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车载美深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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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丛丛和雷纳斯这两个心结,卡卡和佩佩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两人都把感情收藏在隔膜背后,小心看守,刻意避免任何程度的交流。一路上形同陌路,话也很少说。
这一晚,他们错过了宿头,只好把马车停在一个岩洞中过夜。佩佩和丛丛睡在车厢里,卡卡扛着睡袋在门外点上一堆篝火,打地铺。丛丛不忍心,要陪着他。黑剑客也要睡在外面。
“咱们三个,只有我不怕冷。”卡卡笑着说,“你们女孩子外出旅行已经够辛苦了,理应好好休息。”于是丛丛和佩佩就乖乖的回去睡了。
丛丛初次出远门,兴奋的睡不着,拉着佩佩说个没完。佩佩顶讨厌碎嘴的女人,因为她觉得这样很没教养。可是今晚丛丛偏又出奇的碎嘴,不但碎嘴,简直口无遮拦。连她每月哪一天来cháo都要问,真真讨厌死了。
佩佩不好意思当面翻脸,就哼哼哈哈的敷衍着。后来困意发作,卷起枕巾一蒙头,昏昏睡去。
丛丛又唠叨了好一阵,见她不回答,觉得挺没趣,就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跳下马车去找卡卡亲热。
但是佩佩被吵醒,迷迷糊糊看到她跑出去。心想:“小贱人!准是勾引他去了……”之后再也睡不着。
她闭上眼,希望能在梦游中穿衣起床提剑下车,纵使不砍掉丛丛的脑袋,也要硬充第三者,搅得他们没法得成好事。
愿望固然迫切,可惜脸皮不够厚。梦游总也不来到,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丛丛回来了。
丛丛回来后,先自作聪明的趴在黑剑客身旁细心审视,见她好梦正酣,这才甜甜一笑,心满意足的钻回睡袋,转眼就进入梦乡。
佩佩当然没有睡。刚才丛丛溜出去找卡卡时她就醒了,嫉恨的咬牙切齿心如火燎。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贱人、yin妇,到最后反倒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人家情侣幽会,我发得哪门子牢sāo?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原来我在嫉妒呀。
既然承认嫉妒,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佩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大张旗鼓的痛恨丛丛。又想到她是杀父仇人的女儿,这恨意就越发的千姿百态jīng彩纷呈。
佩佩辗转难眠,再看丛丛,甜甜的睡姿、满足的笑靥无疑与她恶劣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越发的怒火中烧,屡次想把她掐死。
为了抒解犯罪的冲动,佩佩决定出去找卡卡聊聊。一出岩洞,就看到卡卡面对篝火席地而坐,捧着一本旧书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黑剑客走到身旁,才手忙脚乱的跳起来打招呼。
两人肩并肩坐在火堆旁,谁也不说话。天空无星无月,夜风有气无力,没能提供任何打破僵局的谈资。
卡卡很想知道自从安南城外一别后,佩佩这一年多来的旅历。而且很想告诉她,那次在巫师梅林的蛇堡中,自己曾经试图和她打招呼。因为被变得很小,无论怎么努力呼喊,她也听不到……
刚一张嘴,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法兰皇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人家现在有人关心,何必要我多事?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再也找不到话头。
卡卡不问,身为仕女,佩佩自然不能叽哩瓜啦的自己往外倒。不健康的沉默维持了良久,后来,还是卡卡先开口。
他问佩佩这一年来是否仍旧独自一人浪迹天涯。他满怀着不可告人的期待,希望佩佩仍旧孤身一人,雷纳斯不过是她的普通朋友。佩佩点了下头,接着又补充道:“偶尔也会和朋友在一起。”
“那位皇储殿下人不错吧?有这样的朋友,的确是莫大的福气。”卡卡不动声sè的追问。心脏跳动如擂鼓。
