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姑奶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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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红何许人也?“蛆之秋”第一屠夫、“苍月下的孤狼”、“其名能止小儿夜哭”。
他在古镇还有一个身份:“拳头”酒馆的首席护院。
在古镇混的人不一定实力高超,但能当上“拳头”首席护院的,必非等闲之辈。
事实上,叶雪红在这里干了三年,三年来,他制造了六百多号残疾人,结束了上千条生命。
古镇上的人们,对叶雪红的态度从不屑、到关注、到畏惧、到服帖。今天,古镇这里,敢正面触忤叶雪红的人实在不多。
叶雪红不喜欢吵闹,这是古镇上人人都知道的事;
打架会吵到叶雪红,会让他不高兴,这也是人所共知;
至于叶雪红不高兴了会怎么样?见识过的人都三缄其口,不过他们恐惧的眼神很能说明问题。
所以大家都退走了。前一刻还谩骂叫嚣的人们,这时该赌钱的赌钱去,该狎妓的狎妓去,好象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尤其是那些法师,之前还凶嚷嚷嚣张不可一世,现在走得尤其干脆,清一色空间瞬移溜掉,只有几位仁兄惶恐之甚,瞬移时忘了帽子忘了鞋,狼狈不堪。
而世事却总有例外,总有不开眼的人。
叶雪红走到“拳头”门口,正想推门而入,却被几个大汉拦住了,正是刚才被挑衅的几个赌徒,当中一个嘴巴叼根土烟,眼睛眇着叶雪红,瓮声瓮气地嚷道:“啊呸!还以为是哪门子东西,原来就一瘦猴啊。告诉你: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你!凭什么你一来大家都要散了啊?”周边的人立刻对他投入同情的目光,不过他并不知觉。
叶雪红轻笑一声,正想开口,突然听到耳后风声骤响,八支冰箭挟着凌厉的气势从身后飞来,向他面前的几个大汉袭去!
大汉们也是枪林刀阵上滚过来的人,他们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危机直觉,还有着条件发射式的神经反应,他们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避。
可冰箭实在太快了!
他们刚屈下膝盖蓄力的时候,冰箭还距离他们五丈;
他们的腿大肌刚因为劲力充盈而膨胀,距离已经缩小到三丈了;
到他们的劲力传递到踝关节,身子开始倾侧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冰箭已经压得他们眼珠发涨!
几个莽汉自忖必死。
却看见叶雪红脸上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抬起右手,手指连弹八下,“叮叮叮……”一串密集的敲击声过后,冰箭全部变成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咚!几个大汉跌坐在地上,脸青唇白,汗流浃背,不到眨眼工夫他们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转。他们总算明白了叶雪红为什么可以这么横。
嘴巴酒馆二楼的窗子打开了。女子从窗户里探出身子,她鹅蛋脸,弯月眉,挺拔的乳峰刻意搁在窗台上,流眄中带着无限的妩媚,正是伍月晴。
说起伍月晴,叶雪红之前确实不知道她也是革新党。数十年间成长起来的革新人士大多自发形成了一些大小不等的组织,以前革新同盟最兴旺的时候也没能把所有的零散组织收拢进去。而“蛆之秋”后,革新同盟名存实亡。
故此伍月晴并不了解叶雪红的真正身份,叶雪红也不清楚伍月晴是从何而“革新”。
两人是三年前相识,当时“拳头”聘了叶雪红作护院,时有吞并嘴巴之势,嘴巴也作出对策,不知从哪儿找来这位天才女魔法师与叶雪红抗衡。他们当了三年对手。
伍月晴嗲着声音说:“哎呀,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啊,我一片好心帮你教训几个小子,你这死冤家却不领情。”
叶雪红闻声一笑:“我们‘拳头’的人自有小弟管教,还不劳伍大小姐出手。话说回来,你的那堆魔法还差点把小弟烤熟了。”
“哟!你这小冤家还记得姐姐我呀?还以为你到外面风花雪月把奴家给忘干净了,唉!‘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伍月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眉目间还秋波猛送,一副“洪湖水浪打浪”的架势。言语间却刻意回避着山村里发生的一切。

叶雪红倒是理解,顺着她话题道:“第一,我只有一个姐姐,多年前已经去世了;第二,我姐姐生前从来不勾引我的。”
伍月晴被他噎得答不上话来,不过转瞬又笑眯眯地道:“她不勾引你是因为你当年还是男孩,现在你是男人了,这下该知道姐姐我的好处了吧?”
