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死际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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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际,万物齐黯。
天的那边挤挤与大地相连,两极之间,却只有一丈来高,风声萧萧,阴森可怖。
没有一丝颜色的空间,凄厉森严,气闷沉抑。
仿佛是在呵斥着什么,又仿佛在召唤什么。
“呼呼……”疾风一阵接着一阵,吹走混沌纪灵,扬起万千冷寒。
倏地,在某处不知名的地方,光芒炸起,无数的针光四散射出,环绕潮流,光线疾奔,仿佛能够穿透黑暗,穿透无所不在的边界。
谁。
站在光芒下,一脸惊慌失措,举足不安。莫名冰凉的风从她背后掠起,撩起肩上的发丝,送至她的眼前。洁白如玉、秀丽高雅的容颜马上被黑发所覆盖,不见其色。
她似乎想要提起手,纤指极力勾起,力劲用足,却是没能成功,淡淡晶莹的水珠从指尖处轻轻滑下。继而,身子似是因极度恐惧而颤抖起来。
“呜…………呼”得意的狂风不知在哪处嘶吼着,像是一把利刀,尖锐锋赤,狰狞阴森,几欲刺破所有的阻挡物。
紧接着,“啊!”一声惨绝人寰的痛苦低吼,声音绵绵不绝,低沉不倦,而随着,突然,这间地方忽然出奇的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一阵急促的心跳,接而,四遭的光芒突然更加的耀眼起来,夺目而又刺人,仿如到了太阳的身前。
“一株,易主,遗嘱,意逐,遗族………异族!”千百的声音突然抢着响了起来,同音,不同调的从四面八方呼哧袭来,错乱无致。千疮百孔,突兀缠杂。感情纷繁,不一而足,七情所含之意,在这所有的声音中皆能被辨别而出。
忽然,一声叹息,旁边所有的声音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上方空荡,余声缭绕,只听一阵怅然的呼吸,继厉声大喊,甚至是怒吼:
“异诛!”
声音苍凉,悲痛,愤怒,悔恨一一而足。
“异诛……异诛……异诛……异诛……”一声声的回响不断盘旋在黑暗的边缘,似是眷念不已,环绕上空,久久不散。
凄凉的黑风吹过,光芒渐渐黯淡。一如千年之前,像是谁的睥睨气势被慢慢磨化,仰望的头颅逐渐冷淡。光阴不再,黑暗永远都是一如既往的无穷无尽,看不到边缘。
她,紧绷的身子忽然动了下。柔柔的风吹过,吹走了她眼前的发丝,随之,露出一张苍白无比,惊恐万分的脸庞,原本美丽的容颜上此刻早已扭曲。双眸中空洞无神,从那眼底深处似又透着一股绝望。她,缓缓朝前迈了一步。忽然,她眼中的目光闪了闪,直直的望向前方。
那里,半空中,旋动着一只方形木盒。它的四周莹莹泛着一道褐黄色的柔光,不知为何,她看到此,原先的恐惧,绝望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好奇,极强烈的好奇。
她快步走着,神情却是小心翼翼。前方不远的盒子,上方的盒盖,像是受到什么力一般,跃跃欲开。盒盖自是打开一节,忽又被什么东西强自压了下去,阴风围绕其盒幽幽而转,发出一声声凄柔,悲凉的声音,令人听之欲泣。而她此时的神情,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轻柔慢步,实则心急如凌。
不过片刻,她来到盒前。犹豫了好一阵,脸上神情不停变幻,双手因激动而有几分颤抖,她缓缓提起手,像是遇见一位久不逢面的熟悉之人,柔柔的抚摸着盒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拾上力气,缓缓启开。双眼满怀期望般紧紧闭起,盒到一半,风声忽然大作,轰声不绝。她猛地睁开眼。
“呼……哗”
身后疾风凛冽,杀气逼人。她不顾其他,使劲启开盒子,“嘭”,风声嘎然而止,这处空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命一般,无力的摇晃起来。
一支利箭从她身后刺穿,破体而出。
光芒弱了,黑暗浓了。
她满是渴望的眼中,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应声决然倒下,无血无声,只有噬人的黑暗一片。
空中远处,传来一声满怀遗憾的叹息,飘渺而来,悠悠而逝。
耳边传来声声焦急万分的声音:
“皇后,醒醒,皇后,醒醒啊。”
玉真皇后艰难的睁开双眼,对着床边众宫女勉力一笑,撑开双手。旁边一宫女眼尖,立马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