“那当然,人家可是了不起的圣殿骑士呢,”一提到雷纳斯,佩佩立刻变得眉飞sè舞。“连玛利亚都说我俩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和雷纳斯都是去年十月被选中进入圣殿的幸运儿。她是节制骑士,我是……呃……呵呵。”她yù言又止,本是要保守身份秘密,可在卡卡看来,却成了刻意搪塞她与雷纳斯的关系。
“雷纳斯……珠联璧合……”他只觉得一道寒流从脚底升起,溯流而上,冻结了心脏,冰封了大脑。答案明确的近乎残酷,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敢对佩佩抱有任何幻想。
绝望来得如此之快,卡卡仿佛大梦初醒,恍然意识自己不但自作多情,而且内心深处还冀望脚踩两只船。一方面与丛丛定下了婚约,另一方面对佩佩又怀有邪念。“甚至在我明知道这想法不道德时,仍旧执迷不悟。唉,我这样下流,难怪会变chéng rén偶。”他再次用“人偶”为自己开脱,可这次他却隐约感到——自己这些不好的**,似乎正是人xìng的体现。
“卡卡……卡卡?对不起哦。”佩佩见他脸sèyīn晴不定,还当是因为她说话遮遮掩掩而生气,嚅嚅的解释道:“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杀手了……至于现在的身份,在到达圣山之前,请恕我不能透露。因为……因为我怀疑……玛利亚陛下莅临圣山这件事,很可能是……是个非常可怕的yīn谋……不过你别担心,”她立刻又几声安慰道,“倘若当真如我所料,到时候雷纳斯和圣杯骑士团决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还有我呢……”
卡卡本就心神不属,对佩佩的话也没心思细听,只有那句——雷纳斯和圣杯骑士团——入了耳。当下更加气闷,心想:本来只是很单纯的旅行,你们一掺合,反倒变得错综复杂,真是何苦来由。如此一来,对那莫须有的“yīn谋“更是不感兴趣。随口敷衍了几句,懒得再问。
事已至此,卡卡虽然不再对雷纳斯抱有恶意的偏见,可让他立刻拿出交朋友的心情对待对方,想必任何男人也做不到。
佩佩不知道他的心思,以为卡卡还在生自己的气。一时冲动,想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无论快乐与痛苦幸运与不幸,什么也不再对他隐瞒。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是个识大体的姑娘,知道现在万万不能意气用事。
两人都有口难言,剩下的唯有沉默。这次僵持了更久,直到佩佩放弃继续交谈的希望,打算起身告辞之时,卡卡终于先开口了。
卡卡刻意回避佩佩的目光,压下激荡起伏的心情,故作平和的说:“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才好”。然后脱下自己的米sè直领毛外套,非要她穿上。
佩佩松了口气,心情好多了──不但是因为卡卡关心,更因为他的细心。她相信卡卡已经理解她的苦衷,否则他完全可以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来搭讪。对于敏感倔强的佩佩而言,这也就意味着永远关闭了交流之门。
不过,那件挺漂亮的毛衣还是给她带来了小小的麻烦。依照淑女的不成文法则,她应该嫣然一笑,然后莺声燕沥的婉言谢绝。本来佩佩也打算这样答复,可事实上,她却欢天喜地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因为她对卡卡的关心完全无法抗拒。一切矫情与造作都在外套雅致的款式温馨的触感下显得倍加丑恶,无容身之地。
佩佩高高兴兴的道谢,然后问道:“会不会冷?你穿的更少呢。”卡卡笑着摇摇头,“忘了?我是人偶来着。一般的冷都不怕。点燃篝火,也只是为了看书方便。”
夜风转急,佩佩打了个冷战,于是就把外套披上。卡卡独有的黑郁金香体香让她心神不定。系扣子时又遇到了小麻烦——她找不到扣子在哪里。
卡卡发现了她的窘态,放下书,在衣摆下端找到一个小铁片,往上一拉,外套就如一线被轻舟划破的水波,顷刻间愈合如初。
卡卡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佩佩把两只手臂优雅的抬起,垂首羞笑,看起来又乖又甜,而且可爱。
“谢谢啦。卡卡,你还是像以前那么……”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羞赧的侧过脸,试图寻找一个既亲昵又不显轻浮的词。“那么……好。”结果却说出了那个最暧昧的字。
“别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根据卡卡的理解,人类非亲属异xìng之间,只有“朋友”和“恋人”两种关系。不是恋人,就是朋友。骑士不与女人为敌。
佩佩听了,微微一愣,旋即拉下面具,露出甜美、幸福的笑靥。在她的理解范畴内,好朋友就等于知己。自己呢,多多少少也算得上一名“红颜”。“红颜”加“知己”就是“红颜知己”,这不就是情郎对情人的昵称?
