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义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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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时,街道上已经只有寥寥几人了。各个登楼的光已经渐渐掩去,逐渐的,街陷入黑暗,一片的黑。
我独自恍惚游荡于街角,背着风向,风吹起了额前细发。
“烟波亭?呵呵,千里送烟波吗?我离家又何止千里?又岂止是万里之遥所能诉尽的?”默念着,我已身在亭中石椅上。
石椅有着冰凉的温度,可这却难将息我此时的胸中气闷。仰头看天,天上的明月还是一般的皎洁,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我的家人啊,你们可能够与我千里共婵娟?又或者,我终于被遗忘了,还是,被他人所取代了?
回去,我已经不敢再想了。在刚来时候,我是日日思着这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不曾间断过,可换来的,是日日的失望。渐渐的麻木,我已不敢再想着回去,最多,便是在梦中,回忆着过去,追想着回家。但是,虽是如此,我身旁亦有姥姥相伴,玉山上的人们是如此热情待我。虽不如在家温暖,但却也惬意。
如今,我来到这里,身畔有的只是陌生。不知要再过多久,我才能够再次融入这原本与我格格不入的社会。现下,我能做的,只有如现在独自坐立,仰望月空。
漫天的繁星,七星罗布,跃陌度阡,星盘璎珞,万里无云,亦或漫天都是云?星星依天为家,漫天都是家,不必如我一般飘荡无踪。星星阿,你们可曾有过思念?
眼旁有的只剩下干涩了,泪水早已在蓝湖边哭尽,想来,在这一世已无任何事实在再值得我哭泣了吧。
从袖中取出装满蓝湖水的瓶子,抬手对天,盈盈的月光打照下,那瓶子散发着幽光,蓝色,莫明的让我感到安心。乘着微风吹拂,我伏身于石桌上,也罢,在这睡去,也是种福气。
角落里,隐藏着一抹黑影,默默伫立在守候。似乎也被染上了一重浓浓的悲伤,散发着压抑的气息。被扬起的衣襟诉说着无限的落寞。。。。。。。
2
两年后。。。。。。
亨洲,已经名传四海五湖。此时的亨洲之所以名扬天下,最主要的原因,便就是这里已经富可称国了。亨洲,此时以多数归墨家所有,便是非墨家所有,也与墨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墨家,是一夜之间兴起的。它最早发源于市中心的街角交汇处一楼阁,即现在的墨颜居。墨颜居,虽为酒楼,却又不同于一般的酒楼,它,是集茶楼,歌楼,酒楼于一体的地方。墨颜居有前院,中院,以及后院。前缘为酒肆,共有三层,各层的叫价皆不同,越高者价越高。这里的饭菜一流,食后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这里的点心堪称一绝,小巧的造型,可口的味道,皆令人流连,尤其是这里的菱糕为甚。
中院便为茶楼了,文人墨客可居于此谈天说地,博古论今。在此处不仅仅是喝茶,还要自己泡茶。说起泡茶,便别有一番风味,自斟自饮,浓淡皆宜。楼中有设一演庭,在此处时而有人演示茶艺,时而有人表演舞蹈,时而有人弹琴颂诗。表演之人,不仅可以是本店的女子,还可以是在场的茶客。在这里,女子们只卖艺不卖身,她们只是靠着才艺赚钱,并不被剥夺人身权利。可来,亦可不来。
起先,人们对这种情况会表示疑问。有的人对这种做法表示赞赏,然而也总不缺乏一些喜欢闹事的人。一些混混总喜欢来这里闹事,但是,奇怪的是,第二天,这些混混便会变得乖乖的,不再闹事。他们要么来店里帮忙,要么便会另寻一条正当的谋生道路。有时候也会有些仗着家里有权势的纨绔子弟来这里对姑娘动手动脚,可是,如若这样,第二日,这些闹事的子弟家中便会失去一些钱财,这些钱财,不多亦不少,通常都是点到为止,但令人恐惧的是,被盗的人家家主床头上总会被书上:“替天行道。”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来闹事了。
后院至今都没有人进去过,听说,想要进到后院,必须得到墨家主人的允许方可。其中也不乏有人想要强行闯入,可还没近身便会被弹回,人们便再也不去进行所谓的“尝试”了。
