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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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丹挂了江枫的电话后,很是委屈地想放声大哭,但是在这种场合怎么可以如此放肆呢,所以她一直坐在那里憋着一肚子的委屈。
周裕凡来上班了,他今天是上中班。
周裕凡去保安室换好衣服后走了出来,坐到俞晓丹的对面问道:“昨晚你家阿枫没回家吧。”
“你怎么知道?”俞晓丹没有抬起头,她怕周裕凡看见她的眼睛。
“我昨晚上中班,看见你家江枫被黄经理他们拉着去打麻将。听说江枫还输了不少钱。”
俞晓丹听了强抑着心头之火说道:“奥,你们酒店员工赌博没人管吗?”
“谁管这?我们老板每次来这里就是找人打麻将,这里已成风气了,谁会管?再说又不是上班时间,可以管吗?”
“那你呢,你不也赌吗?”俞晓丹毕竟还是帮着自己的老公说话的,所以口气有些生硬地说:“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周裕凡有些讪讪的:“我这是好心没好报,我只是同情你。你们家孩子还小,你家江枫整夜不归的,你一人不辛苦吗?”
“谢谢。”俞晓丹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不好意思......”
俞晓丹还待说下去,李经理走了过来,李经理对周裕凡使了个眼色,周裕凡就跟着李经理进了保安室。
周裕凡走后,俞晓丹一直被此事缠绕着。因为心情不好,还差点与客人吵架。那客人就去总台投诉,总台就把电话打到江枫那里,让他下来向客人解释。
江枫劝平息了客人后就走到俞晓丹面前说:“你给我好好想想,别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不然你就回家别上班了!”江枫说完扭头就走。总台的服务员和保安都怔怔地目送着江枫。
李经理见江枫走远后对俞晓丹说:“阿枫他怎么这样对你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王嘉良说:“就是,本来就是那客人太嚣张了嘛。”王嘉良三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并且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王嘉良无论讲话还是做事都比周裕凡有水准,不知道为什么领班却让那个没头脑的周裕凡做。这可能是那个李经理的主意,周裕凡比较容易控制。
俞晓丹已经很生气了,眼泪饱满在眼眶里最后还是被她噎了回去。俞晓丹知道李经理一直都是唯恐天下不乱,所以没接他的口,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俞晓丹咬着嘴唇不说话,李经理和王嘉良看她那样觉得无趣,也就走开了。
这是俞晓丹来这里上班以来最难熬的一天,俞晓丹一直是在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等着时间快点过去。
晚上回到家时,江枫已早早地到家了。俞晓丹一跨进门,江枫就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俞晓丹面前搂着她的肩膀说:“老婆,对不起。”
俞晓丹没理睬他,径直地往房间里走,儿子小龄则快乐地跑到俞晓丹面前向她摆弄着江枫刚帮他买的电动狗玩具。那玩具狗放在地上走几步会汪汪地叫几声。
“老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不知道酒店里有很多人想看我的笑话,也有很多人心里不服我。毕竟在那么多的酒店经理里我资历最浅,所以,他们把我叫下来是有目的的,想看我如何处理此事。我不得不对你凶点,不然,更没人服我了。”江枫一副受委屈的神情,让俞晓丹不得不动容。但是她还是恨着,是为昨晚的事,所以仍旧不搭理江枫。
“我知道,昨晚你没睡好。男人在外面有些时候是身不由己。”江枫坐在俞晓丹的身边板着她的身子,俞晓丹还是别着脸不理他。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江枫站起身,生气的大声嚷嚷道:“我不知道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还要受人挤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自己吗?”小龄被父亲的声音吓坏了,怯怯地看着父亲。

俞晓丹见到儿子的表情心疼了,急忙说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儿子被你吓坏了。”
“呵呵,”江枫笑着坐回沙发搂住俞晓丹说道:“我不大声你会理我吗?我最怕你对我不理不睬。好了,能对我说话就好。我只是没回家睡觉,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还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在外面赌一个晚上的钱,还输了那么多!你赚多少钱啊,这么赌下去不倾家荡产?”
“没那么严重,才输了两三百块钱。谁这么缺德在你面前乱说话。”
“两三百块!那么轻巧!你一月赚多少?才八百元。你怎么可以跟那些香港经理比,他们一月好几万!”
“算了,我又不是天天赌,他们正好三缺一,硬是把我拉下的。我从来不跟那些香港人赌,他们一晚上都是上万的赌资,我哪敢上啊。好了,昨晚咱俩都没好好睡觉,别吵了,早点睡吧。”江枫边说边拉着俞晓丹的手摇着,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俞晓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于江枫,俞晓丹不怕他来硬的,只怕他来软的,所以江枫是最最摸清她的脾气了,这样俞晓丹不得不对他投降。
第二天俞晓丹早班快下班时就一直看时间等着过晴的到来。俞晓丹觉得自己活着就是等待,等待下班,等待自己慢慢老去。俞晓丹这么想着,内心突然生出一片荒芜,感觉活得好累,好凄凉。
终于把过晴盼来,过晴一来就像关不住的话匣子说开了:“我刚刚从火车站订票处那里来,听火车站订票处的小刘说,祝经理嫌聂经理太小气抠门与聂经理大吵了一顿后就提出不干了,并且断了我们和火车站的票源。这火车站的票源本来就是祝经理一手搞得,所以因为拿不到票聂经理快急疯了。”
俞晓丹说:“难怪我昨天订的票没有呢,害得我被客人骂了一通。那客人还告到总台去,我家阿枫又过来骂我一通。我也不干了,才拿那么几个钱,却是到处受气。”
“你别傻,”过晴把头凑到俞晓丹跟前轻声说:“你太老实了,火车站的小刘对我说,聂经理之所以会跟祝经理吵架,是因为祝经理偷偷的把钱拿下来自己私吞。我想其实我们在这里也可以这样的。他聂经理那么抠门,我们为啥要对他那么忠实呢?其实小刘他们在火车站也是偷偷得这么干的,要不然小刘怎会对我说她哪里是为了这区区的几百块钱在火车站那里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定是有了好处他们才会那么坚持下来。”
“听你这么说这跟偷钱有啥两样?”俞晓丹怯怯地说。
“我说你这人真的是死脑筋!这怎么能说是偷钱?这是我们的劳动所得!我们辛苦赚的钱是给谁的?还不是他聂经理放在他私人腰包里?你别再犯傻了,这个世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俞晓丹突地感觉这世界真的很可怕,以前受的教育一直是要你诚实做人,好像这个诚实做人已经行不通了。你诚实吧,谁会赞扬你?相反别人背后只会说你傻。你活该受穷,活该受人欺负。俞晓丹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做到阴险狡猾,但是有时有些自我保护未尝不能使用。于是说:“好是好,只是万一被聂经理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会发现呢?咱们这里就咱们俩个人,一切的票和帐都是咱俩手里做出来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那好吧,谁让聂经理那么抠门呢!我们只有对不起他了。”俞晓丹愤愤的,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已经不再认同以前所谓的人了。俞晓丹想起雨果的《悲惨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城市会使人变得凶残,因为它使人腐化堕落”。俞晓丹则认为,酒店会使女人变得无望,因为它使人贪婪和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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