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龙城之夜（下）
“嘻嘻，好东西啊，是佛域的圣域菩提子吗？”闻箫笑着问道。
“厉害！这也知道？大家尝尝。”
圣域菩提子是佛域的特产，具有增强修士“戒、定、慧”三“无漏”修炼中定力的一种很珍贵宝物，既可单独服用，也可入丹炼药。同那传说中的可以开启人智慧的“天灵子”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迫不及待地将那些金灿灿的小果子放进口中，入口即化，味道是一种淡淡的香甜味，然而那种沁人的清香却久久不散。
随即而来的感受就是头脑一片清明，似乎自己的心智被重新开启一次似的。
路星遥由衷叹道：“戒、定、慧号称是修佛之路，然而佛路茫茫，究竟有几人能够把握领悟，而所谓的慧根，也许就是道家的机缘，魔道的孽缘，究竟是有是无，路星遥才疏识浅，无法说清。呵呵，说到戒，我感觉就是在色戒、淫戒、邪淫戒应该重要持守……然而，我等至少在口业这方面便造了不少的孽，毕竟妄言、邪语也是犯戒的……还好，我不是元星的出家人，也不是在家修佛的居士，不至于要波逸提（坠地狱），哎呀，我怎么在佛域天人倾城面前妄论修佛的心得……要是倾城能再拿出少许天灵子尝尝，开启我等凡庸智慧，那才是倾城的无限功德……娑婆诃。”
倾城苦笑不得，呆呆地看着路星遥，愣了半晌：
“星遥，你都是在说些啥啊，我佛域哪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同仙道、魔道一样，我修佛的人也是追求人类自身的进化，说起来我佛域修士也算是修真者。那些所谓的戒律、规矩，不过是那些已经悟道或者部分悟道者，没有消除自身虚荣骄奢的心魔，人为制定的保持世俗界对自己宗门的神秘感、保持自己尊崇地位的一些桎梏，不要也罢。至于老兄所谓的天灵子，呵呵，对不起，本少没有，那可是在佛域都少见的至宝……”
这下吃惊的倒是路星遥了，他不解地问道：
“难道在佛域，也将杀生、喝酒、吃肉、淫秽、妄语这类元星佛子所力戒的事情视为合理的不成？”
佛子顾倾城吃惊地回答：
“这有什么不对吗？仙域、魔域还不都是这样？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不就是强者为尊吗，只要有强势能力，所谓的规则、道德都是空话！要是路星遥你有足够的能力，你自己也可以独立创造一界，拥有自己特别的规矩，你说的话，就是原则和圣典。要不是这样，修真者为什么还有等级的说法，仙魔佛三界为什么还要将不同悟道层次的修士分成不同的等级，等级的悬殊就直接有很多的不公平发生，这就我们生存的宇宙法则之一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平等，就会有等级制度……”
路星遥愕然。
待众人都各自回到一间房间入定修炼后，路星遥一个人走到瑄琅居外，站在那烟霞掩映、一尘不染的玉石天井中，仰望苍穹无尽，看繁星无限，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种思索，也许是因为佛子顾倾城的话，彻底消灭了路星遥对与世无争的佛子的幻想，也许是缘于最近种种的机遇。
修行这么久了，离开地球也有两年，这还是在宇宙中的时间概念，根本算不出用地球上时间算来应该是多少年，估计应该是只多不少，毕竟目前所在的巨瞑星庞大无比，没有一个时间的参照，这里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地球上的多长时间，所谓“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的说法有些夸张，但是那是复合宇宙时间原则的。
还有在那个时空夹缝里、永昼之光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路星遥眼前浮现出在地球上的一幕一幕，慈爱勤劳而唠叨的母亲，任劳任怨而木纳的父亲，不知道自己代师传授法诀的谷雨近况如何，更担心自己私自传授法诀的芒种，当初他们都那般年幼，又没有经过筑基，也不知道悟性定力如何，修炼幻星诀有无危险。
而年迈的父母，虽然有自己留下的丹药，但是这些丹药能抵御岁月的侵蚀吗？等自己终究有一日返回地球时，也不知父母是否健在啊。
随即又想到当初在小圜铘天的师徒三人那种和谐相处，亲如一家，情同父子，路星遥只觉得心中隐隐发痛。
