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主任的指引下，欧阳轩和戚晓菡见到了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林妍。
她穿着一件粉兰色的毛衣，坐在长椅上用落叶看天空，看起来有些傻，但是很安静。
“说来也奇怪，这林妍自从来到这里，不吵也不闹，特别的安静，也特别让人省心。”主任说着，摇了摇头，“可越是这种让省心的病人，反而让人更担心。”
欧阳轩：“怎么说？”
“压抑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迸发，也不知道它会迸发出多大多高的浪潮。”戚晓菡深邃的看着林妍回答道。
“是啊，这也正是我们害怕的。”主任再次摇头，“我们也曾想过这林妍是不是没有问题，所以我们也提出让她她出院。但是，一听说可以出院，林妍就变得特别的狂躁不安，砸东西，甚至出现了暴力和自残的行为，让我们不得不对她重新进行考量。”
戚晓菡似乎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样的事情一共发生过几次？”
“两次吧！”主任确定了自己的答案，“一次在去年，还有一次就在上个月。她现在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如果你们跟她接触，记得保持一点距离。”
“平时除了她妈妈会来看她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吗？”
“有，还有一个男的吧，每个月都会来看她一次，陪她说说话，估计是她男朋友吧。”
基本情况他们已经掌握了，表示了感谢之后，一起往林妍所在的长椅走过去。
“林妍，”戚晓菡站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轻声喊道，“还记得我吗？”
林妍听到声音，身子微微的动了动，依然看着手上的那片落叶，对于戚晓菡的到来毫不关心，表现出自己听不懂的样子，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这并不妨碍戚晓菡与她的交流，“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可以无忧无虑的躲在这里，不问世事，过着风轻云淡的日子。”
“知道嘛，208寝室又有一个女孩去天堂报道了。她叫杜柔，可能你不认识她，她今年才20岁，刚到科技园工作没多久。”
林妍慢慢的把手从半空中拿下来，看了戚晓菡她们一眼，带着一股傻劲在抓着蝴蝶，而那只蝴蝶，只有她自己才能看见。
“你确定她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欧阳轩表示怀疑。他的小声嘀咕，瞬间引来了戚晓菡的冷光，“人是你要求来见的，听不听得懂都要说啊！”
往前走了几步，“罗欣欣，你还记得她吗，她留书‘自杀’了！她说她对不起一个人，你知道罗欣欣说的是谁吗？”
林妍似乎有了反应，回过头看着戚晓菡，目光中充满了疑惑，让人产生了不解，她是真的听懂了？
看着林妍一步一步的像戚晓菡走来，欧阳轩的眉头不自觉的拧紧了一分，时刻注意着林妍的一举一动。看到她离戚晓菡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欧阳轩敏感的把戚晓菡往后拉了一步。
然而，林妍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冲着他们身边的‘蝴蝶’来的，噗的一下扑倒在了戚晓菡的脚边。
戚晓菡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早已经猜到林妍会有这样的动作了，微微的挣脱开欧阳轩的手，蹲在林妍的前面，“如果你不想看着身边的朋友的一个个的离开，那就把那天的事情告诉我！”
林妍嘿嘿的笑着，指着戚晓菡说：“魔鬼，你是大魔鬼，嘿嘿嘿……”
笑着笑着，忽然目光一变，凶神恶煞的盯着戚晓菡，快速的推到了戚晓菡，掐住了她的脖子，“我要把你杀了，你是大魔鬼！我要杀了你这只大魔鬼！”
欧阳轩一惊，想要拦下林妍的时候已经晚了，戚晓菡的脖子已经被林妍掐住了。
戚晓菡被这忽如其来的力道禁锢住，竟有些无法呼吸了，使劲的想要掰开她的手。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的！
她看到过很多人疯起来的样子，也看见过有人被他们掐住，但是，这是第一次她切身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缺氧的脑海中泛起了零零总总的往事，开心的、不开心的，甚至，连那埋在脑海中的那一颗‘定时炸弹’也浮现出来——带血的斧头。
斧头摩擦地面，发出了‘嚯嚯’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畔边响起，纹在手臂上的那条巨龙。
恐惧，从心底最深处涌上了戚晓菡那双明亮清冷的瞳孔中，瞬间侵蚀了她的意识，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往事。
戚晓菡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眉头皱成了团，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声音很轻，旁人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短短的十几秒钟，戚晓菡的脸色已经由白转红了。
欧阳轩快速的把林妍拉开，将她制服在地，侧目看向了那个紧闭眼睛，瑟瑟发抖的戚晓菡，“晓菡，你没事吧！”
医护人员带着药箱冲了过来，将镇定剂注射到了林妍的体内，失去意识之前，林妍似乎说了什么，欧阳轩着急的想知道戚晓菡有没有受伤，根本就没有听见。
“晓菡，你怎么样了？”欧阳轩将戚晓菡拦进自己的怀里，她的脸色在重获了氧气之后，红晕渐渐的从她脸颊上退了下去，颈部的掐痕却愈发的明显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戚晓菡倒在欧阳轩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依然没有办法止住心底里的恐惧感。
这是她第一次被强行剥脱呼吸的权利，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更是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是不管过多少年、经历多少事、甚至用多少学识来隐藏，是不管自己多努力的不去回想、刻意忘记，都没有办法驱赶出体内的……
欧阳轩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没事了，乖。”
戚晓菡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出来，长吁了一口气，将自己那被林妍弄散的长发往脑后拨了拨，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将自己和欧阳轩的距离拉远，并且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平静，竟让欧阳轩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的气息。
重新回到病房林妍，在药物的作用下，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戚晓菡忍不住端详起她的容颜来，因为长期缺少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撅起，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亲上一口，“走吧，我想回局里重新研究一下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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