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矿井惊魂 N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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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喊出这句话以后,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我问自己:这里真的就是打虎山吗?
打虎山,这个小时候多少次变成恶梦的名字。它简直就是死亡、魔鬼和恐怖的代名词。
但是另外几个人听见我的叫声后,所表现出来的竟是一脸的茫然。
难道他们不知道打虎山这个名字?
一打听,我才知道,他们几乎都是搬到这座矿山时间不长的矿工子弟。张敬国家比他们几家都早,也不过十四五年的时间。
知道了这些,我就不能怪他们。毕竟关于这座矿山,他们知道的还太少。他们也一定没有过过我们儿时那样的大院生活,如果把他们换成我儿时的同伴,我相信,在我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同伴们一定会做出强烈的反应,会比我更大声地尖叫。
不过,不知道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件好事。至少在没有真的确定这里就是打虎山和知道打虎山的真相之前,他们不会象我此刻一样恐慌,以至于过度地胡思乱想。
好象谁问了我一句:打虎山是怎么回事?
我好象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或什么也没说。
听张敬国后来告诉我,说我当时就象中了邪似的,不是答非所问,就是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弄得其他人都有些害怕,好在我很快就说:我们回去吧。
我记得是自己看天色已暗,就说我们回去吧,几个人就下了山坡。回到驻地以后,人们的一阵喧闹把我从记忆的惊恐中解脱出来。我的思维才正常了许多。
从几个哨位上回来,帐篷里的人都睡了。
我也躺下来,却怎么也不能入睡。
本来我已经克制自己不再去想有关打虎山的事,并极力否认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打虎山。可睡不着的时候,满脑子偏偏都是打虎山。
记忆中,第一次听到打虎山这个名字是爷爷告诉我们的。
爷爷说,六十年代初,席卷全国的那场自然灾害也波及到这座偏远的矿山。人们先是“瓜菜代”,接着吃草根树皮,到后来草根树皮都不够人吃的了。这时候,矿里就组织人出去打黄羊(羚羊的一种)。
派出去的人几天后就陆续回来了,可前往打虎山的那一组人出去快一个月了,却不见一个人回来。
矿里就决定派当时还是保卫科长的爷爷带上一支基干民兵排前去寻找。
住在大院的老人们听说之后,就到我们家劝阻爷爷不要去打虎山,还有的老人去找矿里的领导,要求他们放弃寻找。
老人们告诉爷爷,说打虎山自日本人到来之前就是山贼草匪的老窝。那些山贼草匪绑了人都弄到打虎山去,然后向被绑的人家索要钱财,结果哪家要真派人带上钱物去赎人,就连那送钱物的也回不来。后来,哪家摊上这事,就只好认倒霉了。以后,苏联革命成功,一帮白俄匪徒逃窜到中国,也跑到打虎山入伙,这下子,打虎山的山贼草匪就更加肆无忌惮,被掳被杀的人就说都说不过来了。
爷爷问老人们:那地方官员就坐视不管?
