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歌辛微先一个人回了家，其他人都被我叫到了我的住处。叫他们也不全是为了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即便能从胖子的手机中找到那个人的电话号码我们也想不出见他的理由，主要是我觉得心里挺慌的，从小到大咱连个糖葫芦儿都没抢过，虽说刚才的行为多半儿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可是突然干了一件犯罪活动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为了给自己压惊，我们回来时还带了一些酒和菜。
齐雷听到动静踢拉着拖鞋就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看样子他大概是刚刚睡下，全身上下唯一的遮挡物就是一件满经风霜的三角裤头儿。他见了我们这个庞大的阵容先打了个哈欠又挠了挠头，然后赶紧退回房间穿了身衣服。
焕然一新的齐雷慢慢地坐到沙发上，很自觉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说：“你们这神情可有点儿不对劲儿啊，案子是不是犯大了？”
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还真他妈犯案子了？”齐雷比我还吃惊，嘴里的菜还没咽下去又接着说，“犯案子也不能在家里犯啊，”他又把林子欣那件磨破胳膊肘儿的衣服拿起来，说，“就算在家里犯也得记得毁尸灭迹啊。”
“嗐，不挨边儿。”王天云扭过头，笑着说，“你这想像力驰骋得还挺远，今儿在家是不是看着这件衣服联想了一整天啊？”
“就我这素质，不能够。”齐雷喝了一口酒，笑着说，“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林子欣的衣服。”我说。
“林子欣的？”
“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我们今儿还真犯案子了。”我把胖子的手机掏出来，说，“还记不记得失踪的那个姑娘？这手机就是矮胖子的。”
“怎么弄的？”齐雷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偷的？”
“我们的手还没那么长，”牙子说，“这是抢的。”
“抢，抢的？”齐雷把手机放下，说，“你们这心眼儿可就缺大发了，这胖子要是跟那失踪的姑娘没关系人家肯定得报警，你们就敢肯定那姑娘的失踪是这胖子找人干的？”
齐雷还没说完我们几个就全愣了神儿，刚才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认准那姑娘的失踪跟胖子有关系呢？这下倒好，后半辈子很有可能就这么毁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自己种下什么就收什么吧，要是当初我们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我还是有可能走这一步。
我在脑子里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这件事儿的后果，其实这件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也就是过几年不太自在的隐居生活。
一直想光宗耀祖的牙子笑了笑，举起酒杯说：“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是那胖子干的，别的先不说，就冲他俩那种关系也能猜个**不离十啊，为什么胖子偏偏在那姑娘失踪前就不跟她来往了？把这事儿只说成巧合我估计没人能相信。最主要的一点儿还是因为他先开车撞了林子欣，这事儿他不能不考虑。”他不太自然地大声笑了笑，继续说，“那孙子肯定不会报警，你就放心吧。”
“嗯，对，这事儿肯定是那胖子干的。”我赶紧跟着牙子也自我安慰起来，但是越安慰反而越害怕，人这一辈子一共才多少年啊，要是扔到监狱里再关上几年，出来后就只剩下等死了，自己的想理和人生计划基本是谈不上了，甚至连残留的志气也会因为社会的歧视而变得不复存在。
我拿起胖子的手机，在里面翻了翻电话本，问，“你说咱们发条儿什么短信才能套出那个人的话？”
“现在都这么晚了，”牙子说，“我看还是明天再发吧。”
“那也得先想好啊。”
“直接问我觉得就挺好，”王天云说，“稍微含糊点儿也行，就问‘那姑娘的事儿现在办好没有’。”
停顿了一会儿，我说：“我看这样儿也可以。明天再说，现在先睡。”
王天云跟我睡一个屋儿，牙子跟齐雷睡一个屋儿，朱杭的体积太大他也就只能独自睡在沙发上了。
我躺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的就是睡不着，齐雷的话就像海洋馆里的鱼群一样一直在我脑子里游来游去地闪现。虽然我把耳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大，但是我的注意力一直不能集中在歌曲上。
我现在实在是太担心了，抢个手机倒还是小事儿，我就是怕那个胖子被我们打死，我们停下手的时候那个胖子连呻吟的声音都没了。没想到一时的刺激却需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我可以冲着警察起誓，我顶多只抢胖子的手机，甚至连他头顶上覆盖率极低的毛发我也不会摸一下。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我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儿，总之在这一刻我特别想确定一下胖子跟那个失踪的姑娘到底有没有关系，给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发短信的冲动非常强烈，我觉得这么煎熬地躺上一夜我很有可能会无疾而终。我看了看漆黑的房间又慢慢地躺了下去，没过多大一会儿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王天云这时也没有睡着，他一把将我拽住，然后把我的耳机取下来说：“大半夜了你说你他妈诈什么尸啊？我知道你心急，遇到这事儿谁不急啊，你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使劲憋着吧。”
这会儿要是能憋住我还用得诈尸吗，我重新躺到床又把耳机塞到耳朵里。过了两首歌的工夫，王天云用胳膊肘儿碰了碰我。我把耳机摘下来，还没问他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
胖子的手机响了，这么晚了是谁给他打的电话？我跟王天云赶紧从床上下来，连拖鞋也没穿就跑了出去，牙子也从齐雷的房间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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