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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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荒外的树林中,我一个人步履蹒跚的走着。
好饿呀!
我抱着瘪瘪的包袱,满腔的欲哭无泪!此时迫切的想知道,大侠如箫峰、郭靖,他们的黄白之物都是哪儿来的?会有人混江湖混到我这么落魄的吗?才三天而已,我不只无钱投宿,甚至连干粮都吃完了,因为中馈之艺也乏善可陈到让人不忍卒睹的份上,所以,就算是能打猎,也无能让它香喷喷、热呼呼的摆在面前,吞进肚里。其实就算是我能做,自小到大没有真正的杀生过,去洗剥小动物填肚子,对我来说也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三天前龙儿把我从半空中捞住,抱着我顺利着陆,并在半途中的崖壁上拣回老头用来害我的“凶器”,到了山下的小镇上,把那把据说叫做什么“冰魄”的玉质长剑交给我,还给我包袱,又把他带的那个包袱塞到我的手里。
“什么?”我抱着包袱,不明所以的看他。
“干粮!”他淡淡地道。
“哦!”我看看镇上来往的人,还有各种商品的摊子,才猛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了?”
“什么?”他皱眉。
“银子啊!”我瞪他。
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透心凉。“别告诉我,你没有准备!”
“我没有准备。”他无视我一脸的惊怒,平静地说,“我们没有银子!”
什么?!
“那你这几年带回山上的东西都是抢来的吗?”我瞪他。
他淡淡的看着我,“劳力换来的!”
“什么——”我叫,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觉得这整个就是一个外星人!“你一身武艺,却用来干这个?你、你这样像话吗?!”最后一句,声音无力的弱下去。
有没有点身为武林高手的自觉?!就算没钱,你去抓抓大盗领个赏钱呢,钱来得不是更容易更有魄力?而他,竟然用劳力?苦力?一时间,我眼前浮现他挥着热汗,扛着麻袋背后被人拿鞭子抽着,一步一个脚印的蹒跚步伐……
我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太脱俗,太不食人间烟火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几年来时不时的挑肥拣瘦,消耗的竟然是他的血汗钱!而我一直以为他拔高的身子是因为勤习武艺的原因,但从没有想到竟也是为了我们的起码生计付出的艰辛所得!
突然汹涌上一阵热烫,让我哽咽了嗓音,“你好笨!你真的好笨!”
他微笑,轻轻地擦拭我眼角的水珠,“这没什么不好!”
轻轻的执起我系着腕饰的手,垂眸盯着那上边简单的花样,轻问,“为什么把璇玑还给我,那才是你的生辰礼,你一直想要的!”
“我又不会弹!”我抹把脸,低哼,想起生辰的第二天,在案头发现的那把琴。若不是看在笑傲江湖的份上,他也不会把璇玑送给我吧,看他向来宝贝的那样!指指系着淡紫腕饰的手,“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
他不语,放开我的手,静静的看着我,似是看穿了我在腹诽他,也看得我开始心虚。嘿嘿一笑,慢吞吞的从包袱里掏出早已经默好的《笑傲江湖》递给他。
“那个、我默好了……”
他接过,要笑不笑的看着我,“你不是早就默好了?”
去!什么表情!我不高兴了,要不是心里愧疚他这几年的辛苦,才懒得理他呢,还蹬鼻子上脸了他!瞪他,“这样珍贵的心意,当然得选对时机送才能有惊喜的效果!”
“是是是!”他笑,不反驳我的强词夺理,细心的将歌词折好,小心的揣进怀里,微笑,“娃娃,一定要保重啊!”
不以为自己是多愁善感,感情泛滥的人,但他一句轻柔的话,却让我再次泛上泪意,哽咽了嗓音,“我不认识路,你记得要来找我,我怕回不来!”
“是,我会来找你!”他轻拥我,叹息里泛着深深的离愁。
我隔着包袱紧紧的抱着他,叮嘱,“龙儿,你不能再长高了,再高下去就太超过了,我不喜欢壮硕的人,看起来很费劲又碍眼,你就这样下去,很玉树临风!”
