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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囗囗“智慧和智慧总会见面。”董断红淡淡一笑,望着遥远处的妙峰山,沉吟着道:“伊世静和柏青天都太令我失望!”
因为他很轻易的完成想要做的事。
四月二十八,卓夫人喃喃道着:“我们五月初一子时就可以到想到的地方,他呢?”
“大概快出发了吧?”董断红抚摸着云玉观音,淡淡道:“最迟今天中午以前,该有所行动。”
今天中午申时由京城出发,在明日二十九号中午可到。
剩下的时间就是做一切的设计和估计。
董断红轻轻笑道:“如果我是他,一定这么做。”
“江别酒已经说出了那两只金龙杯的下落?”
董断红笑了,道:“如果江别酒没说,李吓天就不是李吓天。”
他是如此的相信,他的对手有能力能做到这点。
此刻,他们跨骑在骏马之上,徐缓悠闲的往目的去。
轻脆的马蹄响,卓夫人的思绪随着起落。
“我忽然发觉了一件事。”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好像太多人都误解了你?”
董断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依旧放马慢行。
“人们只知道你叫“阎罗王的爷爷”便以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事实上,我杀人从来不眨眼。”董断红大笑道:“而且想要谁的命,连阎罗王都不敢拒收!”
这一切,符合传言。
“但是他们错了。”卓夫人肯定的道:“你只是杀该杀的人,却不会对不该死的人动手。”
董断红讥诮的笑了,道:“你这话说出去,在别人的耳里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为她的男人辩解。”
“不!我肯定……”
“是吗?”董断红自嘲的笑着,淡淡回道:“那么,我作了那么多的大案,窃偷拐骗那些珍宝艺品,又怎么说?”
囗囗“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人,一直说自己是坏人?”何悦珏轻轻问道:“有这种人吗?”
“有!”
李吓天非常肯定的回道:“绝对有这种人。”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想成为英雄。”李吓天的解释是:“英雄,是一个非常累人的辞句。”
如果你是英雄,在人们的面前就必须有英雄的样子。
英雄不能大口豪饮后,随便找个地方小解。
英雄也不能上妓楼、赌坊纵情声色享大乐。
英雄,更不能犯错。
无论是多么鸡毛鸟屎的小事,只要有人知道一定大大的渲染、大大的传开。
好像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怪物,让人家指指点点。
“英雄是很痛苦的名称。”李吓天笑了笑,道:“就以名震天下的八路英雄来说,我想他们都不快乐。”
因为英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所以,他们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生活。
甚至没有自己的生命。
何悦珏突然提出一个问题,道:“那么:那位董断红是不是这样子的人呢?”
好问题!
李吓天足足思考了半炷香,才缓缓的回答道:“不知道!”
他缓缓抬头,看着庭园之外的阁檐,阁檐之上的偏西斜阳。
“你什么时候出发?”女人的声音有点急迫的问了。
“再过半个时辰吧!”他回答,缓缓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眸中泛有泪光,轻轻一叹,道:“别替我担心,我会回来的……”
他说着,就想转身离去。
不!不如说是逃避眼前这个女人的感情。
“等一等……吓天……”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在他的面前。以前只有在夜半梦回或是依窗独坐时,呢喃过千百千百次。
“我……我……喜欢你……”她用力的挣脱一切“礼教”上的禁制,大声道:“如果你不回来,我这一生就带着李全文守在你坟墓之旁……”
这件事还是说了出来。
转身的脚步已经凝结在泥土上,是晚风吹起拂动着的衣衫?他轻轻喘着气,有点儿吃力道:“我不能对你说什么……”
李吓天的声音充满了真诚,道:“除了说“谢谢”!”
风,真的起了。
每天接近申时傍晚,初夏的风便自西方来。
西方来的风,有点温煦的柔和,是送来斜阳的余辉?
或者是李吓天走出宅子门口时,忽然的起一个奇特的念头,或者是西方诸佛的慈悲?
囗囗“达摩祖师自西域的来意是什么?”董断红停住了骑蹄,挺直着背脊遥望西垂的斜阳,全身热烘烘的,道:“而他离去时,提着一只鞋子,光脚踩踏大地又是为什么?”
卓夫人用心听着。
每回董断红忽然说出漠不相关的话时,他是完全孤独的。
孤独的有如天空上的鹰,逍遥天地;但是,却是天地中唯一的身影。
“禅的大悟是自性自我的追求,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你,或者是可以教你的事啊!”董断红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和天地融成一体,每一个字宛如是那只鹰孤寂的心声。
“所以,达摩提着一只鞋子回去,留下一只鞋子在棺中,代表着什么?”
