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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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习习,太阳懒洋洋的躺在天上,刺眼的阳光却不能在这初冬之际给人带来一点暖意,一辆大众2000停在黄河岸边的公路上
车门打开从前位跳出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人,青年人急匆匆的跑到后座门前,拉开门把手,拐杖伸出,青年连忙弯腰伸手半额首进去扶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套黑色老式中山服穿在身上,虽已白发苍苍,但在衣服的衬托下,显得仍是那么的精神抖擞。
老人左手拄着拐棍在一个青年人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到黄河边上,看着咆哮的黄河,双眼中带着闪动的泪花。
青年凑过上来问道:“爷爷从我记事时每年的11月24日您都要来这里,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老人强忍着快要用处眼眶的泪水,转过身来对着中年人:“孩子,你可知道这条黄河里埋葬着多少中华健儿吗?”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过,八百壮士跳黄河,听说满壮观的,好像就是跳在这里的吧,其余的就不知道,以前只顾得挣钱了,等孙儿回去就好好翻看一下抗战史记。”青年有点尴尬的说道。
老人拍拍青年的肩膀叹声气:“唉!”头轻轻的摇动几下。
青年人脸红的像猴子一样,缩缩头低下脑壳,没敢再接话题。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气氛一时变的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老人先打破寂静。
老人甩了甩半残疾的右手说道:“我这条胳膊就是在六十年前和鬼子拼刺刀被鬼子刺的。”
青年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眼神看着老人问道:“那爷爷也算是抗战的英雄了啊,怎么从没有听你讲起过呢?”
老人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要说起当年我们的血影战队,可以说在当年整个山西的日军听闻没有一个不咬牙的,但他们又能耐何我们,在我们队长郭智敏的带领下,血影虽说规模不大,但创造出的战果却是很丰盛的,嘿嘿,知道我们在私下是怎么叫我们队长的吗?”老人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炫耀着。
“哦,那是怎么叫的呢?”青年人对老人这个表情有点惊呆了,傻傻的看着老人轻轻的问道。
“哈哈,说起我们的队长那可是一个活宝啊,他和副队长铁良,一铁一郭,我们私下把他们合起来叫铁锅,这么大个的锅,。”老人说起这些,还抬起闲着的左手在那里比划着:“锅子为人平常大大咧咧,所以我们明面上也敢叫他锅子,只要不是大场合,他都不说什么的,可那个副队就不行了,他受的那教育就不一样,一般不给我们开玩笑的。”
“有段时间我们军粮不够,只能靠吃野菜挖草根为食,他就带着我们去敌占区偷鸡偷狗抢粮食回来分给全团吃呢,当时整个第三军也就我们团的伙食算不错的了,为这个被团长训了不少次,可他毕竟也算是团长的爱徒了,也只是训示几句,没有来点真格的,要不按军规,他不被赶出军队,也要降职了,再者当时那情况只要不是抢我们这边的,上面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他打仗确实也蛮有一套的,在打仗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做事决断,绝不拖泥,军令严格,若是谁犯,毫无情面可讲,有一次战斗一个跟他私下玩的很要好的排长,在冲锋的时候几次都被鬼子打回来了,就不敢再冲了,还鼓动大家说鬼子厉害,被锅子一枪给崩了。”
“那样的话,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啊。”青年不蔑的说道。
老人都想举起手中的拐杖敲他孙子,俱到半空却又放了下来,温和的说道:“我们偷抢是不假,但都是偷抢那些地主老财的,寻常百姓家,我们连门都不进的,就算我们愿意,可锅子那关就过不去的,被他知道还不扒皮啊,再说了穷人家饭都紧吃呢,还哪里有空粮喂狗。”
“哦,那按这么说的话,那个锅子也蛮重义的嘛,呵呵,我不打岔了爷爷您继续往下讲吧。”青年
“也就是这个混混出身的大铁锅带领我们打的小鬼子闻风丧胆,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当时我们的战队有一个团的建制,那我们就敢打小鬼子一个师团。”老人露出自豪的表情并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那最后呢?”青年追问道。
老人不再言语,转身看着眼前的一片茂密的树林,想起曾经的兄弟们,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眶。
“爷爷您怎么了?”青年人有点不解。
“爷爷没事,只是被风吹进了沙子。”老人连忙用袖角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边解释道。
“爷爷咱们进车里吧,这里风大。”青年人看着一旁树叶不停摆动的柏树说道,并伸出手去扶着老人。
老人轻轻的甩开青年人的手,声音微微带着点哀伤继续说道:“没事的,被风吹吹人会清醒点。”老人思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要不爷爷给你讲讲血影战队的故事吧?”