师父、师兄为大幻星宗作出如此牺牲，而自己呢，可以说毫无建树，除了运气比师兄要好，托了神奇开天的福，其他的要说修为、心智、魄力，没有哪一点能和师兄相提并论，而自己师兄弟两人，要是和师父星空真人比起来，更是没有丝毫可夸耀的成就，而师父还是那样宠爱着自己，维护自己，还将大幻星宗的幻星黑戒传给自己，自己明白，那几乎就是将宗门的未来，托付给自己这样一个书生意气严重、优柔寡断的小徒弟手中了，而师弟公羊胜也许还在黒石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师徒三人的回归……
想到这些，路星遥陡然发现，剥开被神器开天的光华掩盖下的事实真像，自己其实是个平凡到再不能平凡的青年，除了记忆力超群、略有一些悟性外，其实一无是处，要是自己要不是偶然和轩辕剑灵合体融合，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是。师父一直觉得自己是所谓的先天道体，也是本门今后的希望所在，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个结论让路星遥心中很郁闷，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他不知道该向谁倾诉，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东方闻箫和佛子顾倾城。
刚想到这里，路星遥赫然发现，在潜意识中要有些防范意识的，竟然有东方闻箫，却没有璇姬！那个面目精致到极致，心地善良得差点背叛仙域的女子，不是自己心中永远最柔软的角落中，一株静静开放的幽兰吗？
这个结果实在让他很诧异，也很困惑，也很难接受。
一旦想通这个问题，路星遥决定去面对这个问题，闻箫只代表她个人，仙域如何，姑且不论。爱我所爱，爰得其所。只是，这份只能埋藏的爱意，也是那般的无奈。
路星遥觉得心中一阵苦涩，随手点燃一只香烟，任一闪一闪的烟头在黑暗中跳跃，感觉青烟在夜色中升腾，香烟在自己手指之间慢慢地燃成灰烬，任凭心中的无尽哀思在夜空翱翔。
暴君轻轻悄悄地来到路星遥的背后，缓缓地趴在地上，它自从可以和路星遥进行神识交流后，似乎就能直接感受到路星遥的苦闷和心痛，恰好是这种苦闷与痛苦，是它自己从未有过的感受，因此它感到种种莫明的哀伤和彷徨，也一如路星遥那般，只是，在它还多一份恐惧，毕竟对于它那幼稚而简单的思维来说，这些问题实在太过深奥……
感觉到暴君的到来，路星遥转身看看它，温柔的眼神如同看自己的儿子，而暴君也体会到了路星遥的爱怜，亲昵地舔舔路星遥手。
路星遥在暴君身边盘腿坐下，也不觉得寒玉地面的冰冷刺骨，他轻轻地问道：
“暴君，你说说，师父是不是真的很无能啊？”
“不，师父，你是无敌的，你就是暴君的神。”暴君用意念回答道。
路星遥苦笑一声，改用神识交流道：
“暴君，其实我很迷惘啊，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三界，我一直以为，修士都应该上体天心，下证道德，与世无争，潜心修炼，最终超越自己，而不是去争斗，杀戮，可是面对现状，我要是真的表露出对三界的倾向性，灭顶之灾或许须臾及至，还有，面对这种无奈的局面，我有那个能力去反抗吗？我即便有那个能力，难道也要去杀人不成？要知道，当初杀死那些噬骨龙兽时，我心里都不好过，也许，师父给我的使命，实在是已经超出了我的本性啊……暴君，你说，为什么我会对箫箫有些不放心，难道，她现在对我好，也是因为开天神器吗？”
“爸爸，什么是开天神器啊？”暴君问道。
路星遥心情不好，没有注意到暴君称呼上的错误，于是将自己怎样从一个农村的小孩，变成一个大幻星宗的修士，而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地告诉了暴君，暴君听得鬃毛竖立，双眼通红，然而，事情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它那幼稚得可怜的思维可以回答的程度，它呆呆地看着路星遥，低声呜咽一声，将脑袋耷拉在地上。
“爸爸，人类的思想都是这么复杂的吗？暴君要听懂都很困难啊……”
“……唉，暴君，我不是给你说了，我是你师父，不是父亲嘛！”
“唔，师父，我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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