卓夫人又看见了这个男人侧脸的翦影。
特别强烈而令人心动。
在落日夕阳的衬托中,恍如那轮红嫣嫣的光芒,正似是恒河沙数诸佛的佛光大轮。
董断红虔诚的模样,是她在这九个月的相识以来,从没有见过的令人心弦悸动。
“棺中的鞋子代表着**是一个“我”。”董断红轻轻的道着:“提在手上西归的鞋子,是代表着了悟自性,大彻大悟的“我就是佛”!”
他轻轻的笑了,道:“而提着鞋子的菩提达摩就是渡一切人间世的佛法吧?”
卓夫人忽然发觉,当夕阳落尽有如吞入董断红体内时,好像是天地为之失色。
而自己,自己的双眸中有泪。
一次发自她体内真正的哭泣。
她有点慌乱了起来,是不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
一种从心底回荡出来的声音,不断响起、扩大。
她可以感觉到董断红正要她离开。
她离开,而由他独自面对一生中最冀盼的对手。
而在那一天,五月初一,他是孤独的。
孤独的和另外一个孤独的人,面对面完成一生的梦想。
“不!别叫我走!”她呼叫着,道:“让我跟你一起去妙峰山,一起经历这件事……”
董断红轻轻笑了,第一次这么温柔的拔下这个女人的发钗放入怀里。
良久的沉默后,他用一种极为遥远的声音说着:“去吧!去京城里等我!”
“不!”她叫着,大力摇头。
他却依旧接着自己的话,道:“李吓天一定也把那个女人留在京城里,你去找她,跟她交个朋友……”
李吓天的妻子不是死了?
“她的名字叫何悦珏,是他妻子的妹妹。”董断红笑了,意气和风云自双眸中来,道:“我真的想过,李吓天和我都是同一种人。”
孤寂而充满智慧。
“就如同我作案一样,所有的计划在我的心中一步一步的推动,没有人可以和我共享、共同承受成败微发间的压力。”
董断红朗笑着,好大声,掉转头向京城方位叫着:“李吓天,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办案的时候永远是孤独的一个人在风云中挺进?哈哈哈!”
囗囗行囊上系着一条鹅黄的丝巾。
轻飘飘的丝巾就如同柳絮似的,满满柔情。
他骑跨在马背上,从下面往上望去,好孤单的身影。
站在他面前的,除了何悦珏外还有儿子,儿子的身旁是“六步笑山”这两个男人。
“江别酒不愿意从天牢里走出来。”阮六步轻轻一叹着,道:“他要我们转告你一句话……”
“智慧和智慧总会见面。”简笑山接了下去:道:“但是,心和心之间可以先试着交朋友。”
李全文忽然问了一句,道:“爹,你为什么不跟那位叔叔交个朋友?”
何悦珏却什么也没说。
那一方丝巾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吧!”李吓天回答儿子的话道:“有一天,也许你宁可失去一个朋友,也不愿意失去一个敌人。”
李全文的确不明白。
但是阮六步和简笑山都明白。
而且明白说这句话时心中的孤寂。
千万年的孤寂,永远是在盖满雪的峰顶。
“爹,你要快点回来呃!”李全文跑向了前,伸手握住爹的厚实手掌,叫着:“我有好多故事说给你听…”
李吓天的眼皮跳了跳,嘘出一口气。
“会的,爹会回来……”
阮六步的眼中在这一刹那忽然充满了尊敬,声音是打从心底浮出来的感情,道:“盗爷这次是选对了对手。”
“一个有自信又仁慈的对手。”简笑山轻叹着:“我们不希望盗爷败,也不希望你败…
…”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心底的话,永远是最感人肺腑。
李吓天忽然朗笑扬声,将目光看过这四个人。
最后落在何悦珏的眼瞳中,一句:“我一定会回来!”
扬蹄!
挺直的背脊,有如迎向风云的大岳。
蹄声渐去。
人影呢?
人影并不明显的越来越小,而是不断、不断扩大。
不在眸里。
是心!
心中的李吓天越来越巨大,恍若天地般,钦仰!
囗囗“我一定非走不可?”卓夫人的声音嘶哑着,道:“如果我跟着你背后,是不是会杀了我?”
“是?”
董断红的回答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如果我宁可死呢?”
好惊人的话!
