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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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
他的声音那么哀伤,那双清冷的凤眸盛满心痛地看着我,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憔悴痛楚的神色,一声在心臆中辗转了千百次的呼唤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低呼了出来——
“龙儿……”
随着眼泪的滑落,持续微晃的感觉,我张开酸涩的双眼,一抹光亮刺眼,狭小的船舱里,明丽的阳光正流泻入内,明亮了整个昏暗的小小舱房!
天亮了,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手轻轻地抹过眼角,毫不意外地又是一手湿濡。
怎么也忘不了重逢的那一日,我心痛呕血时,他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与惊痛的眼神,那一眼的痛成了我这些日子的梦魇,总是梦着他痛楚的眼神,憔悴的神态,然后,心痛,流泪。
“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心头的疼痛。
每日清晨时,心口闷闷胀胀地痛,已经是一个多月来的习惯了。拿起枕头下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去,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从对这些药物的抗拒到勿须以水送服,直接吞咽了!
感觉到心口的感觉有减缓的迹象,我轻舒一口气,起身着衣。舱门被轻轻地推开,缓步进来的女子素衣轻带,不施脂粉,却掩不住她妍丽如花,清妍如月的美丽容姿,这样的美丽呀,即使是日日相对,也还是有看到失神的时候。
“早!”我微笑着向她招呼,边走到一边的脸盆前洗漱。
她到桌边静静地坐下,没有回应我们招呼,整个人有些呆呆。
我擦净脸,来到她身边,诧异地看着她难得的失神,“怎么了?不是说不晕船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我一手抚上她的额,有些冰凉,没有高热的迹象。
“没事,”她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拉下我的手,“只是没睡好!”
是吗?我静静地看着她,相处的时日不算短,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幽渺的神情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三天前上船,三天来一直好好的,只一夜间,她怎么就变了神色?
“阿久?”我看着她,认真地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承担!”
“我没事!”她笑,脸色却依旧苍白。
“阿久!”
“陪我上甲板上吹吹风!”她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
我定定地看着她,点点头,“好!”
甲板上并没有人,初春时节,清晨时的江上还是有些寒凉,迎着早春的风,我看着她幽离的样子,猜测不出原因,只能出声问道,“阿久……”
“别问好吗?”她打断我的问话,似是有些疲倦地闭闭眼,“我……现在有些乱,九月,我……我不想说。”
我看着她眉目间的涩然,虽不知因何而来,心底有些不安,却无法在她这样的神情下再追问些什么,再说了,她既然不想说肯定是与我们的安危无关的,她——是在船上听说了什么吗?这艘船上有不少渡江的人,人多嘴杂,说了什么她在意的事吗?
我不再问,静静地陪着她,看她神色幽离疏冷地望着江面上的波纹出神,只是那双流波一样的杏眸凝结成冰,带着一缕我不明原因的痛楚,与深深地凄然,迳自成伤。
阿久,会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又是什么样的事让她这样痛,却又无法诉诸于口?
在心底沉沉地叹息,随着她的把目光投向远远的江面,静静地望着,谁都不开口说话。
远远的湖面上,一艘小船以飞箭一样的速度向这里飞驰而来,转瞬间,已拉近二船的距离到可以看到小舟上那个稳稳站着的飘逸身影,但样的距离也尚有三四十丈的远近,只见那个身影高高地跃起,向大船扑掠而来,这一跃竟有将近三十余丈的距离,途中力竭,只见他单脚轻点水面,连鞋面都没沾到一丝水渍,身子又拔高数丈平掠过来,仅两个起落间,就已经到了近前,我不禁愀然色变,转首与阿久对视一眼,见她神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样的轻功造诣,岂不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相信江湖上已经找不出第二个了!
仅这样一个眼神交错间,那人竟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呼吸平稳,不见一丝凌乱,目光缓缓地扫过我的脸上,落在了阿久的身上,声音低沉,“上官久?”