“看来我们还有可能哦……”这样一想,她笑得更加灿烂,宛若冰雪消融奇葩乍放,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卡卡看在眼中,心中翻江倒海悸动莫名。怔忡良久才回过神来,窘然一笑,慌忙岔开话题。
“这种扣子叫拉链,很方便吧?你穿这衣服很合身。真的,颜sè、款式都相衬。我原以为你穿黑sè衣服最漂亮呢。”说完这些话,他马上又觉得过于轻浮。想道歉,又觉得太小题大做,于是嘿嘿傻笑,低下头,装作在看书。飞红的脸颊却被黑剑客看到。于是她会心一笑,“嗳,我们是知己,对吧?”佩佩靠着他的肩,侧过脸,似笑非笑的问。

“算是吧。”卡卡其实不太明白“知己”的涵义,想来也就是朋友的意思,答应也无妨。佩佩一靠近,他就心跳加速眼花耳鸣。因为紧张,脑筋也变笨。
得到他亲口确认,佩佩欣然一叹。满足的戴上面具,贴在他身旁坐下,偏着头靠在他肩上,静静享受两相偎依的温柔。卡卡正襟危坐,尽管维持这姿势很辛苦,可他不敢动,生怕佩佩不再靠近。
后来,佩佩换了个姿势,把浑圆的下巴垫在卡卡肩头,问他看的什么书。卡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答道:“《流星的慨叹》。”
《飞翔的喜剧》和《流星的慨叹》是两本很流行的游记,也是卡卡最喜欢的书。作者亚历山大·凯因是着名的奥古多罗教徒、zì yóu布道者、旅行家、作家。
他游历四方,每周给圣殿方面提供一篇书简,作为当地战乱、政局、世情、民风、信仰的资料,供玛利亚陛下参考。此外,各国冒险者公会也与他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作为冒险者公会《会刊》的特约撰稿人,凯因先生总是第一时间得到最宝贵的情报。
卡卡喜欢看凯因的书,因为无论游记、小说还是新闻稿,在他笔下总会被赋予神奇的生命力。简单的说,就是斗士的勇敢与绅士的风度在他作品中融为一体,而且作者对人xìng的思考更让卡卡生出一种“这正是我想说的话”的畅快感。
很可惜,佩佩不喜欢这种作品。她只喜欢看男女主角千里有缘一线牵的离奇喜剧,而凯因偏偏不写喜剧,所以她不喜欢那家伙。觉得他故弄玄虚。在这方面她倒与丛丛站到了同一战线。
尽管如此,她还是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并且借了凯因的一本自传体小说《吕克莱丝和她的儿子们》。她借小说而非游记,是因为小说有内容简介。她需要看几百字的内容简介,就能获取与卡卡讨论该小说的谈资。同时,借了书当然要还,这就为下次幽会提供了光明正大的借口。非常划算,并且很含蓄很淑女。
后来佩佩又问了卡卡很多事。而这些大事小事共同的特征就是归根结蒂都能牵扯上丛丛公主。她通过这种拐弯抹角曲径通幽的方式打探情敌,进而推断面前这男人是否还来得及由她本人亲身拯救。
答案既让她欣慰,又让她担心。欣慰的是卡卡还没与“小贱人”——即丛丛——结为连理,也就是说,还有浪子回头的可能。担心的是,他们已经订下婚约,据说感情还不错。
佩佩不好意思打听他们是否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光看“某小贱人”那千娇百媚的嗲劲儿,就委实让她心惊胆寒,没法往好里估计。
佩佩从来都认为自己对于卡卡——正如卡卡对于她——应该占据一种类似丰碑般的意义。可事实上,他们之间没有留下任何标志xìng建筑。初吻和初夜之类固然不可能有,甚至连牵手、拥抱这等轻微的亲密接触也没正经做过。她所能够切实把握的,仅仅是那个秋rì夜晚他那背负着自己的并不强健的脊梁,以及废园古井中那生死诀别的悲情一瞥……而那一瞥,也正是她鼓起勇气生存至今的唯一动力。
往事如烟烟如梦,那一夜的兵火风情却让她永志难忘。从那时开始,黑剑客就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了一条Y 字旅程。
一:报仇,之后嫁给卡卡,用一辈子来爱他,报答他——倘若封·卡鲁斯还存在。
二:报仇,之后了却余生,在古井中静静死亡,想着他——倘若封·卡鲁斯已死亡。
现实永远不让人定计划。计划不如变化大。当五年后的今天轰隆隆滚到她面前时,一切都事与愿违,让她做梦也无法预见。
封·卡鲁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准确的说,卡卡不算人。也就是说,她既可以认为封·卡鲁斯已经死了,也可以当他换了个身份,仍然活着。
