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幸与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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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是五十呢?是五块,是五块啊——”
“不不,是五十,不是五块,呵呵,大兄弟,你嘛还要这样呢——”包子铺老板倒也耐心,尽管脸神无辜
“妈拉戈壁的,你这不是讹人吗?我可告诉你,咱不是好欺负的——”这一说,丁大志全明白了。
他明白了:麻烦来了,都是贪图便宜带来的麻烦。
所以,他急了,急得脸红脖子粗。
“哎呀,你这个小南蛮子,还敢在我这里骂人?来啊,给我先揍——”猛遭一骂,包子铺老板立即失去了耐心。
随后,六七个长相蛮横的家伙,突然从一旁冒出来,仿佛神兵天降。
“你——你们——你们还敢动手——”丁大志愣了,压根没想到这句口头禅会将自己带入这般险境。
其实,他想错了:这本来就是陷阱,各地车站附近随处可见的招待外地游客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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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里,谈话在继续。
“年轻人,你确实有个天津的朋友,而且正遭到一群人的围攻——”
“您老就别瞎掰扯了!我确实没有天津的朋友,老实告诉你吧,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天津呢,就是这B市,也是头一回。对了,您要不要再来一碗?”
说话时,肖勇已将称呼改成“您”。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老者已值得自己尊敬,虽然刚才说的“天津朋友”多少有些可笑。
“好吧,那就再来一碗。不过,这次我想喝碗酒,请你喝碗酒,怎么样,年轻人?”
“你请我喝酒?”
“是啊,我请你喝酒——”老者不容分说,拿下一旁拐杖上的葫芦状器皿,然后对一旁正忙碌的老板娘道,“孟女,给我们添两只大碗——”
“好咧——”那个被唤作“孟女”的老板娘,回头一笑,热情回应道。
“孟女?她叫孟女?”肖勇自言自语。
正想着,两只大碗已经送到眼前:“两位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说是老板娘,其实就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姑娘:不施粉黛,清醇若水洗,恰似花间初蕊,尤以那双大眼睛,堪称传神。
“你真的叫孟女?”肖勇赶忙问,不禁要细细打量起来。
“是啊,我叫孟女,孔孟的孟,女子的女,呵呵——”孟女启唇,微露香齿。
“那你们是——”肖勇指着老者和孟女。
“我们?”孟女指了指老者和自己。
“是啊,要不,他怎么会知道你叫孟女呢?”
这回该轮到孟女吃惊了,她指着老者,诧异地问:“哎呀,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叫孟女的?”
孟女的困惑之神,溢于言表,自然而看不出丝毫破绽。
“你们就别演那双簧了,这种猫腻儿,我肖勇做不来,也看不惯。不过,我就奇怪了:你们干嘛要刻意地做给我看呢?我是一穷光蛋啊?而且,我还倒霉不断,落魄他乡!没道理啊,对吧?”一时激动,肖勇甚至甩手将身上剩下的一百三十一块钱,全摆在桌面上,“看,一百三十一块,我的全部家当,全在这里。不过,你们放心,这酒我喝——”

“哈哈——”老者拿着葫芦状的器皿开始倒酒,边倒边畅笑,“不必担心,我们喝酒,喝酒——”
孟女知趣,带着满脸疑惑要退下,却忍不住朝肖勇的心脏部位看了看。
肖勇并不多问,送走孟女背影后,转头看着老者:“你真的是窥者?”
“是的,窥者——”老者不多说,收起葫芦状器皿,捧碗便将酒往喉咙里倒。
说“倒”,那是一点儿都不假:仰着脖子,喉结都不动,一碗酒就没了影儿。
这是酒吗?莫非是水?更不曾见过如此喝酒之人!
肖勇看呆了眼,下意识地端起碗,再凑上鼻子嗅了嗅: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直将他醺得五脏六腑纠结一处。
小心地呷了一小口,舌尖处辛辣四起,再扩散至咽喉,肖勇这才相信:这是纯正的高烈度白酒。
瞄了老者一眼,发现他正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肖勇决定硬着头皮,将碗酒喝下去:这一路的辛酸,谁能体会?不都说借酒消愁吗?咱今天就借一借酒,再消一消愁——
想到这里,肖勇马上把脸部表情扭曲到痛苦,低头张口便喝。老者不加阻拦,却已为自己再斟一碗,瞅着肖勇喝酒的神情,如前一般倒酒——
一口气儿喝完,肖勇咳嗽不止。但生性坚忍的他,竭力掩饰自己的窘态,将空碗往桌上一放,再一抹嘴角残余,操着含混不清的嗓音道:“我喝完了——喝完了——”
“很好——”老者赞赏着点头,笑意颇深。
“不好——我——我——”肖勇舌头打结。
“哈哈——”老者大笑起来,声音清朗。
“别——别笑我——你——你帮我算算——算算——我——我将来——是——是什么样——的人——”说完最后一个字儿,肖勇瞬间伏倒在桌面上,一动也不动。
“窥者,年轻人,你将来极有可能是一个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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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火车站,包子铺前。
丁大志仰躺在一群人中间,满脸青肿。刚才的一顿暴揍,已让他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丁大志脑子里全是肖勇:“勇哥,要是你在,就好了——”
是啊,火车上的那次强硬,是幸运的,而这一次是完全不幸的。
“妈的,这小子身上——没——没——几个钱——”一歪嘴巴,费劲儿地说,并将从丁大志口袋里翻出的钱交给包子铺老板。
“别装死,赶紧滚吧!”有人踹了丁大志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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