众宫女眼见皇后终于醒来,皆是长舒了一口气。之前那宫女忧道:“皇后,您总算醒了,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要是再不醒,奴婢便要去请太医了。”

皇后苦笑,道:“有这么严重么,还要去请太医,莫不是本宫命缘已尽了……”声调有几分苍凉,在那张端庄优美的脸庞上,刻着深深的倦容。
众宫女脸色一变,齐齐“呸”了一声,道:“皇后这么安康的人,怎么会这么早……您肯定能够长命百岁,吉祥如意的。”
皇后眉间一皱,几个宫女看在眼里,均是一痛,良久,她才慢声道:“便是了,只是疲惫些,何必这么紧张,弄的全宫都是知道了。”听着话音,似乎还有一丝责怪。
一宫女急道:“不是的,您欠安,只有奴婢几个知道,旁人都不晓得,甚至九殿下和瑶琳公主都没有告知。”
皇后欣慰一笑,道:“算本宫平时没白疼你们。”然而,众宫女听后却是一副紧张表情,似乎想问些什么,可是又不敢开口,惶恐犹豫了半天。
皇后一凝,疑道:“怎么了,一个个欲言又止?有什么便说吧,本宫不会怪罪你们的。”
一宫女抬起头,满是忧虑的看着皇后,问:“皇后,您脸是怎么了?”
皇后一愣,伸手摸了摸脸颊,顿时生起一股痛辣的感觉,沉吟了许久,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眉紧锁着,过了好半晌,才一声苦笑,道:“本宫还以为你们变聪明了,原来是担心本宫的脸,被别人看了去,影响不好……啊。”她无力的拖长了语调。
众宫女忽然眼圈一红,忧心,焦虑之色尽尽流露出来。
“您这是怎么了啊?!”几个宫女忽然哭出了声音。
皇后心间不由悲然,但还是笑了笑,那一笑却是很吃力,道:“没事,本宫就是累乏了。”顿了片刻,她脸色怅然,眼神飘忽,低声问道:“要是我哪一天不再是皇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你们………会怎样?”
众宫女一愣,随即一人道:“不会的,不管您还是不是皇后,要到哪去,奴婢们都会跟着您的。”
“绝无怨言。”众人齐声道,坚定而又真实。
玉真皇后浅浅一笑,目光闪动。但很快,神情一凝,问道:“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均是困惑的摇了摇头,玉真皇后释然复又疑道:“那本宫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您是陛下送过来的。”
“那陛下呢。”
“陛下把你抱到寝宫内,嘱咐奴婢们要好好照顾您,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那陛下没说什么?”
离得床最近的宫女道:“没有,但是奴婢能看出来,陛下很是关心您,可能陛下也太倦了,先回去休息了……”她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玉真惨然一笑。
他真的关心我吗?
还是,他只在意那些虚无的东西呢?
可是,他真的不在意我吗?
想着,想着,她摇了摇头。
或许,他和她都不知道,在那个心底深处最在意的是什么。
看着她静静的沉默不语,神情多半是失落之意,几个宫女犹豫了半会,站起了身子,个头最高的宫女道:“皇后,您要是累了,先歇着吧,奴婢们去准备早膳,要是您有事的话,喊一声,奴婢就在外边守着。”
玉真像是没有听见,似乎沉浸在呆想之中。几位宫女浮上一抹忧色,轻声的走出寝宫。
而此时的玉真皇后脸色神情却是冷峻起来,眼中渐渐显出一抹狂热,异彩闪动。
“一株,易主,遗嘱,意逐,遗族,异族,异诛!”她埋首低声呢喃着。
脑海中的画面慢慢的隐现着,回旋着。眸中疑色大起,她在心中不停的默念:
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些话又是何意!
忽又想到什么惧怕的事情,美眸圆睁,仿佛身边四周,那一记利箭“嗖”一般的疾穿而过,带起厉风大起。
缓缓而过的,是那一道深深的厉痕,刻在心尖是那一阵发颤。
她缓缓闭起眼,垂下首。脸上大是悲痛之色,半晌,才缓缓睁开眼,里面已是泪水涟涟,她用力的抿起嘴。泪珠不知不觉悄然滚落,滑过脸颊,滴在她的手掌之中。她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泣声呢喃着,那个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曾经……我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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