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一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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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说完,范勇的和颜就变成了怒容,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就算把我剁了喂狗他都不一定解气,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动手,估计这跟他的性格有关,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是一个比较稳重且有涵养的人。他的涵养是不是与人交往时戴上的假面具只有上帝知道,不过有一点儿我还是能够肯定的,就是他不喜欢或者是不敢动粗。
我原本以为我跟他的矛盾可以在今天晚上化解,以我对他浅显的了解使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挺不错,以前主要是因为我对他存有嫉妒之心,并且他跟我又处于完全陌生的状态,所以他在我心里只能算是一个让人讨厌的符号,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实体,因此我向他找碴儿也属于情理之中的事儿,今天晚上可以说我对他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尽管这个世界有太多狗娘养的伪善的人渣,可是在没有发现他有卑鄙的阴影面之前我还是不想跟他的矛盾过于激化。只不过他总是说一些以他为主导的话,让人听了以后难免会窝火。按说这样无关痛痒的几句话似乎并不足以激起一个人的愤慨,那主要是因为你不是当事人,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甚至可能会跳着高地表达你的不满。
他握着拳头瞪了我很长时间,然后点上一根烟,缓和了一下能够迫使血压升高的情绪,用看似很平静地语气问:“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是说了,”我说,“我把我在大街上看到你跟其他女人拉拉扯扯的情景跟她说了说。”
他脸上的表情就跟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又乱成了一团,他把刚点着的烟顺手甩出去,说:“以前还他妈听孟丽文说你是一个坦荡的人,看来你他妈也是一个卑鄙小人。”
“你跟我站在敌对的位置上,而且你的恼怒又是我造成的,如果你喜欢你甚至可以把我说成一头畜牲,我是不是小人你的话也成不了定论。”我停顿了一下,说,“第一,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必要替你隐瞒;第二,我跟孟丽文是朋友,我不想让朋友变成一个受骗的傻子,如果孟丽文跟我没有关系的话我也不会跟个长舌妇一样去搬弄是非或挑拨离间;第三,我并没有在背后搞鬼,我说的只是事实。”
“去你妈的事实。”这句话他是冲着路旁的杨树说的,并且还狠狠地踢了人家一脚。
无辜的杨树给了他最大的宽容,对于他的无理,深谙孔夫子的“恕道”的杨树没有丝毫的抱怨,范勇对于找到这样一个可以随便乱踢的软柿子估计心里是一阵窃喜,于是他又在杨树身上施展了一招如来神掌。这一掌威力奇大,一掌下去他的表情立马便归于平静。他又把脸转向我,然后冷静地说:“你说你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孟丽文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最主要的是她还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儿死皮赖脸?”
“谁他妈死皮赖脸了?”我大声说,“甭他妈给我扣尿盆子,老子从头到尾就跟她表示过一次,怎么就他妈的纠缠了?”
他停顿了片刻,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应对,然后盲目性地冲着大街两侧看了看,又把脸转回来说:“不管你有没有纠缠,我劝你还是到此为止,我不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你要非跟我这样斗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你。”

“就是花钱雇几个能打架的人?”我冷笑了一下说。
“我还告诉你,我不只有钱。”范勇的这句话说得比较掷地有声,在今天晚上的对话中是属于最硬朗的一句,不过他刚展露了一点儿强人风范便扭头走了,只留下了一个他除了钱还有什么的疑问。
我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慢慢地往歌厅的方向返。
走进歌厅我把背着的吉他给了王天云,并且告诉他们我今天晚上不想唱歌了,反正乐队的几个哥们儿唱歌也都还行,一首歌唱完保证台下死不了人,不见得乐队离了我就得让歌厅老板给哄出去。他们问我有什么事儿,我也没跟他们说,然后我便一个人坐车去了那个表面看来是由舞厅伪装的赌场。
今天晚上看到范勇的头一眼我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儿,譬如他是来警告我让我离孟丽文远点儿,抑或带着人来揍我一顿什么的,可是没想到他找我竟然跟孟丽文的消失有关,如果他真是来警告或带人揍我,我都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在这件事儿上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倘若向一个有男朋友或者有丈夫的女人表白爱意是错误的话。当然,我是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这么说只是以世俗的眼光做出的论断——既然惹了事儿就不要怕它的后果,这些都不是我今天晚上不想唱歌的原因,使我心情不佳的原因主要是孟丽文的消失。
我到了舞厅后那两个人正好也都在,并且他俩一眼就认出了我。
“这几天干吗呢?”那个没有纹身的家伙笑着问,“挺长时间没见你过来了。”
“修身养性呗,一个大闲人你说能干什么呢。”我笑着坐到他俩对面的一个单人沙发上,说,“看来你俩也是整天养着呗。”
“一个样儿,”他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说,“除了年龄在不断地变化,其它的全都是一成不变。”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现在还早着呢,咱们出喝两口儿?”
“出去就算了,”他说,“要不打一电话让饭店送几个菜过来,在哪不一样呢,又都不是讲究的人。”
他给我说了一个饭店的电话号码和这个舞厅的地址,然后我也没有征求他俩的饮食习惯或偏向、随便点了几个菜便开始跟他俩东拉西扯起来。
这个年代的交往一般都属于自然熟,几个陌生的年轻人坐到一块儿聊不上几句就亲如兄弟了。等菜期间我们相互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儿,也互通了各自的姓名,那个没有纹身的家伙叫陈楠,那个纹身的家伙叫郑刚成。
酒快喝到一半儿的时候,门口儿突然暴起了一阵大笑,就好像《红楼梦》里丹唇未起笑先闻的王熙凤突然驾到一样,只不过门口儿的笑声传达的是一种无礼的信息,听后只能让人觉得反感。我转过头往门口儿飘了一眼,但是我并没有去注意什么人,我只是想用扭头的动作来显示自己的不满而已。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一个胳膊肘儿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肩膀上,紧接着胳膊肘儿的主人仍然带着无礼的笑声冲着陈楠和郑刚成说:“你妈的,喝酒也不他奶奶的叫上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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