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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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的惊喜并没有重演:翻遍了所有的口袋,把倾身的东西都托在一只掌心里,也不过是——身份证、旧车票、相片、纸条各一张,以及半根扭曲了的香烟和一只打火机
“嘿嘿,不错,先把这半支烟抽完再说!”肖勇表现出了与年龄极其不相称的乐观与豪迈。
小心地点上烟,特滋润地吸上一口,他马上打开纸条,用近乎自嘲的口气,问:“肖勇,新的生活开始了。你能靠自己生存下来吗?能的,对吗?”
接着,他甩手扔掉了手中的纸条,没有半点儿不舍。
毫无疑问,这个倔强的孩子,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个陌生而忧伤的城市生活下去,尽管连这夜最根本的问题都没有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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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群山中蜿蜒,游蛇一般。
而火车上,有个年轻人,也如游蛇般挣扎痛苦着——他就是丁大志,一个憨厚而实在的家伙!
有种不详的预感,在折磨着他,使他虽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群山,心思却退回到了往昔——
是的,自己总是拉着肖勇溜街;是的,自己曾在挨揍后在肖勇面前哭;是的,这个叫肖勇的家伙,习惯拿自己开玩笑。
可是——可是——
可是,他现在却留在了寒冷的B市,而且身无分文——在最后关头,他把所有的钞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完全是一种“蓄谋”。
“勇哥,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真他妈不够意思,居然又耍我——”丁大志独自伤感,不由地眼睛湿润,最后竟然没有丝毫顾忌地哭泣起来,“说好了一起回来的——呜呜——真不够义气——呜呜——”
是啊,那次自己是被揍了,而且被一群人揍了,揍得很委屈,也很窝囊。这些都没什么,自己也本习惯了被欺负。可是,这个肖勇发现了自己脸上的伤痕,不依不饶起来:
“你脸上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哭了?刚哭过?”
“没,没有,真没有!勇哥,咱回家吧——”
“不成!”肖勇马上咆哮起来,“你给我说实话,谁他妈揍你了——”
“勇哥,我爸揍了,是他揍我了——”
那时,丁大志就这么着急解释的。
“你爸?你爸来学校了?”
“是——是的——”
“你他妈放屁——”
那时,肖勇就这么骂自己的。
之后,肖勇走了,似乎生气到极点。走的时候,还扔下一句话:“丁大志,你给我听清楚,我们是兄弟,不能这么窝囊——”
听到这句话时,丁大志的心是惊动的:难道因为自己的一向软弱,连最后一个好兄弟都要远离自己吗?
可是第二天,肖勇没有来上课。再一问,有“资深人士”告诉丁大志:“昨天晚上,肖勇跟一群人打架,都动刀子了,听说要拘留呢——”
顿时,丁大志全明白了——明白自己就该挨那骂——明白了什么叫兄弟——

想到这些,丁大志怎能不忧伤呢?而且,用力地拍了拍车窗玻璃。
突然间,他的眼睛一亮:对啊,咱不是说好一起回来的吗?
丁大志断定肖勇没有上火车,更断定他将留在B市。因为钱都在自己身上,而他已无分文。那么,自己必须回去,回去找到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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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火车站,检票处。
弹指间,肖勇手中的烟头带着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隐没了踪迹。
肖勇掏出那张旧车票,握了握僵硬的手指,然后挺了挺结实的胸膛:“上吧,肖勇!咱是男人了,能屈能伸的,对不?”
这次,他没有犹豫,更没有畏缩,直接站到了检票队伍的末尾——
“哎,同志,你这票儿——”一身制服的女检票员叫停了肖勇。
女检票员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玲珑,眉目清秀,皮肤白嫩,完全不像北方女子。从整个外观来说,倒和老家的女子有些相象。唯一的缺陷是,口红抹得太浓,艳丽得有点儿刺眼。
“这票怎么了?”肖勇硬着头皮问。
“你要乘的那趟车,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开走了!”女检票员的声音却是极甜蜜而好听的。
其实,听惯了家乡口音,初听北方人说话,本来就新鲜而耐听。甭说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子,即使是一个五官严重缺失的“极品”异性,只要能操一口地道的北方话儿,就一定很难让他立即产生厌恶。
“不可能吧,姐姐?”
“什么不可能?而且,这张票已检过了,你自己看——”说着,女检票员将票上的小缺口递给肖勇看。
后面的人群有些拥挤。有人不耐烦道:“快点儿啊,我们还要赶火车呢——”
另一边的男检票员,也投来一眼鄙夷,嚷嚷道:“去买票,别罗嗦!”
人群一阵骚动,将肖勇直接挤到一旁。于是,肖勇索性站在那里,嘴里不住地解释:“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看一眼就出来——”
“看啥呀?”边接过其他旅客的车票,女检票员边说,“赶紧去退票,迟了就不好说了——”
“啊——”
肖勇惊讶:他压根都不知道还有退票一说。
“快去吧,”女检票员甩了下头,马上立即对人群喊,“后面别挤,慢些——”
“谢谢——谢谢——”肖勇喜出望外,闪进拥挤的人群。
这时,有两个提着橡胶棍的彪悍站警过来。走到女检票员身边时,指着肖勇奔离的背影,说了些什么。女检票员像是解释了一番,并不时地点了点头。随后,彪悍站警退回,一路谈笑风生。
二十多分钟后,肖勇从车站附近的一家小型超市里走出来,满心欢喜的样子。拆开手里的一包硬盒长白山牌香烟,他点上一支,有滋有味:“哈哈,老天给我机会了,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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