叶雪红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我现在是‘男人’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你检查过?还是每天晚上偷看我洗澡?”说罢,他心满意足地走进“拳头”,还不忘高喊一句“兄弟们,听好了,你们晚上洗澡把窗关紧咯,因为伍月晴是**狂啊”。
伍月晴气得直跺脚,“砰”的关上窗子,留下一句尖吼:“你们丫今晚洗澡敢关窗,姑奶奶我跟你们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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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里,伍月晴气得红扑扑的脸蛋倏地冷淡下来。
这种程式化的对白他们每个月都要上演几次,起初是约斗前磨磨嘴皮子,攒点气势,后来也就成了习惯,若是两人见面不互相讽刺几句,不但他们觉得不爽,就连围观的人也怅然若失。
而更奇怪的是,伍月晴明明是个激进革新分子,她三年前就知道叶雪红是“蛆之秋”的第一屠夫,可她就是恨不起叶雪红。“我应该很想杀了他才对!”伍月晴在心里说,却总是积攒不到多少杀气。
房间里光线不强,似乎衬托着主人内心阴郁空虚的一面,四年前离家出走,现在她已经二十六岁了,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每年粉底加倍捂”,她也确实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
对着镜子开始发呆了吗?一个人的床被在冷冬时节总不够温暖吗?那一桌、一椅、一台、一柜,总那么冷冷淡淡地睥睨着自己吗?
它们在嘲弄我,在窥探我心里的秘密!伍月晴想发泄,想砸碎一些见证着她二十五岁以前的物事,却突然间发现身上没有力气了。她想哭,又找不到借口和理由。在人前摆出的那套浪荡姿态,也许只是她内心的反逆吧。
“怎么了?我的小晴儿。”娇滴滴的女声从帘外传来,是老板娘来了。
老板娘原名叫“荷拉”,不过现在已经是“拉玛东夫人”了,人们都这么称呼她的。
伍月晴却不喜欢这称谓,因为这意味着一个美妙女子用她的青春和**换来富足和虚荣。伍月晴的理念不能认同这个,所以她仍然习惯称之作“荷拉”。
“我没事。你有事吗?还是下面那帮老淫棍又闹起来了?”伍月晴回答着,她语气不善,大概是因为价值观的不同,所以她对拉玛东夫人并没有好感。
“呵呵,不一定有事才找您啊,我昨天刚买了上等的胭脂,想送妹妹一盒呢。”拉玛东夫人似乎并不计较伍月晴的语气。
话说到这份上,伍月晴也不好冷面待人,好歹人家也是老板娘嘛。
“请进来吧。”她道。
拉玛东夫人轻柔着动作拨开帘子,手捧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走了进来。
打开盒子,是一贴七角屿出产的胭脂,也算是中高档次的了,按两人的关系和地位而言,真是恰如其分的礼物,伍月晴便顺理成章地收下了。
接下来无非是女人们的一些家常,或许拉玛东夫人内心也是孤独的,俩女人竟也聊得津津有味起来。临走时,夫人特意交代,说这几天晚上毛贼特别多,希望伍月晴多留意下楼顶的状况,后者恪于职守,自然应允了。
听着夫人的脚步声远去,似乎那步伐中还有着些须不稳当,伍月晴顿时联想到那肥肿而丑陋的拉玛东先生,心里着实打了个寒颤。而思绪蔓延着,忽然又浮起了叶雪红那温柔的笑容。
——我想他做什么?伍月晴使劲甩了甩脑袋,眼神在茫然里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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