既然如此,她那条既定的人生道路也就不攻自破,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因为她不可能既与变成卡卡的封·卡鲁斯厮守相依,又一头跳下古井,在对初恋的缅怀中了却残生。
她现在很矛盾。上次与卡卡会面又分道扬镳,就是因为她没法在“封·卡鲁斯”和“卡卡”之间作出抉择。左右为难的心态持续了很久,直到这次邂逅。
现在他长大了。变得更英俊更有男人味儿,而且温柔有礼无可挑剔。即便是眼中的悒郁,也让她心醉难禁。现在的卡卡,简直与她作为梦中情人幻想出来的封·卡鲁斯完全一致。
然而失望也同样庞大而沉重,有丛丛夹在当中,她对卡卡不敢过分亲近。结伴而行至今,除了偶尔不咸不淡的聊几句,双方都在刻意避免深入沟通。
卡卡怎样想她不晓得,佩佩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从昨天邂逅卡卡开始,她的人生规划已经彻底颠覆。Y 字变成一字,现在她真心实意的想和卡卡永远结伴而行,当中没有丛丛没有卡奥斯没有任何讨厌的男人女人夹在他们之间作梗。
她甚至蛮横的认定:我们本就该是天生的一对!她可是比丛丛更早认识卡卡的哟!不是吗?假如没有那个小贱人作祟,现在她大可躺在他怀中看星星,而不是像条宠物狗似的蹲在他身旁一尺开外,谈论什么《流星的慨叹》。
回到洞窟后,黑剑客躺在枕头上发呆。丛丛均匀的鼾声传到耳中,化作满腔怒火,她恨恨的想:“因为你的存在,我失去了近在咫尺的机会,痛苦的夜不成寐。可你,却对所拥有的珍宝视为理所当然,睡得像头产后的母猪!这,实在不公平!”佩佩终于起了杀心。
翌rì晌午,三人来到“孤独旅者之驿站”前。黑剑客终于找到了暗算丛丛的机会。
这座铁索桥据说是上次玛利亚陛下临幸维尔维斯林时修建,历经百年,早已破败不堪。两道铁索间搭着长短不一的腐朽木板,罡风徐来,铁索摇曳,木屑纷落如雨。桥下是百丈深的大峡谷,流花江水万马奔腾的涛声传到山上,削弱成低沉绵长的鼾声。
卡卡怕桥坍塌,提议背着丛丛和佩佩过桥。假如出了意外,他对自己的“飞天法门”还是很有信心的。黑剑客不同意,说:两个人同时过桥,负担大,更容易出危险。两人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卡卡打头,率先过桥给小姐们壮胆。
丛丛本来跟在他身后,过桥时却被黑剑客拉住,说“我先来。”接着就径直跳上铁索桥。
等她上岸,丛丛小心翼翼的踏上桥板,刚迈出两步,只觉脚下一软,木板突然断裂!她大声尖叫,手忙脚乱的抓住铁索,没命的往回跑,堪堪踏上河岸,整座桥面全部破裂粉碎,空余两根儿臂粗的铁索,颤巍巍得横贯两岸。
望着空荡荡的铁索,丛丛两脚一软,滩倒在草地上。卡卡吓得面无人sè,佩佩秀眉紧蹙,暗叹可惜。
“呜呜呜……卡卡,快来救我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嘛!”丛丛夸张的跪倒在草坪上,蹬掉绣花鞋,披散着长发,掩面yù泣。
“天哪……这可怎么办哪!”她仰天哭诉,“难道我要自己造一座桥?对一位淑女来说,这也太荒唐了!”
见她痛不yù生,佩佩开始还在庆幸得手,暗自窃笑不已。可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怎么看都觉得丛丛是在装腔作势,其实一点也不担心。
“丛丛,别玩儿了。”卡卡被吓得心力交瘁,没jīng打采的说,“你到底要不要过来?天快黑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啊呀呀,你这算什么话?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嘛!”丛丛嘟起嘴巴,赌气似得对佩佩说,“黑剑客姐姐,你瞧这家伙,多无情啊!”
“既然如此,我就把他带到僻静的树林里杀掉算了!”黑剑客不想再看她演戏,气鼓鼓的拉着卡卡转身yù走。
“不要啊!”丛丛尖叫一声,匆匆抓起绣花鞋,飞快的跳上一根铁索,踩着曼妙的模特步,优雅而敏捷的飞奔过来。脚下就是无底深渊,她竟然还有心情跳上几个花俏的舞步才上岸。
“瞧你,就是不肯乖乖听话。”卡卡接住飞扑过来的丛丛,在红苹果似的脸蛋儿上印下热吻。
“人家想多玩儿一会嘛!”丛丛不依得撒起娇来。直到黑剑客发出深恶痛绝的咳嗽,才娇羞的推开卡卡,跑到佩佩面前半炫耀半安慰的说:“黑剑客姐姐,对不起喔。钢才吓着你了吧?嘿嘿,我三岁就学过华夏杂技,还专门练过三年走钢丝,这种小场面──闭上眼睛都不怕!”
佩佩听了,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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