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醉仙情动钻心痛 生死茫茫蚀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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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龙天,空空道人,普智大师刚坐下。龙天此时还是满脸污垢,头发蓬松凌乱。除了衣服还算华丽,其他地方都是一身乞丐打扮。
“龙天,你在哪里?回答我啊。我是凤儿。”冰凤焦急的声音在龙天灵魂之中响起。
“凤儿。我在这里呢。醉仙楼!”龙天灵魂传音道。
“呼!”冰凤从窗外飞进来。速度快极,吓了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一跳,还以为有人在暗中用暗器偷袭龙天。正欲出手,却见是一只小鸟,均相顾愕然。
冰凤落在龙天肩头,道:“你跑哪去了,我在城中到处找你。可把我急坏了。你没事吧?”冰凤眼中泪光隐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龙天心中一暖,轻抚冰凤雪白的羽毛道:“我没事。对不起啊,凤儿,让你为我担心了!”
龙天为了不让冰凤担心,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身中剧毒。
冰凤担心地道:“刚才我到处灵魂传音,却丝毫没有你的气息。我以为,我以为你又遇到什么危险了呢?”说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便要落下泪来。
“呵呵,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了,下次如果我要去哪,先向我的好凤儿汇报一声,这下总行了吧?”龙天见冰凤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柔情升起。
“眼下,也只有凤儿是我最亲近的人了。”龙天心道。虽然冰凤此时还不能幻化**形,但龙天心里一直把冰凤当成自己的亲人。
对冰凤来说,龙天此时又何尝不是自己最亲近之人呢。自从冰火洞离开自己的父亲以来,虽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对冰凤来说,的确充满诱惑力,可是刚开始冰凤心里记挂自己的父亲,心情始终高兴不起来。龙天知道她心中所想,就一直想方设法逗她高兴,哄她开心。渐渐的,冰凤心情大有好转,慢慢融入了外面的世界,开始了她在人间的正式磨练。龙天对她的好,冰凤心里是知道的,虽然这家伙经常会耍点无赖,但那也是为了缓解冰凤心中的不快。
冰凤听龙天这么一说,才开始转忧为喜。
“哈哈,小子。不会眼前这只小鸟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凤凰吧?”空空道人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普智大师也向龙天投来询问的眼神。
冰凤一心只顾着龙天的安危,并没在意龙天对面还坐了两个人。听到对方说话,急忙把刚到眼角的泪光化去,明显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娇态。
“嗯。”龙天道,“她的确就是那只凤凰,当时就是她冰冻太湖五鬼的。她叫凤儿。”
“哈哈,想不到啊,一只小鸟竟有如此神威。老和尚我可是自叹不如啊。”普智大师腆着大肚子,自我解嘲的笑道。
“龙天,他们是谁啊?怎么长得这么奇特?”冰凤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问道。
龙天真想笑,长相奇特?这话也只有你凤儿问得出。
龙天当然不敢真笑出来,在两位前辈高人面前,怎么也得顾及点形象。
“凤儿,这位是飘渺峰首座空空道人。”龙天指着空空道人向冰凤介绍道。
“这位却是圣光寺的普智大师。”龙天又指向红光满面的普智大师,道。
这番介绍,龙天并没有灵魂传音,而是直接说出来的。
可是,接下来他却灵魂传音道:“呵呵,至于他们为什么长相如此奇特。你问他们好了,我可不敢问。”
冰凤俏眼白了龙天一眼。不过,冰凤知道这样说别人,还真有点不礼貌。
“那个什么缥缈峰,圣光寺是什么地方啊?好不好玩。”冰凤调皮的问道。
“好玩?以后带你去,你就知道好不好玩了。”龙天无语。
“怎么,难道她听得懂你说话?”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对眼前这只小鸟,显然也充满好奇。
“哈哈,她不仅能听懂我说话。人类的语言,她也是懂的。”龙天道。
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无不愕然。
龙天看到他们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
“哈哈,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兽凤凰。”空空道人道。
龙天还没告诉他们,冰凤已经和他缔结了灵魂契约,不仅能说话,还能灵魂传音。要是让他们知道,以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的定力,说不准也会骇然变色。
“也不知道他们听说过灵魂契约没有?”龙天心道。
当然,他与冰凤之间缔结了灵魂契约的事情,不是对任何人都可以说的。
“道长。我一直不解。那么多人都想抢夺我身上的冰原玉蚕。你却为何要救我呢?”龙天一直非常困惑,自己与这空空道人非亲非故,更无一面之缘,对方为何要施以援手呢?