“娃娃!”他哭笑不得的拍我的头,对我无厘头的离别感言哭不得笑不得,“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离愁被冲淡了不少,我笑,颊畔还有未来得及拭去的泪水,“这些很重要啊!”抓住他的手,十分慎重的看着他,“答应我,要玉树临风啊!”这张漂亮清俊的脸多么有浊世佳公子的潜质,他可是个美少年呢!得天独厚,可不能给糟蹋了!

“娃娃!”他很用力的叹气,推推我,“你该上路了!”
“你得答应我啊!”我不肯走。
一直以来很是垂涎温和清俊的美男子,龙儿虽说温和谈不上,但俊雅秀丽,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胚子啊!很怕他再这么勤奋下去会练出一身纠结的肌肉,破坏整体温文尔雅的美感,那可太暴殄天物了!简直就是天地不容啊!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我要去上工了!”
“龙儿!”我抓住他,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一课,让他明白身为一个美男子的使命!以前是无所谓啦,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很怕有一朝一日再见时,他会锻炼出一身伤害我视觉的肌肉啊!“身为一个美男,尤其是你这种得天独厚,美得清俊秀丽的,那简直是上苍创造出来的精品啊!”
“娃娃!”他闭闭眼,磨牙,“你到底在做什么?”
在教育你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美男帅哥呀!不理会他的不识好歹,我继续我的传道,授业,解惑的重则大任,“龙儿,要知道,身为最精品的美男子,你一定得知道,极品美男分为两种:一,是美得清贵优雅,一举一动皆完美得像一副画一样恰到好处,终归一句话,就是精致!整个人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又觉得超凡脱俗般的高不可攀,当然,这种人的程度太难企及,所以,不予考虑!”
“娃娃——”他的声音很忍耐,“麻烦你说重点!”
“这些都是重点啊!”我不满的看着他,“我是要告诉你,上天赐给我们的一切,一定要抱持着感恩的心去对待,细心的维护!”
“然后?”他瞪我。
“龙儿,”我拉住他,很慎重很慎重的看着他,“你的美是清冷俊秀的,这也是极品美男子中的一种,你要保持,不要肌肉,不要壮硕,不要威猛,你就继续保持你清冷优雅的面貌下去,虽然有时候你真的冷冰冰的很欠扁,但是,这是一种风格,很受女孩子们欢迎的,你要保持!一定要保持!”
“娃、娃——”
他瞪我!很用力的瞪着我!“我要去做工了,你也上路吧!”
说完,拨开我的走,头也不回的大步踏着离开,不给我再继续发挥的机会。
“喂!”我大叫,他却不回头,我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别忘了来接我啊!我不认识路!”
回答我的,只有初春凉凉的风,他的身影早就转过街角,不见了!
唉——
我用力的叹口气,想着自己三天来的落魄,没有银子投宿,只能啃干粮度日,可是,那些干粮我再俭省,三天下来也吃完了,无法饱餐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住不起客栈,就得露宿在外,从小到大没有这种经验,整晚都提心吊胆的睡不好,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子与小说中的情节纷至沓来的在脑中乱转,糟蹋我可怜兮兮的神经,我都精神衰弱了,忍不住一再一再的心中诅咒那个让我面对这般凄惨景状的死老头!
“饿死我了——”
我抱着自己抽痛的胃呻吟着,步履蹒跚,怀疑自己会在下山三天后死于过度饥饿,到时候老头光耀师门的伟大梦想,就真的胎死腹中了,才三天,我还没有摸到江湖的边呢,就要饿死在这个不知是哪儿的荒郊野外了!
嗅!嗯?什么味?
好香!
猛然挺直因饥饿而佝偻的身子,鼻子用力的嗅嗅嗅,双腿似有自己的意识快步地向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树林深处,一间破庙,香味正源源不断的从里边飘出……
我停住脚步,苦恼的看着这个很熟悉的场景——
野外、破庙、烤鸡,等于江湖!
好经典的电视桥段呀!接下来会不会有也很经典的打斗场面?荒郊的野外,多好的场所!而我,要为了肚皮生计去搅进这个看来平静却可能蕴含混乱的场面里吗?
咕噜——
摸摸饿扁的肚子,我撇撇嘴,想想好像是林清玄说过,要快乐活在当下!决定向自己的五脏庙妥协,大步的向着香味来的方向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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