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轻飘飘，轻飘飘，整个人都轻飘飘！我眨眨眼，努力将视线锁定他不住晃动的身影，将手上的碗摇摇晃晃的伸到他的面前，“再给我喝！”
“你醉了！”他的声音又急又气，拿下我手中的碗。
“才、才没有！”我生气的反驳他，“这么一点酒，怎么可能醉得倒我！不信我背诗给你听，我还能很完整清晰的背下来呢！”
不顾他的阻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门口扑去——
“娃娃——”他快速的闪身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没醉！”我推开他，用力的拉开门，踉踉跄跄的迈步出去，站在雪地上，双手插腰，看着漫山漫眼的雪，一时间踌躇满志，大声吟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背完一首，情满激胸，意犹未尽，舔舔唇，再接再厉——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背完了，甩甩有些晕沉的头，发现有些不符合现在的情景，
“错了，错了，这首是穿越女用来做弊的，不背这个，这个不算，再来一首好了。背哪个呢？背哪个？”
“娃娃！”耳边他的声音有些懊恼似的，不理他，我搔搔头，努力的思索着，眼珠子四下乱瞄乱扫的，突然被夜空中璀璨的星子吸引了，转动的头固定成上仰的姿态，失神的低喃：“好美呀！”
“娃娃！”他扶住我摇摇晃晃的身子。
“我知道了！”快乐的一击掌，我揪住他的衣领，兴奋的道：“咱们去赏月！”
“娃娃！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耍酒疯？”他用力的抹把脸，可惜抹不掉满脸的懊恼，“就知道不该给你喝酒的！没酒量，也没酒品！”
“呵呵……”我得意的傻笑，不理会他的抱怨，快乐的叠声叫道：“赏月！赏月！去赏月！”
“今天都二十了，前半夜哪来的月亮？”他声音比漫山的雪还冷，瞪着我，像只气闷的青蛙，呵呵，这个俊秀漂亮的孩子现在像只青蛙！我伸手，努力在四五个的他中抓住一个，扭扭他的脸，看他的面孔扭曲，呵呵笑，“那咱们去等月亮！等月亮！”
“娃娃！”
手好像被拍开了，我不理，推开他，摇晃着向东边的断崖走去，嘴里咕哝着，
“赏月要在崖边，要有酒，酒、酒——”转身瞧瞧，“酒呢——”
被他一把抓住，没好气的冲我叫：“再喝下去你就真成酒鬼了！”
“是、是不是你藏起来了？拿出来！拿出来！”我努力的撕扯着他的袖子，想起他阻止我喝酒，不高兴的嚷嚷着。却被他一把抱起来，似乎要返回屋里，我不依的挣扎，“要喝酒！要赏月！要喝酒！要赏月！”
“真是够了！”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磨牙声，我呵呵笑，重复的叫道：“喝酒！赏月！喝酒！赏月！”
感觉到他把我放下，我有些站不稳，揪住他的袖子，叫道：“把酒拿出来，咱们去赏月！”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我磨的没有脾气了，只听他重重的叹口气，扶着我靠着树站好，叮嘱道：“你站好，别摔了，我去拿酒！”
一听他要去拿酒，我开心的挥手，“去去去！”
他飞快的抱了酒坛子出来，手里好像还拽着条毯子，又抱起我。
“做什么？”我拍着他的手。
“你不是说要去崖边！”他忍着气答，抱着我向东边的断崖走去。
“对呀，崖边！”我傻笑，“大侠都是这样的嘛！”
“什么狗屁大侠？”
我好像听到他的低咒声，甩甩头，揪住他的衣领，努力把焦距对在他的脸上，“你、你有说什么吗？”
“没，”他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很沮丧的叹息，“我没有说什么。”
“哦，”我摇晃着脑袋，咕咕的笑着，“我背诗、背诗给你听！”
用力的挥一下手，差点打到他的脸上，我努力的搜刮脑子里混乱的诗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无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杜康、杜康呢？”我转着头四下乱瞄，“杜康呢？”
“杜康死了！”他把我放在崖边一块凸出的断石底下，上下有一人高，那里有一小块儿地方雪薄一点，只有被风刮进去的一少部分，一手拉住摇晃不停的我，不让我一头栽在石头上，一手正要将毯子铺在薄雪上。
“死了？！”我怒了，一把拽住他的领子，不管他是不是被我突然的手劲扯得快窒息了，只是恼怒的瞪着他，“他要是死了，我拿什么解忧？怎么可以死了？把他找出来，你去把他找出来！”
“娃娃！”他用力的扯开我的手，挫败的看着凌乱的毯子，很忍耐的说，“那个诗里的杜康，不是杜康那个人，指的是酒！酒！”
“酒？”我搔搔头，想起来好像确实是他说的，又开始四下乱瞄，“酒呢？我是在找酒，不是杜康，杜康没用！酒是杜康酿的，对，酒是杜康发明的！”
