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骑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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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难道敌人就当真愚蠢到不作防备让你有机可乘?没有人会这么傻。所以武夫会轻视夸夸其谈的文人,士卒会鄙弃纸上谈兵的谋士。久经沙场的老兵都知道,要将兵法的精髓转化为硕硕战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机会是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赢取的,历史上许多时候就是如此。就算敌人的阵营出现破绽和松懈,如果你没有努力察觉和准确把握,机会一样稍纵而逝。
我率领两百将士靠近陈仓北面王国叛军营帐时,已经击破两路巡哨的敌兵。由于夜色的掩护,我军摸黑前进。叛军长期没有遭遇官兵,误以为我军胆怯不敢战,心理上自然松懈。他们没有派遣充足的兵力在营外十里左右的范围严密巡查。三三两两的哨兵给我军可趁之机。一旦远远眺望到前方的火把,太史慈就会带领一什的神箭手悄悄上去。在大部队来临前,精湛的弓箭便已射穿对方的身体。三支箭面向一个目标,让对方存活的概率为零。
叛军也就派出两队哨兵,每队不过三人,这不能不说贼军太轻敌。五里范围,又是黑夜,人的视野相当有限。射杀两路巡哨的敌军如此容易,就连我这个新屯长也大感意外。
“敌军会不会有诈?”冲进对方营帐前,我悄声询问身旁的李鑫。他有两年作战经验,更可喜的是他是个善于动脑筋思考的少年,他的成熟与年龄不相匹配。
“除非有人泄露军情,否则敌军不会知道我们今晚前来拜访。”李鑫的回答让我再次清点队伍的人数。二百零一,一个不少。意味着没有奸细离开队伍,泄露军情。
我还是很谨慎地又望了望袭击的目标。自从北海战败,战术上我就再也不敢轻狂。那是付出惨痛代价的失败,第一次的失败总会给人的心理造成重大影响。还好我是个天生乐观的人,走出失败的阴影,我随时努力赢取战斗的胜果。
“兄弟,什么时候开始磨磨蹭蹭?在北海,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太史慈悄悄过来小声催促我。现在已经快到三更,正是敌人睡得香甜的时候,错过三更,袭击的时间就所剩无几。我计划攻击的时间选在目标敌人熟睡,周围援军也不肯起床的那个时刻。
“我从没想过自己平安回去,但是我不能让手下弟兄们冒巨大的风险。等我再仔细观察目标是否有诈。”从北海战败后,我就暗暗告诫自己:将来的战斗务必小心谨慎。我是一屯之长,自己可以把生命看得很轻很轻,但手下两百多弟兄的性命绝不可以视作鸿毛。
目标是一座广阔的营帐,附近没有险地依托,近距离内敌军无法安置伏兵。朔风呜呜作响,天地间仿佛陷入沉睡,四处是死一般的寂静。营门两侧角楼上的哨兵,也非常配合寂静的环境,靠在柱头打呼噜。栅栏内的营帐见不到灯火,偶尔几座营盘微如萤火的灯光随风飘动。
我确信目标营帐没有防备,才举起左手。这是冲锋的暗号,行军途中我已秘密交代四名队率的行动和配合。绊马索套住营门正前方的鹿角,四匹马迅速朝反方向奔驰,拖开鹿角,露出一道宽敞的大门。与此同时,长长的利箭裹夹着朔风发出铿锵有力的震响。一壶长箭分别射翻两侧角楼的哨兵,大队骑兵喊杀着突入戒备松懈的敌营。
铁蹄声与朔风声交织,金属撞击声与利箭呼啸声揉杂,在宽阔的敌营内构成一道死亡交响曲。有人手持火把沿路纵火,有人趁着夜色疯狂杀人,有人左突右冲制造混乱。贼军还在睡梦中,少数人惊醒,才探头出营就身首异处。更多的人是被大火惊醒,在熊熊火光下**着身体寻找盔甲。惊慌、恐惧、混乱在敌军队伍里蔓延。火光中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汉军。我又安排手下一面杀人,一面高叫:“皇甫嵩来啦!十万汉军来啦!”在杀戮与混乱下,增添敌人的恐慌。我军从北门长驱直入,一直奔突到南门。马蹄震得大地颤抖,火光照得夜空微红。满地狼籍的帐幕被火焰吞噬,地面变成血泊。鲜血浸透着我军沿途每一寸土地,到处是贼军残缺的躯体,和断裂的兵刃,仿佛红色地毯点缀的花纹。

敌人的不堪一击,让我军如入无人之境。贪战的火苗在将士们的心里燃起,我招呼全队折返向东,准备再来一次纵向穿越。我军人少,某些位置的攻击不力让贼军开始组织防御和反击。我的性命被李鑫救下。他的长戟刺穿我身后敌人的背心,那柄长剑在我脑后不到三寸的位置掉落,我的眼里却看见两把铁刀砍在李鑫后背。战场里随时都能见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死神距离每一名战士都是那么近,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久经战阵的老兵都是无数次从鬼门关的边缘捡回了性命。
我大吼一声,长戟戳翻敌兵。李鑫转身暴喝着拳头砸向另一人的脑袋。背上的伤口不住流血,李鑫用拼杀暂时忘却剧痛。太史慈的手戟是近身搏斗的利器,当先砍翻一名军侯级别的人物,剁下首级揣在怀里。战斗激烈险峻,容不得怠慢。手下骑兵都是顺手削掉敌人的耳朵将来领赏。首级提着太重,没有人刻意追求杀敌的数量,并不表示他们不渴望军功。汉军骑兵跌倒地上,几柄刀同时**战士的身体,带血的耳朵洒落一地。我突然扫视到那人临终的眼神,回头望望手下的弟兄,高声招呼所有人撤退。敌军的反击形成组织,区区两百骑兵再不见好就收,必定湮没在敌军的人海战术里。
我军撤出陈仓贼营十几里,背部受伤的李鑫因为失血过多,再也无力支撑。我将他扶上自己的战马,并肩前进。
“老大,你们先走吧,别再管我!”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带着乞求。
“兄弟,你想活命不?”李鑫是救我受伤,我岂能置之不理。
他点了点头,抓我的手更紧。他才十七岁啊,还没有娶妻生子,人生道路也才走完三分之一。这么早就夭折实在可惜。
“听大哥的,好好活着,以后我给你讨个漂亮的老婆!”我扯下腰带不顾下半身裤甲会突然脱落,给李鑫包扎伤口,暂时延缓血液流动。
“讨老婆?”奄奄一息的李鑫突然精神振作,他问我,“老大,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好滋味!将来讨了老婆,你也尝尝。”我鼓励他唤起求生的**,只有这样重伤的人才可能有存活的希望。
回到军营的时候,计点将士,只剩下一百余人,牺牲一名队率,三个什长,五名伍长。我赶紧命人给李鑫治伤,终于保住奄奄一息的他。
“老大,你答应过我要讨个漂亮的女人。”这是一直支撑他生存的动力,在颠簸和逃亡中,他竟然凭借这点残存的动力奇迹般活下来。
“大哥说话算话!”我紧握住李鑫冰冷的手。性命从鬼门关捡回来,剩下就是安排人照顾治疗。
还没来得及休息,已经天亮。忽然皇甫嵩召唤我,一见我进帐就着急问道:“陈仓贼军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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