老人们告诉爷爷:前清时,副都统衙门曾派兵剿抚,辛亥以后张(作霖)大帅的把兄弟吴(俊升)大舌头管理江省(黑龙江省)军政时,也派兵剿过一阵,结果派去的大多有去无回,即便逃回来那么几个,到了咱们这儿也就只剩一口气而已。他们口中只说些魔鬼呀地狱呀等等不着边际的话,过不几天就都死了,偶尔没死的,也变得疯疯颠颠的,整天在大街上唱:打虎山,鬼门关,阎王小鬼儿都不敢往里钻。打虎山,活地狱,真神罗汉都进不去。
老人们说:再以后,日本人来了,开着坦克大炮进了打虎山,把山贼草匪打跑了。老百姓算计着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可谁知道小日本子更变本加厉,从河北山东骗了好些强壮的汉子进了打虎山,前前后后十几次少说也得三五千人,俺们光看着人是怎么去的,却从没见回来一个。还听说日本人在那里拉了铁丝网不让人靠近。
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进入打虎山,所以人们就把那里传说得特别离奇。老人们就用这些离奇的故事一遍一遍地告诫孩子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到打虎山去。等到几十年后传到我们的耳朵里时,打虎山的故事已经被完善得登峰造极,以至于每听完一次,夜里都会被从恶梦中惊醒。就是白天的时候,如果偶然想起来,也会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第一次进了打虎山,并完好无损地从那里走出来的,就是我的爷爷和他所带的那支基干民兵排。
对老人们的告诫,爷爷和矿里的领导也商议了几天。但毕竟爷爷和矿里的那些领导都是从部队上下来的,每个人都经历过大小几十上百次战斗,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战斗中留下的伤痕。老百姓怕的事情,他们当过兵的,又是**员的人是不会怕的。
为了尽快把自己的同志找回来,爷爷决定,就是真的鬼门关也要闯它一闯。
不过,爷爷说,他们在打虎山见到的情景,确实让人很震惊,简直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正想着,那天指给我看井架上有影子的那个队友有些慌张地跑进来。见我没睡就说:那几个影子又出现了。
我让他小声些,先别惊动睡着的人,就跟着他出了帐篷。
我们来到几乎和那天所站位置不远的地方,往井架上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说:你看清楚了吗?
他点点头,我说:那好,咱再等等看。
夜里有些凉了,我看见那个队友不知道是冷的发抖还是有点害怕。就说:你回去穿件衣服。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我叫住他说:把你的枪给我。他把钱递过来,我又问:子弹什么时候的?他说:下午上车前新发的。我点了点头说:去吧,回来时把我的枪带过来。
他走了以后,我往四处扫了一下。从这里能看见其他的两三个哨位上的队友,就放下心来。
我又观察了井架一阵,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就点了支烟边抽边向四处巡视。这时候突然想,那天那群狼为什么再没有出现?
孙教官走过来,问:你放哨怎么还抽烟呢?
我把烟扔到地上,不好意思地说:有些困,就抽了一支。
孙教官走近后,看见是我,又问:你不睡觉,怎么跑这站上岗了?
我说临时替个队友。
孙教官刚想再说什么,那个队友已经小跑着回来了,见孙教官也在,就说:关组长让我添件衣服,替了我一会。
孙教官没说什么,准备往下一个哨位走。那个队友突然说:快看!
我向井架那里一看,正有一个影子爬上井架,然后瞬间消逝不见了。孙教官也象看到了,就拿过我手里的枪举起来向井架瞄准。
半分钟左右,又一个影子出现时,孙教官很果断地打了个点射,之后,我们就看见什么东西在井架的上空飘忽摇摆了一下,突然又不见了。
枪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很多人衣衫零乱地抱着枪往外跑,布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孙教官让那个队友告诉其他人,带上矿灯等可以照明的物品赶到井架去。我俩先奔着井架跑了过去,孙教官边跑边嘱咐我:如果你感觉的危险,尽管开枪!我说是。
跑到井架下面,我摸到绳索后,就往上爬,这时有几个队友也跟了过来,在我后面爬上井架。
井底黑洞洞的,为了排除自己的紧张,我不由分说地向井底打了两个点射。然后大喊:快拿灯来!
接着上来的队友用灯在我脸上一晃,我突然看见井底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我的左眼角滋地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一股热乎乎粘乎乎的东西很快让我的左眼睁不开了。
上来的队友一看,说:关向波,你的眼睛出血了。
我说:不是眼睛,是眼角!别照我,看井下!
一束光照向井下,我借着光一看,我们放下去的那根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割断了。
后面上来的队友大喊:那上面是什么?
我捂着左眼,用右眼往队友的灯光照处看。看见在井架的上边挂着一件军服,而且好象是在电影里看见过的日本军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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