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编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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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劳和赵小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不留下来吃晚饭么?”卜劳向赵小姐问道。
“不了,今天的工作还没处理完,我得先走了。”赵小姐笑道。
卜劳看了看她,放低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阿刚走了上来,将赵小姐送至玄关,打开大门向她鞠了一躬,“赵小姐,谢谢你。”
赵小姐不解的看着他,“阿刚……为什么要谢我?”
阿刚笑道:“你让我看到了放假的希望。”
【客厅】
“曾侯乙墓开始发掘的时候,整个墓室是泡在泥水里的,这张照片刚好是把水抽干之后,所有文物露出来的全景……”杨院长盯着手里的照片说道,“难道说,这张曾侯乙墓的照片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阿刚不解的看着杨院长说道:“什么曾什么墓?”
卜劳向他解释道:“曾,是春秋战国时代一个诸侯国的名字;曾侯,是指曾国的诸侯,就是曾国当时的国君;乙,是那个国君的名字……曾侯乙墓就是曾国国君‘乙’的墓。”
“哦……我知道了,好像听说过,那里出土过一口钟?”阿刚挠了挠头。
卜劳笑了笑,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是一口钟,是编钟!”杨院长提高了声音,把照片放到阿刚面前,指着照片正中墓室架子上面黑黑的三排东西说道,“举世闻名的曾候乙编钟,全套一共有六十五枚——就是六十五口钟,那是世界文物史上最大的乐器,国宝中的国宝!”
司辰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那张照片,“干爹,那套编钟现在还能敲响吗?”
“能响,你别看它埋了两千多年,现在还能演奏音乐呢,声音特别好听。”杨院长侧过头来说道,“故宫珍宝馆里那套乾隆年间铸的金编钟,只有十六枚,主要还是用于观赏。曾候乙编钟,那才是真正演奏用的乐器。九七年香港回归中国的时候,还拿这套编钟演奏过交响乐。”
司辰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么好玩的东西,为什么故宫里面就没有?”
“国宝嘛,到处都有就不稀罕了。”杨院长笑道,“这套编钟倒是有三套复制品,不过都不在北京。想看原件的话,那只能去武汉。”
“武汉……”司辰仰起头来,似乎在想着什么。
“汉口你听说过吧,在1927年,当时的民国政府把汉口、汉阳和武昌合并成为现在的武汉市,那个时候他们把武汉作为中国的首都。”小马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历史书上说,辛亥革命就是在武昌开始的,后来还把大清朝毁掉了。”司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感慨。
“说起武昌这个名字,那是古代三国时期的孙权起的,本意是‘以武治国而昌’。”杨院长说道。
“当年孙中山在广州屡次失败,却在武昌起义成功了,看来是有原因的。”老李笑道。
坐在旁边的小梅也笑了起来,“我一个同学就是武汉人,她平时给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就跟吵架一样。”
卜劳站起身来,从杨院长手里拿过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
杨院长看着他问道:“卜少爷有什么看法?”
“如果这事真的跟文物有牵连,那些绑匪的目标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卜劳说道,“曾侯乙墓出土的很多文物都是无价之宝,如果被他们得手,恐怕是中国考古界的一场灾难。”
杨院长忧虑的点了点头,“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张照片上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只要绑匪拿不到这张照片,贾光头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们也还有机会……”小马忽然抬起头来,“对了,贾光头在武汉还有一个妹妹,说不定她会知道一点线索。”
“那我们一起去武汉,尽快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卜劳挥着手里的照片说道。
司辰开心的喊了起来:“那正好,带我一起去,我要去看编钟!”
“你啊,就是喜欢凑热闹。”杨院长笑着摇了摇头。
“干爹……杨院长,你就给我放几天假嘛。”司辰跑过去搂住杨院长的脖子。
“行行行,就依你。”杨院长笑道,“湖北省博物馆也有不少好东西,确实值得去看看。”
【长江上空,商务飞机机舱里】
“我们下面就是长江,那是亚洲最长的河流。”卜劳指着窗外向司辰说道。
司辰把脸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大地上那条绵延至天际的长江。
“各位贵宾,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请系好您的安全带……”机舱扬声器里响起机长的声音,“我们即将在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天气晴朗,地面温度42摄氏度……”
“42度?”阿刚惊讶的抬起头来,“我没听错吧?”
小马咧着嘴点了点头。
【武汉,天河机场】
四个人走出机场,迎面一股热浪袭来。
小马和阿刚不约而同的脱下外套。
卜劳松了松领带,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汉……”
“我要吃冰淇淋!”司辰叫了起来。
【武昌区,武汉音乐学院大门前】
小马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字,“他的妹妹应该就是在这里上学。”
阿刚探着身子向传达室里望去。
一个胖胖的老头穿着背心睡在躺椅上,旁边的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响着。
阿刚皱了皱眉,“请问……”
老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侧了一下身体继续呼呼大睡。
“我们还是自己进去找吧。”卜劳说道。
四个人一起走进校园中,司辰手里捧着一堆冰淇淋跟在最后。
司辰向四处张望着,“小马你看,这里也有留辫子的男人,还穿的好奇怪。”
“贾光头他们美院里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小马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平时的打扮很正经?”
卜劳和阿刚相互对望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一个留辫子的年轻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小马拦住他问道:“你好,请问你认不认识贾玲?”