空空道人平静的看着龙天,仿佛知道龙天肯定会有此一问。
空空道人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浅饮了一口酒,问道:“你在丐帮呆了八年,应该知道飘渺真人和无极神丐两位先祖吧?”
龙天有些不解的看着空空道人,不知他为何会问起这两位早已先去的前辈。
龙天道:“周帮主确实跟我说过两位先辈。无极神丐是丐帮的始祖,丐帮一手由他创建。而那位飘渺真人,修为犹在无极神丐之上,乃是飘渺峰一脉的开山鼻祖。无极神丐和飘渺真人两位先辈乃是莫逆之交……”说到这,龙天一顿,显然明白了其中大概。
空空道人嘴角含笑,道:“小子,明白了吗?”
“肯定是帮主已经知道我身陷危难,才会请飘渺峰暗中相助的。”龙天心道。
龙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都成了人人皆知的通缉犯。那丐帮的势力遍及大江南北,丐帮帮主周建雄岂有不知之理。如果周帮主开口,以飘渺峰和丐帮的交情,飘渺峰想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的。
“我救你那倒无须怀疑。不过我倒是有些想问问普智大师,不知大师所为何来?我想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找我喝酒吧。”空空道人转向旁边的普智大师。
这普智大师身为圣光寺主持普法大师的师兄,不守佛道,酒色不戒,行为偏颇,全凭自己喜好行事。但修为却甚是厉害,远远超过了他的师弟普法大师,早已是道初中期,很可能在短期内突破,进入天道阶段。当初也是因为他行为不端才没有当上圣光寺主持的。
空空道人虽然和这普智大师是旧相识,但是对于行为偏颇的普智,心里还是有所芥蒂。
普智大师一愣,显然没想到空空道人会有此一问。
“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也是一天前听说,传说中的冰原玉蚕竟然在一个少年身上,这少年还有一只凤凰神兽。悦来客栈,少年大破白通的白云刀法,那神兽凤凰更是把太湖五鬼震晕一个赵木,冰冻其余四人。我也很好奇,便赶来看看这少年到底是何人,也想领教一下那凤凰的神威,看看是不是也能把我这把老骨头冻住。咳咳,至于那冰原玉蚕嘛。老和尚原本打算向这少年借来看看,这虫子有何神奇,为何能引来如此多人的争夺。”普智大师尴尬的笑了笑,明说是借,还不是想来抢夺这冰原玉蚕。

普智大师接着道:“现在既然知道,你们缥缈峰想保护少年和冰原玉蚕,自然打消了借冰原玉蚕一看的念头了。我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虫子,带来圣光寺和缥缈峰的不和。”
空空道人听完普智大师的话,端起酒杯,哈哈一笑,道:“素闻普智大师放荡不羁,一言九鼎。大师既然不会染指冰原玉蚕,当然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天下奇物落入奸邪之手了。”
普智大师虽然行为不端,但言出如山的口碑还是蛮好的。所以,既然他都当着空空道人的面说不会再来争夺冰原玉蚕,那空空道人也就放心了。
“来,我代表缥缈峰敬大师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空空道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酒。好久没喝过这么甘冽的美酒了!”普智大师也喝完,咋咋嘴,赞叹道。
旁边众人见这一僧一道一乞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的饮酒,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真是世风日下啊。
“来,小子。你也来一杯。”普智大师递过一个斟满酒的杯子。
龙天见两位前辈如此热情,空空道人还出手救了自己,心怀感激。虽然此刻有伤在身,但也豪情不减。
龙天大笑道:“哈哈,两位前辈有此雅兴。一杯岂能助兴?”说完,将酒杯往旁边一扔,抬起面前的酒坛,大叫道:“我们整坛喝如何?”
