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他静静地说，唇边漾着一抹柔和温暖的笑，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是，”我笑，眼里却迅速地充满了泪，声音微微沙哑，“我来了。”快步走上前去，透过朦胧的的泪眼看着他憔悴消瘦的的脸庞，泪汩汩涌落，我轻伏在他的身上，脸埋进他的颈间，贪婪地嗅吸着熟悉的温暖气息，泪溢出，流到他的颈子里。他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轻抚着我散落的发，每一下都轻柔地带着珍爱与怜惜。
“娃娃……”他的声音哑哑地，手渐渐地施力，紧紧地环着我的腰，俊挺的鼻子在我耳畔轻轻磨蹭着，“娃娃，终于等到你了……”
“对不起，”我哽泣，转首轻吻他柔凉的唇，“龙儿，对不起……”
“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醒来就好，”他呢喃，“我好怕，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怕你就这么睡下去，怕你再也不会醒来，怕你再也不会对我怒，对我笑，对我闹……娃娃，这不是梦吗？这不是我在做梦吗？”双眸染上一抹不确定，手迟疑地抚上我的脸，“娃娃，你真的醒来了对不对？”
“龙儿，”我握着他的手，为他疼痛的心再一次因他眸中的迟疑与不安而刺痛着，“是我，我真的醒来了，我在你的面前，不是梦！”拉着他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柔地滑过，我微笑如滴露的花儿，“我在你的面前，龙儿，这一次，我走向你，我，真正的在你的面前了……”
“娃娃呵……”他颤抖的手捧着我的脸，“我以为是梦，我以为我是在绝望中梦到了师傅，他来了，说你还有救，我不信，看着你虚弱到几乎撑不下去，我疯了，虽然答应过你要好好的，可是娃娃，我没有办法冷静，我没有办法坐视你——就这样沉睡到消逝，我不容许，我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幸好师傅来了，幸好师傅是真的来了！他点了我的睡**，我一直以为是我在梦里安慰着自己，娃娃……”
“我知道，我知道，”我枕在他的肩上，怜惜地抚着他眉间还没有褪尽的恐惧，绽开一朵明亮的笑，“龙儿，百里前辈说我还有救，他说，四宝齐聚，就是救治的希望，所以，龙儿，再也不要为我恐惧，再也不要为我提心了，我答应过你，我答应过你一定会醒来的，我答应过你——我留下的！”
“是，”他笑了，泛红的双眸却泄露他心里的激动，伸开双臂拥紧我，“我也答应过，要为你承担所有的痛……”
“呵呵，”我低笑，将泪流在他的肩上，“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地宠我才行呵！”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只有你，只有你了，亲情，友情，爱情，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一辈子。
“我会的！”他郑重的许诺，并不把我开玩笑似的语气轻泛地对待，而是很慎重地承诺。我心上被割裂的部分微微一暖，似乎有温柔地滑过，抚平了那撕裂的伤痛，漫溢着柔暖的清波洗涤着阵阵痛楚。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因为他的环抱驱尽心里一直深埋的孤冷，恍惚里，仿佛春日的暖阳照进了心底，我环着他的颈子，微笑着枕在他的肩上，感觉他轻轻拍抚在背上的大掌，心里的牵挂终于放下，意识放松了下来，有些昏昏欲睡了。
小莫进来时，就看到我与龙儿互相依偎着躺在床上，我的头枕着他的肩，他的手环着我的腰。我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因为龙儿倏然绷紧的身子，才恍然警醒了神智，转首看过去，就见一脸苍白的少年定定地站在拱门处。
“——小莫？！”我坐起身，龙儿随着我坐起来，顺手把我抱在怀里。
他看着我们，面色僵冷异常，“——我给你拿鞋过来。”
我这才看到他手里捧着一双绣鞋，感觉到环在身上的双臂忽然用力，我回头看龙儿，他已经恢复一脸的淡然，只是眸底跳动的不悦却没有逃过我的眼，伸手拉过被子盖着我裸露的双脚，我暗叹一口气，眼角瞄到小莫倏然冷冽的神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才醒过来哪，用不用得着这么对我？感觉到身后的人依然不悦的气息，我轻拍他的手臂安抚，转首向小莫，微笑，“谢谢你！”才想起，方才他曾说过让我等一下，原来是为我找鞋去了。
“她用不着。”龙儿在我身后冷淡地说着。
小莫的神情一冷，双眼如冰，冷冷地看着我与龙儿亲密的姿态，提着鞋迳自走进来，唇边扯开一朵没有温度的笑，“月牙儿身子尚弱，不宜赤足。”
龙儿笑了，垂首看我，就在我不明所以时，他的笑容突然变得怜惜万分，不待我弄清楚他眸底的讯息，他突然抬头，淡然的目光扫着小莫手上的鞋，“她不会再有机会赤足着地了。”说着，冷不防地抱着我下榻，我吓一跳，连忙伸手环住他的颈子。
“龙儿——”
小莫脸色一僵，半晌，才挑衅似地笑笑，转向我道，“月牙儿，好久没有到室外了，现在阳光正好，要不要穿了鞋，去外边看看？”