年轻人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呃?”小马一脸诧异。
【男生宿舍楼下】
“不行……”小马沮丧的走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提到‘贾玲’这个名字,别人就不理我了。”

“你帮我拿着,我去问问看。”司辰把冰淇淋和手袋放到小马手里,向宿舍楼门口走去。
一个背着吉他头发蓬松的年轻人从楼里走了出来,司辰拦住了他。
那年轻人满脸笑容的和司辰聊了起来。
“好像有戏?”阿刚望着司辰和那个年轻人说道。
刚说了几句,那个年轻人忽然连连摆手,转身跑掉了。
司辰回过头来,无奈的摊开双手。
【女生宿舍楼下】
“阿刚,去。”司辰拿着冰淇淋看着阿刚说道。
“我?”阿刚挠了挠头。
“轮到你了。”司辰点了点头。
看着阿刚走向宿舍楼,小马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怀疑……”
阿刚拦住两个女生,刚想开口说话,那两个女生尖叫着跑进了楼里。
三个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走回来的阿刚。
阿刚低着头哭丧着脸,“我很受伤……”
“别伤心别伤心……”司辰笑着向阿刚递过去一根冰淇淋。
“你这根本就是战略性错误。”小马皱着眉头向司辰说道。
阿刚一脸郁闷的接过冰淇淋。
宿舍楼前忽然一阵骚动。
三个人抬起头来望向那边。
卜劳站在宿舍楼门口,一群女生将他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好厉害……”司辰惊讶的说道。
“高手……”小马不禁点了点头。
“我很受伤……”阿刚狠狠的咬着冰淇淋。
过了好一会,卜劳向那些女生挥了挥手走了回来。
“问清楚了,贾玲现在不在学校。”卜劳说道。
“不在学校?”小马不解的问道。
“她在学校很有名,好像很多人都怕她……”卜劳笑着说道,“去年贾玲因为殴打老师被学校开除了。”
小马不由得愣住了。
“有性格,我喜欢……”阿刚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粗壮的大姐大形象。
“据她的朋友说,她从学校离开后,在家里闲呆了半年,后来托她父亲的熟人找了一份工作。”卜劳笑道,“很凑巧,她现在正好就在湖北省博物馆上班。”
【武昌区,湖北省博物馆】
司辰缓缓的走向巨大的玻璃柜,被眼前的东西深深震撼。
三排造型古朴的的青铜编钟悬挂在长长的钟架上,尺形的彩绘木梁两端嵌以蟠龙纹铜套,由佩剑武士形铜人所支撑。每一件钟体上都用错金篆体标注着音律铭文,上排的小钟灵巧而精致,下排的大钟又显得雄浑庄重。
恍惚间,整个展厅幻化成一座巨大的乐台,眼前的编钟和琴筝鼓瑟组成的乐队将司辰包围在正中间,两千多年前礼乐时代的天籁之音回荡起来,震慑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司辰的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仿佛陷入某种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她身后的小马也呆在那里,喃喃自语道:“当年在齐国的祭祀大典上,孔子闻韶乐而三月不知肉味,我现在终于理解了。”
阿刚凑了上来,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两个怎么了?”
司辰猛的惊醒过来,她回过头来问道:“刚才你们听到那些声音没有?”
“这里很安静啊,哪里有什么声音?”卜劳露出奇怪的表情。
“音乐,我刚才听到音乐!”司辰指着编钟激动的说道。
“那一定是幻觉。”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四个人一起转过头来,看见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讲解员打扮的年轻女孩。
小马上下打量着她,笑着说道:“你好,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对编钟很好奇,你能帮我们介绍一下吗?”
“你们现在看的这个就是著名的曾侯乙编钟,”那女孩笑着走上前来,“整套编钟一共有六十五枚,每个编钟的正面和侧面可以发出三度音程关系的两种不同的声音。所有钟能发出的声音跨越五个八度,仅次于现代的钢琴,可以演奏包括西方交响乐在内的各种音乐。”
“我知道中国民乐一般只有五个基本音阶,宫商角徵羽,‘五音不全’的成语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卜劳看着她说道,“和西方音阶系统比起来,民族调式缺少半音,我很奇怪中国古代的乐器怎么能演奏交响乐呢?”
“看来你还有一点音乐知识……”那女孩笑着点了点头,指着编钟说道,“这套编钟之所以奇特,不仅仅是因为音域宽广,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发出十二平均律中所有的半音,打破了之前中国民乐不能旋宫转调的说法。以前音乐界都认为中国的七声音阶是从欧洲传过来的,但是曾侯乙编钟的出土,一举改写了中国音乐史和世界音乐史。”
听到这番话,小马、阿刚和司辰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能听听它的声音吗?”司辰凑近玻璃柜,望着里面的编钟说道。
“出于文物保护需要,没有有关部门的允许,这套编钟是不让演奏的……原件的声音我也只是在九七年香港回归的时候听过一次。”女孩说道,“如果你们想听编钟的声音,下午在侧厅有编钟演出。可惜的是,那些复制品的声音和这个还是有点差别,不是非常准,大概相差正负三分音……”
司辰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正负三分音……普通人是听不出来的。”卜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孩笑道,“你很厉害嘛,大多数人不会有这么专业的耳朵。”
“一般般吧……”那女孩笑了起来。
小马忽然凑上来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在音乐学院上过学?学的录音艺术专业?”
女孩犹豫了片刻,奇怪的望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马笑了起来,看向卜劳说道:“看来我们找到了。”
女孩莫明其妙的看着面前的这四个人。
“不会吧……”阿刚走了上来,一脸迷惑的盯着这个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女孩,“这么可爱的女孩也会打人?”
“这个……人不可貌相……”卜劳咳了一声,抬起手来向旁边指了指。
阿刚和小马不约而同的看向司辰。
“你们看着我干嘛?”司辰撅起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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