我瞪大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甲板上的男子,这个一身轻功高绝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男子,竟然这样年轻并且潇洒俊逸!
一头长发以青色发带随意束起,几缕散落的鬓发随风在额角飘动,凭添几丝沧桑憔悴,一袭青色长衫,广袖长襟,带着几分不羁的潇洒!
阿久面色一白,缓缓地点头,“我是!”
那个男子缓缓地笑了,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看样子,你想必早已知闻了!”
“——是!”阿久慢慢地点头,“我听说了!”
他们在说什么?阿久认识这个人?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扯扯阿久的衣袖,“阿久?”
那个男子扫了我一眼,目光就又转向阿久,“久姑娘有什么打算?”
阿久神色一冷,缓缓地垂下眼睑,淡声道,“与我无关!”
“哦?”那男子闻言,神色一淡,“姑娘倒是洒脱!”
阿久不语,只是神色又淡了几分,就像是我们在扬州初见时那样疏离冷淡。
见阿久也没有向我说明的打算,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事情与阿久今天突然变脸有没有关系,我摸摸鼻子,不喜欢这样一头雾水的感觉,决定自己出面弄清楚,唇角勾出一抹客套的笑,“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那男人这才把视线转到我身上,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好似我多么碍眼似的,却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真是无礼!我暗暗翻个白眼,却没胆子在目睹了他一番轻功表演后为他开一堂礼仪道德课,当下只是清清嗓子,向阿久道,“阿久,咱们还没有用早膳,回舱用膳吧!”
感觉到那道冷淡的目光突然有刺了起来,冷冷地盯了我一眼,转向阿久,阿久淡淡地向他颔首,“楚公子,少陪了!”
便要与我一同回舱,却被那个鬼魅般突然冒出来的修长的身影阻住了去路。
对这必然会有的拦路行为并不意外,我并不放在心上。听到阿久对他的称呼,心里隐隐有些什么闪过,楚公子?楚公子?我蹙眉思索着,想要在自己脑中贫乏的江湖信息里找出与眼前的这个男子相符的资料,楚公子,这样的武功造诣,会是谁呢?是谁呢?
“楚公子?!”阿久冷淡地抬眼,“你这是——”
“姑娘何必明知故问,”那男子神色微冷,“楚某既然来了,岂会就这样回去!”
“啊——”我拍手大叫,突然想起来,瞪大眼看着眼前这个因我的叫声微蹙眉看着我的男子,“逐风公子楚天舒,你是逐风公子楚天舒!”
与傲云公子风锁云同列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逐风公子,怪道轻功高到恐怖的程度呢,他既然号称逐风,连风都追得上,轻功当然是他的傲人之处了,果然是有真本事!
对于我的大惊小怪,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微蹙的眉尖很快就舒展开,看着阿久,“久姑娘,你的打算?”
阿久面色苍白地看着他,“我竟不知楚公子何时也自贬身价供人驱使了!”
“呵——”楚天舒大笑,上扬的浓眉带着一抹睥睨的傲气,“久姑娘以为是楚某是受谁驱使前来?”
那双凌锐的黑眸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傲气,单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站立姿势,他就能站出傲视天地的气魄,这样的男子又是谁驱使得了的呢?
“那,公子今日所为何来?”阿久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我担心地扶住她的手,触手却一手冰凉,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用淡漠的神情说着冷硬的话,“此事,与公子又有何相干呢?我有何打算,又——干卿底事?!”
“久姑娘不愧是久姑娘!”楚天舒的眼底竟闪过淡淡的欣赏,冷冷地撇唇,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我就告诉你也不妨,他要娶的——是我的女人!”
什、什么?!我又惊又诧,谁要娶谁?
阿久的面色已经僵冷地没有一丝波动了,轻敛的眼睫让人看不到她眸底的神色,只听到她淡到幽远的声音,“——与我无关!”
是——风锁云?!他要娶亲了?!
这抹了悟乍然窜进脑子里,我惊疑地看着阿久淡漠到没有一丝神情的侧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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