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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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童并没有把宴会当回事,她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更无意去认识更多的人。
被小楠扰了一晚上的耳朵终于在黎明得到休息,透过白色的纱帘能感受到微风的抚摸……她依然早早醒来,一个星期的时间似乎并没有让她对这个家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她依然是个外人,怎么走也走不进来。
他们对她很好,好到让她害怕,太久的冷漠冻伤了她的心,太强烈的热她承受不起。
懒懒的靠在床头,艾童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静静欣赏,置身事外,仿若无心。
黎明的光,柔和却孤独……
小楠坚持要她去,王惠茹坚持要她去,艾天仁想让她去,小枫想陪她去,王晓也不再反对她去,那,她要去吗?
唉!
寂静的空中幽浮着艾童的轻叹,什么时候,她被这些羁绊,她开始在乎他们的想法。
像是石头压住了心,沉重而且憋闷,她知道她在慢慢沉溺,最终会掉进这个家的最深处,再也逃不出来。
她希望自己继续当个外人,起码少些牵挂,少些渴望。
她总说:太贪心了,不好。
所以她害怕自己沉溺……
拥有太多,就会渴望更多,结果只会是失望,她曾经失望过,所以她再也不想拥有。
起身梳洗之后换上了淡紫色的裙装,艾童就好像一株泛着淡淡芬芳的郁金香,在这个清晨悄然开放。
她要出去走走,像从前一样漫无目的地走走。
趁着他们还没有起来,她离开,像一个急需释放的风筝那样踏风而去。
但,临走之前,她回头了,做了件令自己都感到震惊的事情。
她回身取出了纸笔,给熟睡的人留了纸条:“出去走走,勿念,今晚宴会见。”
然后,把它贴在自己房间的门上。
她检点了一下东西,钱包、手表、还有躺在口袋里的手机……
艾天仁第二次送给她手机,这回她没有拒绝,没有理由,就是不想拒绝。
然后她给这个手机带上了王惠茹送的挂饰,叮铃铛啷的,挺好。
郁闷的心情在暖暖的晨光中舒缓,她走着看着,看着走着,脚步越来越轻,心情越来越静。
一整天,她都是这样走走停停,看看瞧瞧,像个流浪者,一无所有却无比充实。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由东向西慢慢转移,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看看表,艾童决定往宴会的地方去——一个叫“左右吧”的地方。
心情好,周遭的所有事物也都跟着美好起来,踏着阳光为她装饰的小路,艾童漫步在夏日的林荫街头,在孤独中寻找幸福。
像抹飘逸的游魂在街角游荡,不知不觉中艾童来到了“左右吧”的门口。
这里是全市最有名气的酒吧,到底出名在哪里,艾童却不知道。她向来没有与众同乐的兴趣,对这种一听就知道又混乱又复杂的地方更是能离多远就多远的。
艾童决定先进去坐坐。
要说这个地方还真很特别,不似其他酒吧紧邻大街,它是独门独院的,表面看起来只是个圆柱形状的三层楼,柱形的半径处巧妙的设计了一扇欧版的大门,大门的右上角悬挂着一个枫叶型的灯箱,上面歪歪扭扭嵌着“左右吧”三个字。
由大门进入是宽敞的院子,位于柱心。想象一下若是从飞机上俯瞰这个建筑倒还真有些古罗马竞技场的味道。
建造者蕙质兰心,将它商业化的人也绝不会俗气,只是过于理想化了,反而让人不易产生亲切感。实际的东西也是有的,比如设置的车位就很充足,看阵势实在不像是一般的酒吧。
在院中站定,才看清原来左右吧并不是同一间,它们像是两只雄狮虎视眈眈的对视着,连门都是一左一右相对开着的,名字更有趣,左边的叫“左吧”,右边的叫“右吧”,方便来访者辨别吗!好像挺有意思!
一直对酒吧、迪厅这类场所没有好感,虽然这是第一次踏进这种地方,但在电视剧中也常常看到,烟雾缭绕、酒气熏天、花花色色的,看起来也觉得不是善茬儿去的地儿。今天倒是彻底让艾童改观了,原来什么东西都有特别的啊!
艾童选择的是“左吧”。
“左吧”其实就是家KTV,一楼有个大舞池,周围是长长短短的沙发与玻璃桌,昏暗的灯光只能让人分辨出前方有没有障碍物,再多些的东西就看不到了。
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竟然还有不少人呢,他们零零散散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空下来的KTV包房。
黑暗让艾童感觉毛毛的,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一个人单独来。
走出“左吧”,艾童又来到“右吧”。
没想到的是,“右吧”却是一家风格迥异的酒吧,考究的装饰少了些印象中的放荡,却多了一种淡淡的书卷气,与想像中的酒吧不同,甚至称之为酒吧有些玷污了它的雅致,柔情而深沉。
吉他悠悠的乐曲回荡在整个空间里,歌者沧桑的嗓音唤起埋藏在心底淡淡的回忆,极致的浪漫气息,让心情完全的放松。
“这地方真不错!”艾童禁不住的感叹。
“左吧”与“右吧”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火与水般相斥,但又奇异的契合,就像把人心剖成两半,“左边”是快乐,“右边”是悲伤。
这种相斥也相吸的矛盾正好契合了艾童的心境,她忽然感动的想掉泪,这个地方对于她这个苦苦寻找孤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梦境。
比起KTV的热闹,这里显得冷清许多,捡了张角落的桌子把自己藏起来,艾童满心浪漫的感受着这难得的畅快。
客人大概只有艾童一个的样子,没有服务生的招呼,只看到乐队的几个大男孩在调试乐器,难道这个时间“右吧”还没有开始营业?