嘴里喃喃的念着，又开始不稳的要四下乱走。
“娃娃，”他一把将我扯回来，叹息着把酒坛塞我怀里，“在这里，你要找的杜康，还有杜康酿的东西都在这里！”
“酒！”我高兴的抱着坛子，“原来在这里，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一直被我抱着呢！呵呵，我是第五个不见了的汤姆！”
“算了，”他伸出食指轻点一下我的额头，无奈的叹息，“反正都醉疯了，你再喝也不会更糟！”
“醉？我才没醉呢，我还可以背更多的诗哦！”不服气的戳戳他的胸膛，却差点被那点点的反弹力道弹的后仰过去，被他稳稳的扶住，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不信我背给你听！”
“还要背？”他苦笑，认命道，“好，你背！”拉过我挨着山石站稳，“你在这儿乖乖的喝酒背诗，不要乱走！”
“我、我才不会乱走！”用力的打开坛子，我咕噜喝了一大口，“我又没喝醉！”
“是，你没醉！”他边铺毯子边不放心的回头看着我。
“我背诗、背诗！”我胡乱挥舞着手，摇晃着向他靠过去，用力的揪住他，不悦的道，“你不要老是动来动去的！”
“我不动来动去的，”他叹息，拉我坐在铺好的毯子上，让我小心的靠在他身上，防着我跌倒。
我抱着酒坛子，喃喃地念着自己混乱记忆里的句子：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咦？”诧异的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明月呢？明月呢？”
“还没有出来。”他的声音淡淡的，伸手接过被我晃得快洒出来的酒坛子。
“可是，”我困惑的转头看他，“我们不是来赏月的吗？”
“是啊！”他一手将我散落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叹，“所以我们现在在等月亮出来！”
“哦！”我懒懒的靠进他的怀里，傻笑，“等月亮出来！”
“不要背诗了吗？”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俯首看着我。
背诗？对！对！还要背诗呢！皱着眉，努力的想，目光扫到他唇畔淡淡的笑，以为他在嘲笑我伤脑筋的样子，不悦的掐掐他的胳膊。
“嘶——”
他拉开我的手，苦笑，“又怎么了？”
“你笑我！”我愤愤的瞪他。
“我笑你什么了？”他轻抚着被我施暴过的手臂，叹息，“你一喝完酒就更暴力了！”
呵呵，看着他轻皱的眉，我又傻傻的笑了，轻轻的扯了下他散落在肩上的头发，命令道：“听我背诗！”
“是，我听着呢。”他叹。
“我要背什么呢？”我伤脑筋的皱眉，拍着额头，突然想起一首经典中的经典，眼睛发亮，大笑，“我要背一首千古绝唱的绝世好词——唔，怎么像是风云里的绝世好剑的名字？”
甩甩头，不管了！大声的吟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呵呵……”
背完了，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重复着这两句，眸光缓缓的投到我的脸上，看到我得意的笑容，淡淡的笑了，“你背的很好！”
“那当然！”我得意的看着他，“我还会唱出来哦！”
“会唱？”他诧异的看着我，好像我头上突然长了两只角出来，“你会水调歌头的调子？”他知道我对于古曲分不大出来的，也从来没有听过我唱过什么曲呀，歌呀的，所以分外的讶异。
“那不代表我不会唱！”不满的皱皱鼻子，很生气的瞪他，“那可是王菲的代表作之一，我当然会了！”
“王菲？”他皱眉看着我。“那是谁？”
“哈哈，”我嘲笑地看着他，“你真是孤陋寡闻，连王菲都不知道，唉，没救了！那可是天后级的人物啊！”
“天后？”他困惑的眨眼，“南海女神？妈祖？不是叫林默娘吗？”
“你在胡扯什么？”我不耐的瞪他，“到底不要听我唱？”
“好好！你唱！你唱！”他妥协的叹气，依然很困惑的样子。
我坐正身子，清清喉咙，轻轻的唱起来。
以前不喜欢王菲唱的这首水调歌头，只是喜欢苏轼的这首词，后来听来几次，越听越觉得凄清缠绵，有说不出的韵味，渐渐的有些钟爱起来，慢慢的也能上口了。但我不大唱，唱K的时候也不唱，因为没有那种清泠的嗓音演绎曲中的意境，也就不丢那个丑了。后来，发现这个嗓子很适合唱歌，也曾暗暗的得意了些时候，只是一直没有唱过，或者说没有在人前唱过，这，是我六年来第一次开腔唱歌，唱得自己有些泪意朦胧起来。
“娃娃……”
轻轻的唱完，怔怔的出起神来，他轻轻的叹息着，温暖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颊，抹去湿意，轻声道，“你唱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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