“你不能死!”董断红淡淡一笑,道:“因为,你的身上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任务?卓夫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宝藏!”董断红淡淡说着,“自从我第一次作案以来,所拿取的宝物全部放在一个地方。”
卓夫人自己都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不!我不要知道,因为你一定可以活着回来,自己处理……”
“宝藏藏在嵩山的……”董断红一开始决定说某件事,便不会停止,道:“嵩山少林寺之后二十里有一座……”
“等一等!”卓夫人嘶哑的叫了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敢告诉我?”
她喘着气,用足了力紧接说着:“我不叫卓夫人,我的外号是“蝴蝶”,杀手一界最有名、最可怕的“蝴蝶”!”
董断红淡淡的看着她,缓缓道:“有一座林子,那里有三间木屋……”
“你……你到底听到我的话没有?”卓夫人的脸色变了,忽然间大哭失声,道:“你早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在洛阳抱云阁九个月前初识,你就知道我的目的?”
目的,就是探听出董断红宝藏所在。
但是她现在又为什么不要了?
因为爱?
她可以不要那些宝藏,但是要这个男人活着。
董断红看着她,好温柔的声音道:“你是谁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认为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够了。
他只要确定自己这一点就够了。
“是武断红要我来引诱你……”卓夫人哭泣着,但是不愿意停下话来,道:“他需要一大笔的钱来扩充势力。”
果然和自己同名的武断红没有死!
八路英雄之首的武断红还很有野心的活着。
“但是我爱上了你,真心的……”她哽咽道:“我的名字叫……”
黑蝶衣!
这个女人,只对自己所爱的男人说出这三个字。
也只允许所爱的男人这么叫她。
“你没有别的名字。”董断红轻轻笑了,道:“你还是卓夫人,还是我口中的小卓。”
董断红的马蹄缓缓的向前跨去,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传来,道:“去京城找李吓天的女人……”
卓夫人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是:“你应该知道,她跟你一样是个女人,是个充满忧心焦虑的女人。”
囗囗妙峰山,夜!
沉森森的夜,连风都有点儿凉。
子时。
董断红缓缓的跨下马,注视山腰那一排若隐若现的山洞良久。
良久之后,纵声大笑,道:“李吓天,我来了!”
声音回荡盘旋,直绕惊走一山的飞禽。
“他奶奶的!快上来升火!”有一个人在山腰叫了回来,道:“这儿风大,想煮个茶待客还真麻烦。”
李吓天的下一句是:“喂!顺便带一点枯枝上来,这里的湿气太重,不好燃火……”
囗囗李吓天望着眼前这个抱满枯枝一大捆的髯汉子,裂嘴笑道:“我有铁观音,你的葡萄酒带来了没有?”
“怎么会忘了?”董断红笑道:“尤其像你这么好的朋友在,说什么也要变出来。”
火苗在窜。
茶壶里的水正冒着蒸气,一道白烟自口中冲出。
“连老天爷也敢吓”的李吓天拿出了两只杯子。
两只金龙杯。
“听说这玩意见放了水以后,杯底会浮出一条金龙来?”李吓天啧啧道:“你用过没有?”
“没有。”
“没有?那你拿了那么多干啥?”
“好玩嘛!”
两个人大笑着,很愉快。
葡萄酒已经滴入茶水中。
好香。
入夜的雾气从四周的林间升起。
“有点儿像是天上乘风的感觉?”李吓天啜了一口茶,笑道:“啧!好风味,特别香!”
董断红哈哈大笑,长吸一口入喉,点头道:“酒需豪友共饮,茶以逸友最妙,能和李兄同尝于妙峰山,真是大妙之事。”
李吓天呵呵一笑,道:“喝茶的时候,话比我多的人还真少见。”
董断红双目一亮,嘻嘻道:“还有一件你大捕头很有兴趣的事。”
“啥?”
“武断红没死。”
“我相信你的话。”李吓天点点头道:“难怪他的女儿曾打算到京城来找我…
…”
“干啥?”
“可能查她爹的下落吧?”李大捕头皱起了眉来,道:“去年宋飞唐血案,你有什么看法?”
“据说魏尘绝出刀以前,就先中了一种叫“龙血麟”的毒。”董断红皱眉道:三年前有一回我到苗疆“办事”时,知道这门毒药极是难炼……”
“有什么特别?”
“中毒的人一出血必死!”
李吓天点了点头,道:“而且,你还知道只有武断红暗中拥有这种毒药?”
董断红承认道,“那是后来一个叫卓夫人的女人告诉我的……”
卓夫人?