“呃——”我张嘴，不太好意思拒绝他的提议，但腰上钳箍的力量却让我硬生生地改了到口的话，干笑，“那个，我有些累了，还是改天吧！”感觉到那力道似是满意地放松了下来，我生气地在他的颈后用力地掐着，感觉到他倏然绷紧的身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我暗暗得意，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小莫，听说你今天刚到，也累了吧，不如先去休息！”
“——也好！”小莫倏忽一笑，笑容苦涩难懂，垂眸看着手上的鞋，淡淡地扬唇，“这鞋，你也许真的用不着。”
“小莫……”他的表情太沉重，我的心情也跟着发涩了起来，讷讷地叫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的选择早就决定，就是这个用一双坚臂为我圈出温暖世界的男子，我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他吗？其他的什么人，都不是我必然的牵挂，可是，要做到无动于衷还是不可能，毕竟有那些时光里的相处，我们也曾像亲人一样扶持过彼此，即使只是假象，也是曾付出过的亲情，所以，无法漠视他此时的痛楚！
“你休息吧！”他敛了神情，淡漠的好像刚刚在他脸上涌现的痛楚是我的错觉，可是，那双暗沉的眼翻涌的气息却浓烈到让我无法忽视，不由自主地，想要给他安慰，却又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有些事，冷漠一些才是最好的对待。暗暗叹口气，想要若无其事地笑，却忽然发现，就连笑这么简单的表情都有些难了，僵硬地点点头，我强迫自己微笑，“嗯。”
“我——先走了！”他缓缓抬眼看着我，那一眼，太深浓，浓烈到即使隔着这么不长不短的距离，我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割裂的痛楚，而他竟然在笑，笑容里有悔，有恨，有痛，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这笑是一种形式的告别，似乎有什么就要改变了，就要永远地成为过去，他的声音沙哑，轻浅地声音交待着，“月牙儿，要学会照顾自己！”
龙儿拥着我的手臂猛然一震，我从那朵笑里回神，缓缓地转首，龙儿蓦然慎重的面容映入眼里，倏然就明白了，泪涌在眼里，我笑了，一种似失落又似放松的感觉从心里涌上，我点头，“会的，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小豆！”
“呵——”他发出一声短促地笑，转过身去，声音有些发硬，“看看现在搞成这副德行的人是谁呀！”
我看着他身侧紧握的拳头，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刺痛着我的眼，我努力地微笑，将声音维持在轻松的频度上，“我这是在给你们做反面教材，告诉你们不要怎么做，这样你们才知道要怎么重视自己！”
“你总有得说！”他笑，笑声却有丝凄怆，大踏步迈出门去，“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再不要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要不然……”
声音消失了，我的泪也滚了下来，依在龙儿的怀里，我轻声哽咽，“我不想伤他……”
“他明白的。”龙儿的声音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肩背安慰。
我拥紧他，流着泪，却还是为他声音里的介意而微笑了，“我把他当弟弟……”
回应我的是他的轻哼，“他可未必把你当姐姐！”
“龙儿！”我轻捶他肩，轻嗔，“不要瞎吃醋。”
“什、什么吃醋？！”他的声音有些异样，我抬头看他，他有些急地撇头，颊畔的淡淡红晕依然泄露了他急欲掩饰的羞赧，我忍不住笑了，心里酸涩冲淡，捧着他的脸转过来与我面对面，凑上前轻吻他的唇，笑，“龙儿，我留下，为你！”
“我知道。”他的眼波泛柔，柔软的唇轻轻地在我脸上磨蹭，嘟哝着承认，“只是，看你对他的在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呵呵，”我笑，揽着他的颈子，“你让我拒绝小莫的鞋，那现在怎么办？我真的很想出去走走哪！”
他淡淡地笑了，双眸晶亮，“我带你去找上官久。”
我忍住笑，点头，“好啊！不过，”我瞄他，“你抱着我去？”
“你害羞？”他故做怀疑上下瞄我。
“哼！谁怕谁呀！”我骄傲地挑眉，轻刮他的脸，“还不知道到时候脸红的是谁呢！”
“哈哈哈——”他畅笑，抱着我出门。我揽着他的颈子，唇边的笑止不住，只是，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终是抑不住一声叹息，为着那个必然辜负的少年，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做假，只有感情，是半分混淆不得的，那么，就只能错过了，我与他，在相遇之初就注定是错过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