墨颜居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吞并了四周的商家,并不只是只一味地开酒楼了,而是办起了银号,绸店,陶器,瓷器。。。。。。总之,慢慢的,墨家的生意贯穿了各个行业,墨家的势力好似已经渗透到了各个领域中去。
可是,尽管如此,仍是没有人知道墨家家主是谁,墨家像是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一切。不管是江湖上,还商坛,都没有人有能力揭开墨家的秘密。
3
“公子,这是幽木护法今日送来的消息。”乐潼双手捧着信来到我跟前。
“恩,知道了,放在桌上,你先出去。”我此时正执笔站立于书桌前专心练字,便随意的吩咐道。
“是。”乐潼恭敬地退下,闭门离去。
乐潼退到门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何时看到公子,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尽管公子从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重话,从没有打骂过自己或者是将自己看低,其实,公子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公子虽然时常都在笑,可仅仅是微笑而已,那笑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眼底,那双眼睛里面藏着太多的东西,总是觉得公子看透了一切。看到公子,总是想安慰他,怜惜他,可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可笑的想法。是啊,公子,一直都像神一般地存在。公子,有着连女人都会疯狂嫉妒的容貌;公子,有着非常人的能力,竟能在短短两年内便将财力遍布亨洲;公子,有着神人的怜悯之心,连自己的生命都是公子救得的呢!那日,若不是工资将自己从那醉香楼救出,恐怕,此时自己要么不是已经被活活打死了,要么就是早已因为忍受不了侮辱而自尽了吧。
公子,如神人一般存在,却也如神人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每当自己想不知不觉靠近他时,总是会发现枉然,公子与自己,总会保持着距离,自己怎么能有这种非分之想!也罢,就这么好好的服侍着公子吧,别无所求。。。。。。

乐潼不知离去了多久,我终于放下毫笔,仰坐在身后的靠椅上。用手揉揉微酸的太阳**,闭目养神。
经过了这两年,我在亨洲已布下了一定的势力,整个亨洲皆要被我所控制。事实上,有岂止是亨洲,哼,那只不过是外人所看到的吧。早在两年前,我已经命令幽木重返幽明宫,在幽明宫中设下情报网,专门搜集天下各门派,各地区的情报。此时,幽明宫的情报网恐怕已经是难逢敌手了吧。
起身取出信函。呵呵,狐狸终于忍不住,舍得露出真面目了吗?
“乐潼,备马,我要出去!”对站在外面的乐潼吩咐道。
“是,我马上准备。”乐潼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跑开去了。
这来人可是不好对付的啊!想着,我不禁感到头痛。起身换上一件玄衣,将蓝水瓶子收于袖内,理高衣领将脖子盖住,随手从书桌上操起一柄扇子,跨出门去。
来到墨颜居的中院雅阁,一看到来人,我不禁吃了一惊,难道,是我弄错了?还是,情报有误?
两年前那晚我在青楼见到那位书生,便隐隐觉得此人定不简单,便要幽木暗暗留心了。今天信函上,幽木明明说了此人便为武暮微服。相传,武暮为将,领兵打仗已为出神入化之境。可是,武暮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以面具遮面,只有少数亲密之人方能见起真面目。我曾经想象过,武暮长年征战在外,战场上的厮杀,想必会将此人磨砺得刚毅。脸上如果没有伤,其面貌也会令人感到肃杀吧。可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并没有遮着面具,而是以面目示人,那张面孔,毫无肃杀之气,有的只是一片平静。淡淡的眉,白皙的皮肤,挺直的鼻。身上虽有霸气外露,可已被主人收起,倘若不是我留心,也是很难体会到的吧。
难道,他也会幻术?难道他又易容了?还是,带了人皮面具?可为什么,看着这张脸,我竟然觉得很自然,好像,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再说了,上次的书生面孔那么平凡,怎么这次就变得这么招摇了?