“好啊,我去车里给您拿把凳子,您坐着讲。”没等老人开口,青年就急忙跑回车边,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把折叠椅,盖上车盖后,又匆匆回到老人身边,把折叠椅撑开放在老人身后。
老人在青年的搀扶下慢慢的坐在凳子上,老人双眼重又焕发有神的光彩,右手哷哷下巴上的白胡子说道:“这事要从1941年5月7日鬼子发动的中条山战役说起,当时鬼子的三年扫荡都被我们粉碎了,但这次却没能躲过厄运,当年爷爷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十二师二十五旅四十七团三营一员,那一天我们突然受到了日军猛烈攻击,整个中条山防线丝毫没有防备,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是一场耻辱的战争!他不光带给了整个中条山防线十八万大军的耻辱,也同样带给中华抗战史上写入难以抹去的耻辱记忆。”说着老人双眼带愤怒和仇恨,转身望向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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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1941年5月7日,日军从东、西、北三面兵分四路发起猖狂进攻,企图乘背水之危,歼我于黄河北岸。中条山飞机轰鸣,炮声震天,硝烟弥漫。
在中条山防御战打响后,驻防在夏县,闻喜等地的是我第3军,我四十七团奉命在杨庄一带防守日军。
不知道小鬼子是什么时候在我们团的阵地旁布置了不少部队,至少有一个大队那么多,我们团在和日军激战半日后终因武器装备不敌日军,再加上弹药严重不足,在付出过半伤亡后,趁着天黑退出杨庄阵地,向师部靠拢!赶到师部所在的桥头湾时天已经大亮,在得知军座带人去救援曾万钟司令后,师座命我团驻防在师部以西的三三湾阻击日军,为军座驰援赢得时间。
战后我们才知道当时日军在战前就派出以山地特种作战部队和便衣队组成的先遣队,以空降的方式投降在我们第五集团军指挥部马村后面楼山坪就被布置了将近一个大队的伏兵,从西线的战斗来看,西线所有的制高点差不多都有日军的空降部队,日军降落之后把视线内的活物都抓到一起,以防军机泄露。
在战前日军还做了大量的情报收集侦查,飞机频繁飞往各个防线上空侦查地形,毫不夸张的说,日军对我们的了解,小到连某连连长是谁都知道。中条山开战不到一个小时,事先潜伏的日军特种部队,便衣队就配合日军的主力,炸毁中条山防守部队的军火库,然后焚烧医院,割断电话线,袭击指挥部,中队师以上部队指挥系统全部被打乱。
小日本不光装备比我们先进,军事素质比我们高,弹药充足,最主要的是他们对战局情报的收集能力是我们所不能比的。
“去,叫三营长过来。”团长李鸣对身边的警卫说道。
“是”
警卫匆匆跑向西面阵地去找寻郭智敏。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及这个李鸣了,1913年生于云南,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如果没有他的话,郭智敏还只能做个士兵,就算能磨砺出打仗的经验,但那也是用鲜血来总结,在跟随李鸣一年多的日子,郭智敏从李鸣那里学到了很多军事理论,做事也能粗中有细了,这也是为后来的血影战队打下了基本功。
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穿着黄绿色军服,军帽有点歪斜的军官,警卫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当听到骂娘声,警卫立马肯定了,连忙跑到郭智敏身边,通知他团长找他,郭智敏一听警卫说团长叫他,也不管其他了,连忙屁颠屁颠的飞奔而来,
李鸣看见郭智敏跑向这里对着他大吼:“锅子,你给老子快点,怎么跑的像个娘们。”
郭智敏加快了脚步跑到李鸣身边,操着他那河南口音气喘吁吁说道:“团座,您也给俺留个面子好不,俺好歹也是个营长嘛,您老人家就别叫当着那么多人叫俺锅子嘛,要不俺以后没法指挥弟兄们啊。”
李鸣抬手使劲的敲了下郭智敏的头大声吼道:“叫你说官话,怎么还说你那河南话啊!”
“团座,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做人不要忘本,俺这就是不忘本,官话固然好听,可俺还觉得还是俺老家话好听。”郭智敏嬉皮笑脸的说道。
李鸣围着郭智敏转半圈边紧盯着郭智敏,郭智敏被李鸣盯的心里有些发愫,一个不留神被李鸣在身后对着小腿子就是一脚,把郭智敏踹了踉跄朝前跑了两步。
“你小子是不是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啊?”
郭智敏死皮赖脸的凑到李鸣跟前呲着牙说道:“哪能呢,俺可把团座的话都刻进心里了,除非俺心不在了,要不就不会忘记团座对俺说的所有的话。”
这就是我的营长郭智敏,原名郭大刚,很土的名字,后来被团长给改了。
我听他说过他是1917年5月生于河南,母亲在生他之时难产而死,读过五年私塾,1933年秋父亲病死,16岁的他,在家乡六亲不带,无奈只有离开家乡独自漂泊,拉皮条,卖报纸,打扫厕所等等下等人的活计都做过些,1936年冬在一个战场逃兵的提醒下,开始替别人顶替兵额混些小钱,然后开小差之后再去顶额,干了不少混事,整天浑浑噩噩的过着。
七七事变后,不甘做亡国奴的他毅然投身于抗战人潮中,第十五军某部二班当一名普通士兵,在一次的战斗中被日军包围,在最后关头是第三军十二师的时任连长的李鸣救下了他,有恩必报的他从此跟随李鸣身边做个警卫员。
1938年夏,第三军,奉命由华北战场转入山西省中条山作战。1938年冬,已经升任营长的李鸣把郭智敏下调到四连三排七班担任班长,之后经任排长,连副,连长,营副,1941年4月18日担任三营中尉营长,我当时一进部队就一直跟着他,从他的排长一直跟到他是营长。
“你爷爷当时是什么官啊,跟他那么久了,怎么也混个连长干干了吧。”青年好奇的问道。
老人斜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那年月当兵就是为了混官的吗?”
青年被驳斥的吐吐舌头,没敢再言语了。
老人没再搭理他,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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