遥走进了楼门,张继常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三人的后面。
※※※
当白叶见到那位名叫周军的暴力集团老大的时候,略微吃了一惊,因为他确实没想到对方会是那个模样,自然白叶事先对对方的长像有种种的猜测,不过尽管白叶没有把对方想成那种周身刀疤、满脸横肉之辈,但老实说也没好到哪去。
因此当他看到那天来紫色之韵的中年大叔介绍眼前这个三十来岁,架着一幅金丝眼镜,外表斯文秀气的男子就是今日的主角时,着实不太适应。
“也许正因为这样具有欺骗性的外表才让他的势力做大的吧,毕竟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一向对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好感缺缺的白叶,对周军下了极为负面的评语,不过,实际上他所想的和事实差距并不大。
此刻在经过了一番公式化的客套,以及由周军亲口再次介绍了“完全真实的事情始末”后,众人来到了那面留有血字的墙壁前,而不知道为什么当白叶看到了那几个血字后立即泛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同时水野遥开口了。
“紫韵姐,这个感觉……是不是魔气啊。”
“对,就是魔气,真怀念啊,自从和左丘他们一起把那个什么畏怖天魔做掉后,再没见到过这种东西了。”谢紫韵不无感慨的说道。
就在谢紫韵对这墙上的血字大发感慨的时候,刚刚还对着血字若有所思的张继常,已经冷漠的向周军表明了态度。
“很抱歉周先生,出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正一道不会介入这件事,告辞了。”
说着张继常完全不给周军挽留的机会,和谢紫韵等人打过招呼后就那么走了,他这举动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相当尴尬,过了好一会周军才凑到谢紫韵旁边说道:”谢大师,这……”
“那些名门正派做事总有很多怪癖的,周老板不用担心,有我在没问题的。”
“那就全靠谢大师了。”
“放心吧,正如合约上说的那样,不论多久我都会收了那个家伙的。”谢紫韵说话时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特意在说某个词的时候加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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