我怀揣着疑问,脸上却波澜不惊,兀自问道:“阁下可是来自都城?”
“在下正是来自都城。敢问兄台有何事?”武暮见我问他,停止了手上泡茶的动作,抬头看我。
“喔?难道,不是您要找我吗?”哼,可真会装,倘若不是他要找我,怎么会轻易让幽木查出他在此处,光是查他是谁就花了幽木整整两年的时间,恰恰刚好查出他是谁,他便要来亨洲了。我又不是傻子。
想到这,我有不禁感到好笑,装吧,装吧,哼,你装,我也装:“既然如此,恐怕是我弄错了,恕在下冒犯了。”说着,微微一躬身,便缓缓装着要推出门去。
“咳,还是这么调皮。”身后的人似乎低于了一声,我还来不及听清,武暮又说:“兄台,那我们就明说吧,请兄台赏脸坐下,与在下一起品茗吧!”武暮状是无奈地说着,指了指他身旁的座位。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我已经坐在了他身旁的座位上。
坐下,我并不回避他看我的目光,而是迎了上去,重新打量其他来。
泡茶时的水气使他的面貌隐隐现现的,眼前人的面貌亦可称为天人,君子如玉,想必说的就是此人吧。
见他老久都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传说,武暮将军从不以真貌示人,如今,可是将军真貌?”说着,我随意的用扇柄轻轻击打桌缘,并不急,只是等着他回答。
他听我如此直白,只是顿了顿目光,便反问道:“你觉得呢?”
听他的语气竟然没有了刚刚的礼貌疏忽,而是换上了一股宠溺,期盼的味道。
我不禁感到奇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样的语气我竟然不会陌生?有一故事曾相识的味道。是曾相识吗?
怎么会,我们这也才见第二次啊!
强压下内心的惊慌和疑问,我敛下了眼神,并不急着接话,只是取过茶细细品了起来。
“将军,素在下冒昧了。真与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不过是信的人多少罢了。”显然没想到我会作此回答,不软不硬,却表明了不想纠缠于此。武暮明显一愣,但不愧是久经沙场,不消一会儿,他便复了常态。
“呵呵,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倒是显得我心胸狭隘了。想必兄台早已知晓我此番的来意了吧!”
“知道是知道点,可并不详细。”对他的开门见山我并不感到太大意外。
“那我就明说一遍了。”武暮抬眼看了看我,“我此次前来是受吾王之命,欲邀兄台入朝为官。不知兄台是否答应?”
“入朝为官?”我只是盯着手中的茶盏并不看他,口中微念着,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应该是收买人心,收为己用吧。我富可敌国,当朝皇帝怎可安心?这戎国可真厉害,竟然能查到我。
“想必,我不答应也不行吧。”我嘴裘着笑,冷眼扫了扫对面的人,“也罢。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武暮不料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怎么,武将军,有什么问题。”
“那既然如此,不知兄台欲何时启程?”
“明天这里有个庙会,不知将军是否有这个兴致?”我不欲直接回答,只是顺手理了理衣袖。
“也罢,在下现今也无事,正可一览亨洲庙会之盛。”
“那,明天烟波亭见。”我边说着边起身:“那么,恕在下还有事,就不再打扰将军雅兴了。”
“好,明天见。”武暮见我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微屈身算是告别。
我不再回应,便缓缓的下了楼。
不及看到身后他的欣喜目光。
只待心想:这位将军,可真是不简单啊。
往后的日子,呵呵,有趣。
心想着,已到楼下。
但是,欣喜之余:看来,我做的还不够隐蔽,戎国能查到幕后的我。
咳,真是宁人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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