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见龙天如此豪爽,相对一笑,也就不顾高人形象,扔掉手中酒杯,端起酒坛。
三人举起酒坛,开怀畅饮起来。
“三个酒鬼。”冰凤在一旁不满的道。
日已西斜。一道残阳霞照给大名府这个偌大的城郡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远处群山起伏。
醉仙楼上。
龙天,空空道人,普智大师。三人谈笑间,酒坛中的酒已去了大半。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修为高深,又经常饮酒,这点酒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龙天虽然修为也算不错,可他何曾饮过这么多酒。一时面色潮红,脑袋有些眩晕,显然有点醉了。
朦胧中,龙天仿佛又看到了母亲那双苍白的手,那无力的眼神,就在他面前,母亲一步步的远离自己。看到自己最亲的人就要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揪心的疼痛,让龙天浑身哆嗦。还有弟弟小灵被飞天神魔掳走的刹那,小灵稚嫩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响起,“哥,救我……哥,救我……救我……”。那一刹那,自己亲如血肉的弟弟从此失去了踪影,那种钻心的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依恋和不舍,让龙天痛得不停的抽搐起来。
“娘……娘……”“小灵……小灵……”龙天口中不停的呼唤着。
“龙天,你怎么了?”一旁的普智大师见龙天脸色渐渐由潮红变为苍白,又变成紫黑,身子慢慢委顿下去,赶忙伸手扶住。一股黄色的真元气流瞬间进入龙天体内。
空空道人也赶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捏开龙天的嘴巴,喂他服下。
“飘渺‘清心丹’,你老道倒也不吝啬。”普智大师笑道。
“哎。看来是蚀骨钻心散的毒性发作了。我的‘清心丹’也只是暂时帮他护住心脉。八个时辰之后,一旦毒性发作,剧毒攻心,恐怕就是神仙也难救了。”空空道人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普智大师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中了暗影门的蚀骨钻心散?”
“对。就是在今天的茶棚里,暗影门紫影堂堂主李方松下的毒。要不是我早去一步,恐怕龙天已经死于那人之手了。不过,千算万算,我还是忽略了他会暗中对龙天下毒。”空空道人黯然道。
“这蚀骨钻心散乃天下四大奇毒之一,几乎无药可解。想不到那暗影之门居然如此狠毒,对龙天下次奇毒。”普智大师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吧?”普智大师对空空道人道。
这时龙天已悠悠醒转,听到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的话,开口道:“生死由命。两位前辈不必为我费心了。”
空空道人见此时的龙天已是意兴阑珊,眼中没有丝毫光彩。跟刚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气魄大相径庭,心痛道:“那蚀骨钻心的疼痛看来真的难以忍受。”
其实,空空道人哪里知道。龙天心神萎靡,意兴阑珊,并不完全是因为疼痛的缘故。而是他心境的转变。
龙天刚才突然想到自己母亲病故,父亲未知,弟弟小灵又生死不明,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存活于世还有何意义。
现在龙天心里唯一还有的心愿就是尽快赶往哈米布鲁,将冰原玉蚕和幽潭奇花献出,或许还能阻止一场大战,弥补自己无意陷献哈米布鲁于危难的过错。
“两位前辈,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需要自己独立去完成。在下这就告辞了。”说完,不顾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的挽留,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醉仙楼。
龙天都说了,这个心愿需要自己独立完成。那空空道人和普智大师想帮忙也只好作罢。
龙天也正是想让二人断了此念,毕竟自己将死之人,又面临诸多凶险,他不想让二人牵连太深。
夕阳低垂,一少年乞丐蹒跚的在暮色中踽踽独行,显得如此落寞、苍凉。夕阳若有情,多留片刻又如何?少年头顶的天空中,一只娇小玲珑的雪白小鸟盘旋着朝北方飞去,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被风吹散,化为无数滴,慢慢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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