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多情公子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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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属于雷奥,但却是惨淡的荣耀。
在大批医者的环侍下,大皇子带着负伤的养子匆匆离场。临行时,大皇子冷冷地向着雷王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投去了一瞥,目光阴狠森冷,如若寒冰。
高台之上,格瑞恩特与穆法沙依旧静静伫立,视野中,雷王与那个年轻人的身影正在越变越小。
“很可怕的人,不是吗?”穆法萨低低地问,瘦削清癯的脸上有着深思之色。
格瑞恩特浓眉微皱,道:“你是指?”
“你说呢?”穆法萨笑了笑,眸子渐渐亮了起来,“我想,我不会介意看到军权的舞台上,多出一个看似技艺平庸的舞者。毕竟多一个人,唤醒那只鹰就多了一分希望。它已经沉睡了太久,应该是时候,重温一下展翅高飞的美妙感觉了。”
“希望如此吧!”格瑞恩特沉默许久,深深叹了口气。在他粗豪的面容上,所呈现出的,是一种苍凉的悲哀。
极远处的广场空埕上,有着一个年幼的男孩。
这是个平民的孩子,衣衫破旧,拖着两筒长长的鼻涕,显得颇为邋遢。他的小手,正紧紧地捏住身前父亲的衣襟,蹒跚地走着,另一只手中兴高采烈地挥动着一面小小的,手工拙劣的鹰旗。
“是什么保护着我们啊......是那帝国的战士......是什么带来了安定......是那帝国的雄鹰......”
广场上的人,已经极少,他稚嫩而含混的儿歌声渐渐自静谧的空中荡开,一直传出很远,很远。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
借着窗棂外透进的微弱光线,阿玉儿燃起了铜灯,在微微跃动的火光中,坐回床头。
自从卡娜走后,羽就一直在昏昏沉睡。他那可怕的贯穿伤口,已经覆上了半凝结状的柔嫩薄痂,包裹于上身的白色绷带还在不断地渗出暗红来。额头上,有着灼手的高热。
隔壁的老鲁尔来过几次,除了一贯的调侃胡诌之外,他还煞有其事地以资深魔法师的身份,摸索着将羽躯体上的绷带拆开,在前后创口处神秘兮兮地捣鼓了很长时间。
老守夜人毛手毛脚的动作让阿玉儿很是心疼,他在为羽“疗伤”的时候,哪怕就连萤火虫那么大的魔法光芒也未能发出,就只是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所谓的咒语,其双掌连拍伤口的激烈程度简直堪比某种武技修行。
胡乱缠上绷带后,老鲁尔了整污渍斑斑的法师长袍,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懒散离去。只留下屋内依旧昏睡的羽,和又急又恼、脸蛋涨得通红的阿玉儿。
羽的身体很重,对于柔弱的阿玉儿来说,要在尽量不触痛伤口的情况下将他翻过身来重新包扎好绷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阿玉儿却没有唤来府邸中的仆人帮忙,她脸颊发烫地抱起羽,吃力地使他坐直起来,*在自己的身上,双臂环绕到对方身后,细心而轻柔地将绷带一圈圈缠紧缚牢。
由于要以身体支撑住对方,阿玉儿无可避免地紧贴着羽铁石般坚实的胸膛,这近乎拥抱的暧昧姿势使得女孩的耳根都在发热,但她的眼眸里除了紧张与慌乱,却还有着羞涩的欣喜。
雷王第二次走进这间小屋的时候,阿玉儿已经将羽的伤口悉数裹好。他沉睡着,而她则安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他,温柔似水。

雷王屋门处顿住了脚步,良久之后,带着一抹苦笑悄然行去。
那还是羽来到帝都两年后的一个早晨,阿玉儿与玫琳在门前玩耍嬉戏,却无意中惊了一匹拉车的成年雄马。时值春季,那雄马正处在焦躁的发情期,三两下绷断了车辕上的缰绳之后,在车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扑两个小女孩而去。
羽是在雄马的前蹄即将踏上阿玉儿身体的时候,自宅院中疾掠而出的。与此之前,他在小屋内躺了整整七天,那日才刚刚可以下床行走。只有雷王才知道这男孩当时是带着多么重的伤势,当他掠出大门的那一刻,全身的各处伤口尽皆因为剧烈动作而迸出血来。而他的第一个动作,竟是将阿玉儿按倒于地,硬生生以脊背受了马蹄的大力一踏!
等到雷王于军机处中接到消息,匆匆返家之后,只见到府邸门前倒着一匹头颈折断的死马,遍体鲜血的羽早已在小屋中倦极而睡。他的床边,伏着亦已睡着的阿玉儿,女孩的脸蛋上,犹自挂着两行未干的泪痕。
从此,雷王开始逐渐感觉到,阿玉儿注视着羽的闪烁目光中,多了种微妙的情感。随着年龄愈大,这情感似乎也在变得愈加强烈。但阿玉儿腼腆内向的本性,注定了她会以被动的方式对待一切,其中,也包括了她涩赧的少女情怀。
睿智如雷王,自然不会不清楚两个女儿之于羽心中孰轻孰重。如同每个开明的家长一般,他选择了默默观望。
感情这种东西,是任何人也干涉不来的。这一点,雷王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明白。
阿玉儿浑然不知父亲来过,她坐在床边,望着那张伤痕斑驳,却一如孩童般纯稚的脸庞,整个人已是痴了。
无数次,阿玉儿幻想过与羽单独相处的情形,偷偷地幻想着。他总是晨出夜归,有时候还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家来,偶尔遇见的时候,从来就不会多看上自己一眼。阿玉儿并不知道羽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喜欢的人是姐姐,一直都是。
即便如此,那存在于阿玉儿心中的小小念想,仍然顽强地存在着,从未泯灭。
“红,红......”羽的身体动了动,喃喃地唤着。
阿玉儿遽然一惊,本能地应道:“什么?羽哥哥,你说什么?”
羽在睡梦中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冷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双手捏紧时的骨节爆响炸成一片,整个人抖得像是风中萧瑟的一片残叶。
“是在......做恶梦吗?”阿玉儿取出手帕,伸手拭向羽的额头,满面俱是怜惜之色。
高热的体温,已奇迹般消退。女孩方一触上那冰冷的额角,一只铁钳般有力的大手猛地伸出,准确地扼住了她的柔颈。
“羽哥哥......”促不及防之下,阿玉儿被吓得花容惨变。正冷冷睁开的那双紫眸里,呈现出来的是急欲嗜血的残忍与杀机,更无半分属于人类的情感。
凝注着眼前的柔弱女孩,羽怔然半晌,似是自嘲般笑了笑,松脱了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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