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回:回肠终上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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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见到念金的时候,她的脸上,果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瞧着吓人。
冰凝心里得意,忍不住说道:“念金姑姑,你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这般模样?难不成是睡觉见鬼了么?”
念金狠狠剜了冰凝一眼,恶狠狠道:“冰凝,你这丫头干活的时候净偷懒,耍嘴皮却很有一套。你是不是身上痒了,要我给你挠痒痒?”
“你......”冰凝紧紧握起了拳头,念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说道:“你......你想怎么样?”
我忙拉住冰凝,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轻举妄动。我心里头很是忧虑: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念金若是这么明着欺负人,我倒是不怕。我所担忧的,就是她不知道又要出什么鬼点害人。含墨和小合已经不明不白死了,冰凝绝对不能再赴她们后尘。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钱三公公到!”我抬头看去,只见宫里的内监总管钱三公公手里捧着圣旨走了过来。
这钱三公公,乃是司礼监二品太监,官至内监总管,身份自然是相当煊赫。念金见了,忙连滚带爬,上前去请安。=首发=她的模样,反而是把钱三公公吓了一跳。
钱三公公径自走到我的面前,说道:“咱家给娘娘贺喜啦。”
我微微浅笑,说道:“有劳钱三公公啦,九容感激不尽。”我听他这么说,已然知道是我上的那陈情表起了作用。
钱三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叫道:“冷九容接圣旨哪。”我带着明月欣儿、冰凝、书雨,一起跪了下来。
钱三公公开口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沉鱼轩先贵人冷九容。知过能改,且其意拳拳,联深感其诚,故今重新擢升冷九容为正七品才人,特准其回沉鱼轩旧居。钦赐。冷娘娘。领旨谢恩哪。”
我的身,慢慢伏倒在地:“臣妾冷九容,叩谢圣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几乎是一次一顿,说完这番话的。我知道我这一伏。从此以后,我的心里头就只能有皇上,再也不能有别个了。从此以后,我要万事以皇上为尊,把他当成我的天,我的地,我所做的一切,都要为了取悦他。来保护我想保护地人。
钱三公公笑道:“娘娘快些请起吧,这当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呢。娘娘这回回去,和别再和皇上怄气啦。在这宫中,哪个妃嫔不是千方百计要取得皇上欢心,得到皇上疼爱。皇上对娘娘,也算是有情有意,娘娘可莫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才是。”我缓缓点头。说道:“钱三公公。请你回去转告皇上,就说九容知错啦。以后定然不敢再冲撞皇上,多谢皇上隆恩浩荡,宽恕九容。”
钱三公公笑笑,说道:“娘娘,咱家知道啦,这就回去禀告皇上,还请娘娘准备准备,回去沉鱼轩吧。”
我看了看灵珠、翠羽等人一眼,她们一起走了过来,纷纷跪倒在地,求情道:“娘娘,请你大发慈悲,饶恕奴婢们的不敬之罪。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啦。还请娘娘把奴婢们带回去沉鱼轩吧,奴婢们一定竭尽全力,好好侍奉娘娘。”灵珠更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我看了看她们一眼,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所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地。如今我就是要你们跟了我,以后我万一再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也不会与我同甘苦共患难的。我需要的是可以推心置腹地好姐妹,而不是见风使舵地真奴才。你们就呆在这里吧,说不得有一日,你们以前侍奉过的旁的娘娘惦记起了你们地好,会把你们召回去呢。”我慢慢说完这些话,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惊异,这么冷淡的话,根本就不似是从我口中说出的。
我转而像钱三公公说道:“公公,我这里也不缺奴才,若是非要指派过来,就劳烦你亲自把关,帮我选几个信得过的吧。若是人人都像这些人这么落井下石,我冷九容有一日,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死的。”
钱三公公忙说道:“娘娘放心吧,这件事儿就放在咱家身上,咱家一定为娘娘选几个好奴才。咱家现在要回去和皇上复命,轿已经在浆洗房的门前候着,娘娘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我点点头,目送钱三公公离开。念金此时,还有些不知所以的爬在地上,我心里头还有很多疑问问她,尤其是我想知道,她口中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害我的“娘娘”到底是哪个。但是眼下,我刚刚晋升为才人,也不好在浆洗房地诸位宫女太监面前,立刻质问于她。因此,我安排冰凝几个去取了一些衣裳,就回沉鱼轩去了。
沉鱼轩里空空落落,所有陈设,仍是旧时模样。只是我这次回来,心境却很是不同,大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慨。
进入轩中,刚刚坐下没有多久,就有林良人带着常常在来送礼。我心知宫中之事,人情冷暖,本是如此,却也不曾认真与她计较。反而是常常在,见到明月欣儿回来,大是欢喜。这一回我没有去给孟婕妤请安,她却也没有再来闹。其他宫里的娘娘妃嫔,却是来了不少,皆是来送礼的。后宫上下,人人都说,从皇上即位以来,能被贬入冷宫而得重新受宠的,寥寥几人而已;能被贬为宫女没多久就咸鱼翻生的,唯有冷九容,冷九容恐怕是要得宠了。
我既打定主意跟了皇上,这些流言蜚语,也不再去计较。明贵妃虽然不曾与我见面,但是已经因凤袍的事儿,与我结下隙怨,以她地性,要想教她不怪罪我,恐怕是已经不能,既然如此,倒是不如痛痛快快接受她地非难罢了。书雨说过,只要能得宠于皇上,这宫中不必惧怕什么人。我虽本无意争宠邀功,可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别的法可想。回想我这一路走到现在,很多事情并非是我想地,但是却似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我一直走到今日,该做的事儿,不该做的事儿,竟然是已经都做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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