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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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两位守宫女官狐疑的目光扫过,香竹儿忍不住有些战栗,其中一个女官说道:“香竹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要从实招来,不要妄想蒙蔽我们”。香竹儿刚想狡辩,另一个女官摆手制止了他,说道:“你可要实话实说,那红光是怎么来的,那火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姐妹在宫里呆了少说也有七千年了,你可不要以为我们是好欺骗的”。
“两位姐姐,香竹儿怎么欺骗你们呢,那道红光是这件宝物发出的,至于为何会发出红光小童也是不知啊”香竹儿定了定心神手指一件宝物说道,“至于那火…”。
话还未说完,香竹儿全身大震,身体仿佛瞬间烧着了一般通体赤红,周围众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热浪袭来,几欲窒息,虽然天界的人可以长时间不用呼吸,仍然是难以忍受,众人疾退了几步,香竹儿痛的摔倒在地,连声惨叫,那凄厉的声音直叫的众人心里发毛,平素与香竹儿交好的几个童男童女更是急得留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两位守宫女官见香竹儿不似作伪,这时也顾不得审问他了,两人忍着灼灼热浪赶紧上前搀起香竹儿,便欲去寻宫中御医,怎奈刚刚把香竹儿扶起,那灼热便将二人也烧的难以招架,二人无法,只好将香竹儿放下,分出一人前去请御医,在皇宫里御医是专为修为底下者所准备的,修为高深者很少会需要。
无忧宫中的御医已经有百多年没有出诊过了,最近闲来无事,一直在打坐修行,女官急忙将他唤醒,便催促着御医心急火燎的赶回去了,这一来一回即使以她的飞行速度也用了大半个个时辰,待御医到来时香竹儿早已烧得神志不清,嘴里哆哆嗦嗦的也不知说着什么。
御医急忙把脉查看,这时香竹儿的体温已经高的恐怖了,经过一番细致的查看,御医也看不出这是何缘由,待女官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御医推测可能是被某种烈火所烧,非一般手段能医治。
众人无法,于是按御医建议,一边持了御医监腰牌将香竹儿用小床抬了,往第一层无尘宫中央的寒天池而去,一边将此事汇报无忧宫殿帅,无忧宫殿帅听了也疑惑不解,便发令让下五层各宫御医前往寒天池会诊(天帝洛河规定,皇宫上层殿帅有权调动下层宫室人、物),而两女官则被招去讯问。
寒天池本是用来用来惩罚天界罪犯的水牢,其水终年冰寒彻骨,既使是法力高深的天界神仙也难以承受,是以被称为寒天池。香竹儿泡在池水里,赤红的肤色开始慢慢恢复莹白,体温也开始减退,皇宫下五层五宫的御医几乎都围绕在了他身边,众御医见状都松了口气,开始商讨医治方法。
此时,香竹儿恢复了些神智,身体上半部与下半部的巨大温差让他万分难受,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几欲崩溃,香竹儿睁开眼睛,看到一大群御医围绕着他,顿时吓得差点从水里跳了出来,还是一名老御医眼疾手快将他死死的按住,香竹儿这才发现自己浸在水里。
“小童子,待在里面,不要出来,告诉老夫你究竟怎么一回事”老御医压着香竹儿的肩头说道,香竹儿却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众御医见状都皱起了眉头,老御医继续和蔼的说道:“小童子,你还记得你昏倒之前的事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说出来,老夫好给你医治”。
香竹儿喃喃的重复道:“昏倒,昏倒之前…”,突然,他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扣住头发,脸现痛苦之色,但就是不肯再说一句话。
有御医见香竹儿这样不识好歹,气急的说道:“小童子,你不说可是要我拿照心镜照你”。香竹儿一听照心镜三字,马上闪现的便是那传闻之中被照心镜照到后的痛苦,听人说那可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香竹儿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然而他忘记了这是在水里,立身不稳的香竹儿立刻便被池水所淹没,岸上众御医没料到会这样,顿时大急,纷纷高呼,冰寒刺骨的池水裹满头部,香竹儿的神智虽然清醒了很多,但此时被池水完全覆盖的感觉却是美妙的,这让香竹儿不由自主的往深处游去。
岸上御医见此都是大急,寒天池水并不是他们的修为就敢碰的,众人急忙分出一人去寻看守侍卫,他们则不断高声呼喊,希望香竹儿能主动游回岸边。
天界自古至今也有几亿年了,这几亿年中不知用寒天池惩罚过多少犯人,而且所有的犯人都是一沾池水即惨呼连连,哪怕是在池水上面飞行,也经常有人耐不住寒气掉进水里,哪里出过一个主动往深处去的?天界有谚语,“寒天池,池水天下寒”,可见其一斑。
看守的侍卫也是大为头疼,可他们的修为实在太低、普通的宝物也根本进不了寒天池,他们只好一边轰击水面,以图逼迫香竹儿上岸,一边派人去寻高手来此,妄图下水捉拿。
香竹儿越往深处越是感觉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吸引他前往更深处,这时水面传来阵阵刺耳的轰隆声,水波剧烈震动,而香竹儿心里忽然产生了极大的恐惧,那股吸力是什么发出的他不知道,但是心里突然产生的恐惧告诉他,那里很可能存在夺命的危险,意识到水深处是不能去的,而来时的路根本不在考虑范围,这时突然生出无穷的力量,香竹儿以更快的速度往池中心游去。