这样也不错,起码没有人注意她就没有人会打扰她。她想象自己是个隐身的女鬼,在黑暗中等待神的启示。
她暗自傻笑,这个时空中也许只有她这个笨女孩才会把自己想成是鬼吧!
很奇怪的,同样的黑暗,这里却给了她丝丝温暖。
浪漫的音符唤回了艾童云游的心绪,台上一个男人正抱着吉他试音,环顾四周,刚才还在的几个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里只剩下了他和她。
吉他声缓缓扬起,一一浪浪从他指尖滑出,伴着声浪,他唱起罗大佑的那首老歌。。。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一首老歌能轻易的唤起听者的共鸣,而这人竟然能把对青春的眷恋和时过境迁的遗憾表达的淋漓尽致,让艾童好感动好叹服,情不自禁的为他喝彩。
他听到掌声,惊讶地四处张望,终于他在角落的深处看到了艾童感动而陶醉的脸。
没有言语,这歌者只是朝她很绅士的点头,考虑了一下又弹起了另一支曲子,而此时艾童哭了……
这个人一定是上天送给她这个可怜女鬼的神,不然不会出现在这个梦境的地方唱着句句贴心的歌:
“今夜微风轻送
把我的心吹动
多少尘封的往日情
重回到我心中
往事随风飘送
把我的心刺痛
你是那美梦难忘记
深藏在记忆中
纵使要历经百拽和千回
才知道情深意浓
纵使要走遍千山和万水
才知道何去何从
为何等到错过多年以后
才明白自己最真的梦
是否还记得我
还是已忘了我
今夜微风轻轻送
吹散了我的梦”
一曲终了,歌者将吉他轻轻放下,从台上下来,在艾童对面落座。
艾童看着这个神,一个成熟的、稳重的却不乏帅气的男人,浓浓的眉毛,挺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真没想到这个时间竟然会有人来店里,还听得入耳吧?”他淡淡的笑容像阳光般环绕着艾童,他的声音好听极了,标准的普通话配上他浑厚的嗓音顿时让世界变得一尘不染。
艾童忘记了言语,只是淡淡的冲他笑。
“我叫南宫新,不知道是否有幸认识你?”
他也在看她,这女孩有着一双像山泉一样干净清澈的眼睛,一张纯洁的笑脸嵌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乌黑飘逸的长发由耳际两旁滑出,太干净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看艾童没有言语,南宫新以为这是女孩的矜持,又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艾童红着脸低下了头,心想该和这个神说什么呢,考虑着却迟迟没有出口。
她的沉默让南宫新有些遗憾,无奈的笑笑,心中万分感慨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原来是个哑巴,真是可惜啊!
“那么你是在等人吗?”他善良的问。
艾童轻轻点着头,没有言语。
南宫新也微微点点头,女孩的无语让他这个社交红人也手足无措,正想着怎么能更好的和女孩沟通时,有人闯进了两人的静谧空间。
“二楼的宴会厅都准备好了,艳婷姐让您去看一下!”一个侍者穿着的人对南宫新道。
“好,我马上到!”南宫新回应侍者,转身用食指和中指向艾童比了个走路的手势,接着起身离开。
艾童看着这个一会浪漫,一会沉稳,现在又有些调皮的男人,会心的笑了,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同一时间里笑这么多次。
南宫新刚走到楼梯口,正巧艾童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王晓。
艾童忙接起电话,很轻很轻的应着:“喂,哥吗?你在哪啊?我已经到了。”
那边是王晓开心的声音:“我们马上就到,你乖乖的等着啊!”
“恩,好,拜拜!”
阖上手机,艾童长出口气,用手指尖磨蹭着下巴,再次进入发呆状态。
而被忽视的却是站在楼梯口的南宫新……
此时他已被震惊冲昏了脑袋,他竟然被这个小女人耍了,他竟然还以为她是个哑巴,他竟然为了能听到她美好的声音而心跳加速,他竟然没有在生气而是激动!
天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不知道激动为何物,而就在此时,为了一个陌生的闯入者,他竟然又体会到了。。。
“老板!艳婷姐等着呢!”侍者好奇的看着呆立在楼梯口的老板,对这种情况摸不着头绪。
“恩!”
南宫新应着,继续往楼上宴会厅走去。多年商场打拼的他可以把心绪埋的很深,只是此时的心动对于二十九岁的他是陌生的,他需要去探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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