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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瑛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发现牢里的另一个年青男人也醒了。
和冷静刚毅的安骥王不同,这位太子殿下显得有些慌乱。
“小叔,这可怎么办才好。”
继瑛听他这么称呼,有些奇怪,那两个人年纪明明相仿,为什么辈份却不一样。这是他作为一个孩子考虑事情的方式,对于太子他除了这一点点的奇怪便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了,包括那种强烈的想让他死的执念,但也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死,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所有人都不该枉然死去的。
“太子放心,我会尽量想办法救你的。”慕荣宇宣这么说着的同时,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四下的环境他已打探得很清楚,被牢牢绑住不算,这里并没有可以脱逃的地方,相信唯一的那门外面也有把手驻守,就算打倒了守门的,不清楚身在何处的他们,在外头会遇到多少敌人也全然不得而知……真的要命丧这里吗?
他忍不住看一眼继瑛,孩子正用明亮的眼瞅着他。
“我不想让你死。”天真却全然发自内心的话语在耳边回声一般地响着,他安骥王自认不是一个怕死的人物,却在这种时候,突然不想死了。他想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莫名的这种冲动在心底横冲直撞,不得掌控。
“小叔,如果对方是冲着我来的话,就是我对不起你了。”太子慕荣泰兴虽生性有些怯懦却也是个禀性良善的人,这也是他能一直与这个脾性怪异却一副英雄气慨的父亲最小的弟弟至今仍有往来的主因之一。“还有你,小弟弟,你也是受我累吧。”他甚至对继瑛也抱着一份歉然。
妇人之仁,这是他父亲最痛恨他的地方,却是慕荣宇宣最欣赏他的地方。
继开摇头,虽不算太懂,但也能体会到对方是个大好人这种概念。
“对方不单是冲着你来,只要是和皇上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吧。所以根本谈不上谁被谁牵连。”慕荣宇宣淡淡的驳回他自怨的情绪,那是一种旁人很难体会,安骥王式的温柔。
但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慕荣泰兴却能很轻易地体察到,心里不免有些感动。“我……”
“别说话,有人来了。”慕荣宇宣打断对方的声音,静待来人出现。
“看来你们已经醒了。”
继瑛认得那个声音,就是头一次醒来时,要伙伴不要“滥杀无辜”的汉子。
高大的身板,飒爽的容姿,应该算得上是很出众的男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们,想干什么?”最先奈不住的是太子,也许是处境使然,他显得有些激动。
“你这位太子的父亲大人,那边王爷的大哥,就是冤杀我们老大的仇人。所以,后天你们被斩时,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出尔反尔的狗皇帝。”那人说这话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看慕荣宇宣和慕荣泰兴的样子也有些狰狞。
继瑛有些吓到,他能感受到那种自小就从未见过的杀意。他开始担心慕荣宇宣的生死,显得有些惊慌。
“出尔反尔?”安骥王捕捉出这四个安的信息,仔细把眼前这人的印象同自己记忆中的资料对应,立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五年前,有个山寨在山东一代靠山称王,不想发动战争扰乱民众,朝廷几次三番派使臣招安,最后终于成功,没有料到的是,当时有个副使立功心切,不知着了什么魔,竟暗杀了那个山寨的头人。结果山寨群起造反,朝迁费了很大的劲才镇压下来,当时领着残党逃跑的是那个被误杀的头人的左右手,其中一人应该就是阁下吧,智将畲飞虎就是阁下吧。”
“不错。不愧是本来稳坐王位的安骥王,只可惜你也是得罪了那个狗皇帝吧。我个人是不想让你就这么死了,但只要你姓慕荣,就是我们整个卢王寨的仇人,后天你也非死不可!”

一个“死”字,叫年纪尚幼的继瑛心惊肉跳,他不安地看向慕荣宇宣,后者脸上没有一丝惧色,相当的冷静。
既使再未经世事,继瑛也能看到慕荣宇宣身上与那些故事中的英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本色,叫人又敬又慕的本色。
“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我不是因为得罪了大皇兄而留在这个关边上驻守,第二,皇兄他也不是你口中的狗皇弟,那件事是臣下自作主张,那个副使早被处决,你们不该处处以我们慕荣家作对。”
慕荣宇宣非但没有显露出一丝惧色,还极其理智地同畲飞虎周旋。他认真而有条理的说辞叫对方的神色中有了一丝犹豫。
可惜的恐怕是畲飞虎是整个寨子余党中唯一保有理智的人。
“阿虎,不要相信这小子,他是不想死找借口来的。偷袭老大的那人说了是奉狗皇帝的命这么做的,他的话骗鬼还差不多。”暴喝声响起,冲进来的男人正是另一位左右手,也是继瑛先前听到的另一个声音的主人,赵雄。
慕荣宇宣看着比畲飞虎还要来得高大粗犷的男人皱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可能和这些人通过沟通脱险了。
“雄哥说得有理,总之,你二人认命吧。”畲飞虎的犹豫不见踪影,如慕荣宇宣意料的一般仍要置他们予死地。
脑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险招可行。他看了眼正紧紧瞅着他的继瑛,又面向畲飞虎,“刚才畲兄弟说还算看重在下,我在死前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相助?”
畲飞虎有些吃惊那个一向被传不可一世乖张怪癖的安骥王会用这么低调的口吻同他说话。错愕过后,爽朗一笑,也显露出一种英雄气质,“王爷但说无妨,能做的,在下一定不会推脱。”
“这孩子不过是院里的下人,和慕荣家毫无关系,请立即放了他!”
“……”畲飞虎显得不似刚才那般爽快,有些犹豫地看了眼一样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继瑛,仍在考虑当中。
“不行。放这小子,你回王爷告密找人来剿咱们怎么办!你当我傻子呀。”赵雄倒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一切都在慕荣宇宣意料之中,他仍旧是一派冷静地劝说,“他来时就是昏迷不知道这是哪里,呆会儿你们放他的时候,遮了他的眼,绑了他的人,他定没办法预测到路线,就算回了王府,对你们又何惧之有。他只是个孩子,相信你们也是好汉,不会为难他的吧。”
“这……”畲飞虎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这小子这话说得倒有理,绑着这孩子倒真是没用,放了吧。”赵雄却意外地单细胞,一个肠子通到底,这会儿又站在安骥王这一边了。
“我不走,我不要你死。”继瑛总算听懂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有些倔强地说道。
“你这孩子,你奶奶她们一定已经担心死了,你得快回去。”这么说着的安骥王转头看向位置后面一点的继瑛,这样他的表情完完全全避开了赵畲二人所能包襄的视野,然后对着继瑛缓慢而无声地作了几个口型。
继瑛瞪大眼睛,机灵了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像个知错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小孩,我带走了,你们乖乖在这里等死,别耍花样。”赵雄这么说完,提起继瑛,催促着畲飞虎一起离开。
继瑛临走前看了安骥王一眼,给了对方一样坚定的笑容。
竟管慕荣宇宣自己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继瑛却决心拼死也要完成他的嘱托。
“蒙着眼受缚的你虽然有些困难,但一定要在沿途做下能够辩认的记号,这样就能救我一命。”
这话继瑛在心底一遍遍地念着,一定可以的,一定有什么办法化不可能为可能,他要救慕荣宇宣,一定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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