寒天池方圆二十多里,从高处俯瞰如一面巨大的园镜,在天界几乎谁也不知道池水有多深,香竹儿水性好,游动速度很快,岸上众人见他越游越远,只能徒呼奈何。越往深处、越往中间池水越寒,游了一会即使以香竹儿一次服用七颗大通丹所产生的巨大热量也再难以感觉到温暖,寒冷渐渐将香竹儿包裹,这让香竹儿的神智彻底得到清醒,他终于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足以让他形神俱灭、万劫不复的大祸。
香竹儿吓的再也无心游动,他浮出水面,然而四野尽是茫茫的水雾,本就颤抖的香竹儿更是战栗不停,岸上众人见他浮出水面无不松了一口气,待发现香竹儿原来已经离岸如此之远,又无不大为惊奇。
众人见此呼叫的越发用力了,只盼香竹儿快点回到他们身前,香竹儿本就情绪激动,众人的呼叫声穿过重重迷雾到达他耳边时已变成了如鬼哭狼嚎般,这让他更紧张了,加上池水的冰寒刺骨,这时香竹儿遇到了天界大多数人都未曾遇到过的事情,他抽筋了。
香竹儿只是感觉到他的腿先是一阵痉挛,进而又开始发麻、绷紧、疼痛,然后他的腿再也不能像平常一样活动了,香竹儿发现自己开始下沉,即使以他一万多年的水性也难再浮在水面上,一点一点的下沉,恐惧也一点一点的迷漫全身,香竹儿奋力挣扎,然而却是越沉越深,挣扎的徒劳让他万念俱灰,他开始放弃了,这时香竹儿不由想起了他在落日泉的那一万三千五百年,那美好的时光,他与百花共舞、与鸟儿嬉戏玩耍、与茂密的树林为伴、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还有疼爱他的灵机子师父,这都要成为过去了吗?香竹儿心底生出了巨大的失落,他流出了这一生的第一滴泪。
下方的吸力越来越大了,香竹儿下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香竹儿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此刻,岸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众御医、众侍卫,甚至被惊动的诸殿帅、诸仙已经急得大乱。
突然,香竹儿睁开了待死的双眼,前方传来的光亮让他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绳索般,香竹儿不顾一切的奋力游去,然而他的速度实在太慢,香竹儿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摆脱那股吸力,无尽的黑暗终于将他吞噬,香竹儿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等待他的还有更痛苦的要经历。
香竹儿以为就要死去便闭上了眼睛,然而无尽的黑暗虽然漫长却并不痛苦,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香竹儿终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死就死吧,怎的还这样折腾人!他睁开了眼睛,入眼的还是黑暗,香竹儿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些什么,这时下坠之势突然加快,香竹儿大叫了起来,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声响,这让他愈加恐惧。
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传来,香竹儿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让他更加的无助,难道我哑了吗,他急得又要大哭。
突然,下方传来一束光亮,香竹儿不由自主的望了过去,这束光越来越亮,香竹儿有些难以适应,他自然的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他只觉面前一片光明,而这时他下坠的速度直线上升,耳边呼呼的风声也逐渐加大,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无边无际。
香竹儿虽然已经有将近一万四千岁了,但他的修为还是很低,连基本的飞行术也不会,随着下落的速度逐渐加快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炙烤着香竹儿,他的衣服、毛发开始燃烧,香竹儿全身火辣辣的,痛的直想找面墙一头撞死,算起来香竹儿也是天界的人,勉强也可以称之为神仙了,可疼痛是不分地界的,如果能选择的话这一刻他宁可做一条爬虫,也不想这样。
然而疼痛终究是有界限的,痛得苦了、痛到昏迷时也就感觉不到了,没过多久香竹儿便昏了过去。身体继续下落,此时的香竹儿便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般,即使是在烈日当空的白天也清晰可见,地面上的人们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从天而降,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视野中,火球降落在了天珠城东北方向。
天珠城被这一颗“火球”给震动了,认为这是天降祥瑞的有之,认为这是天降刑罚的有之,天珠城顿时被种种猜测充塞,大梁王朝的皇帝也被惊动,数十波探马被派出前往查看。
天界皇宫,香竹儿的事情终于为天帝洛河所知,洛河对此也是十分好奇,特别召见了有关人等,经过详细询问他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于是一面派人仔细查探事情经过,一面派皇宫大统领、第九层无忧宫殿帅靖宇王组织人手、携带宝物前往搜寻香竹儿,但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皆是一无所获,不了了之,洛河没有想到他要找的人此时却出现在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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