李吓天轻轻一叹,道:“她就是传说中的“蝴蝶”?”
“是!”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谈的还真投机。
“喂!董小子,你认为武断红为什么装死?”李吓天可偏头在想了,道:“青峰镇魏尘绝那一刀大大奇怪了……”
“所以方才我说过,你这位大捕头一定有兴趣吗?”董断红又啜了一口茶,笑道:“杯底还真的浮现出金龙来。”
李吓天看了一眼,嘻嘻道:“话说多了,这点事反而忘了。”
他耸了耸肩,偏头接道:“很奇怪,武年年和魏尘绝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没有下手报了杀父之仇?”
“因为她知道魏尘绝不是凶手。”
“那么凶手是谁?莫非是八路英雄中人?”李吓天笑了道:“有意思,英雄中有人想杀人,所以……”
“所以有人就假死。”董断红双目一闪,道:“武断红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因为,连女儿都不肯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人,需要一颗怎样的心?
董断红喝下第四杯茶的时候,忽然道:“喂!你相不相信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说不定我们想的是同一个。”李吓天玩着手上的杯子,轻轻一叹,道:“达摩回去时为什么提着一只鞋子?”
董断红简直有点不敢置信,道:“你为什么想这个问题?”
“风。”
“风?”
“是。”李大捕头解释着:“那天我要从京城出发时,正是夕阳晚风的时候。”
温柔和煦的风,是不是西方诸佛的微笑。
“所以,你就从这里想到了达摩祖师西来意?”
“是,因为风正好由西方来……”
李吓天回答着,也同时间:“你呢?”
“我?”董断红苦笑道:“我也是。”
“啥?”李吓天真的吓了一跳,道:“不是故意这么说吧?”
“屁!”董断红瞪了他一眼,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要我配合你的话。”
李吓天也笑了起来,道:“好吧!什么时候?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跟你同一个时候。”董断红轻轻笑了,道:“而且也是因为看到夕阳要和一个女人分手时……”
李吓天那时也正要和何悦珏分离。
有些事巧合的令人难以置信。
却是,令人更觉得心痛。
他们的确可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不只是因为智慧。
也不只是因为孤寂。
而是他们的生命中某些呼息很近。
“有一件大事……”李吓天大叫。
“什么事?”董断红问。
“没水了。”
夜,更深了一点点。
第二壶茶又喝了一大半。
“我刚刚在想,如果魏麈绝真的会从天竺学佛平安的回来,江湖中会发生什么事?”李吓天皱眉道:“据说武年年不断扩充断红帮?难道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话题转了过来,董断红好像也充满了兴趣,道:“听说苏小魂大侠曾经救过魏尘绝,他是不会看错人。”
“好!我们先假设凶手不是魏尘绝。”李吓天翻着眼,嘿道:“那么就是八路英雄中的那四个人?”
“会不会四个人一起下手?”董断红也用起脑力来,道:“第一,武断红绝对不好对付。
第二,除非四个的默契一致,否则很难达到目的。”
“他们为什么如此做?”李吓天笑了,道:“据说,你知道伊世静身旁有一个姜孙牙和夏三脚是因为柏青天?”
嫉妒!因为嫉妒,所以柏青天说出了这个秘密。
董断红却是大大叹一口气,道:“你这小子真行,连这种事“六步笑山”也会告诉你…
…”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半晌,他才轻轻咳了一声,嘿道:“孤主令他们大概是怕武断红的断红帮坐大,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吧?”
李吓天嘻嘻一笑,嘿道:“这可好,武断红趁机装死,然后暗中翦除他们?”
沈破惨死于武当山下就是一例。
而且,不断的有杀手想杀魏尘绝也是一个证明。
“因为天下最想要魏尘绝这条命的就是武断红。”李吓天的结论是:“为了防止武林风暴狂飙,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出武断红。”
武断红出现,武年年的复仇行动就会停止。
武断红出现,孤主令、安西童、陈相送便无所遁形。
而且,所有假藉这个名义要追杀魏尘绝的事,也都可以停止。
这一切最少可以让武林的血祸减少一大半。
第二壶茶终于喝完。
谈话,一种超乎敌人朋友的谈话,是不是该结束了?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李大捕头很慎重的道:“那个姓武的老小子在那里?”
董断红笑了,笑的很愉快:“我可以告诉你线索……”
他看着手中的金龙杯,喝下最后一滴茶,“但是……”董断红的声音大笑着:“这两只杯子我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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