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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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雅间,杨德喜随手关上了房门,随后才低声说道:
“老奴杨德喜见过老爷。”
杜义笑着说道:
“杨掌柜的你客气了,我不是说过吗,以后在外面你就是碧螺春茶馆的掌柜的,我就是一个小股东,你何必这样呢。”
不过杨德喜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
“没有公子那里能够有老奴现在的风光呢,老奴现在只是做一些自己应该做的,饮水思源不忘本而已。”
听到杨德喜说这个,杜义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和曹家父子比起来,杨德喜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满意。
“杨掌柜的,这些日子茶馆里面的生意怎么样呢,尚锦村那边如何?我离开苏州的这些日子,那些茶商又有些什么新的动作没有呢?”
杨德喜站在了一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随后才回答说道:
“回东家的话,店铺里面的生意倒是不错,比起去年来还要好一点,不过因为咱们铺子里面的茶叶比较少,所以赚的银子却有些少了,尚锦村那边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故,雨前茶以后那些商人就少了不少了,因为现在那边的干柴价格太高有不少的人以为不合算,所以就放弃了,现在那边大地茶商就只有黄家一家了。”
黄家。杜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后说道:
“嗯,我知道了。”
在茶馆里面稍微休息了一下,换了一身的衣服,杜义就去府学里面拜见山长了。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作揖说道:
“学生杜育德见过山长大人。”
山长齐老头抬头看了看他,随后才开口说道:
“育德,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回府学,准备转行经商呢。”
杜义听到齐山长得话就感觉到心里面咯噔一下,随后连忙开口说道:
“不知道山长大人为何有此一言,恕学生愚钝。”
齐山长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架上,随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派你去游学。可是你在龙门书院只是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跑回来了,你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杜义连忙回答说道:
“学生是接到家书说家里面出了大事情所以才赶回来地,还请山长原谅。”
齐老头淡淡的一笑,随后开口说道:
“大事情?不就是你小妾的父兄遇害吗,这也能够称作为大事情,你竟然就为了这个原因放弃了在龙门书院的学业,真是荒唐!”
看到这个。杜义只好站在了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而且低着头满脸都是一副受教的样子。狡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对于齐老头的迂腐杜义可是知道的,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受训还好,要是稍微有一些狡辩,轻则就是一顿臭骂,重则就是一顿痛打!
不要以为文化人就一定斯文!也幸亏这里只是府学,虽然说治学严谨,可毕竟还稍微有些宽松,要是在国子监之类地学校中。学生被老师吊起来鞭打那是绝对正常的,这个年代可没有不许体罚的规定。
可能是感觉到杜义的认罪态度比较好,所以齐老头只是大声的训斥了一会,就停下了下来,当然杜义宁愿相信是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累了。
坐回到了凳子上面,齐老头稍微喘了一口气,随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育德,我还听说你准备要和人家对质公堂,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一件事情啊?”
本来有些无所谓的杜义听到齐老头忽然间说起了这件事情,心中不由得一紧。真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齐老头的耳朵中,这绝对是有人告诉地,连忙回答说道:
“的确是有这样一件事情,只不过是学生看不惯恶奴的行径,所以才出头的。就算不是学生妾室的娘家。学生也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知道齐老头可能要插手这件事情,杜义自然是连忙开口。将事情尽量说得对自己有有利了,有些时候就算不是恶人也是要先告状的。
可是齐老头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
“育德啊,话虽然说这么说的,可是你却忘记了校规了吗?忘记了当初你们刚进学堂时候背诵的太祖碑文了吗?”
杜义只好低头说道:
“学生不曾忘记,也不敢忘记。”
“那好,我问你碑文里面第二条是什么,你给我背诵一下。”
“今后府、州、县生员,若有大事干己家者,许父兄弟侄具状入官辩诉;若非大事,含情忍性,毋轻至于公门……”
山长齐老头缓缓地开口说道:
“育德,你天纵英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成就,将来肯定会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我不希望你被这些小事情给影响了,这件案子地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回去好好的读书,为了年底的乡试做准备。”
杜义心中一急,不由得开口说道:
“可是山长,难道说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章丘那个恶奴连同外人霸占主家的家产吗?”
齐老头叹口气,随后看着杜义说道:
“育德,事有轻重缓急,只要你能够在年底的乡试中大放异彩,还有什么事情成问题呢,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啊!”
杜义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本来只是到府学里面打个招呼地,可事情却发展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山长齐老头的意思很明白了,让他按照校规来,虽然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语。可是意思却十分地明白。
走出了山长地书房,杜义不由得仰天长叹,可是心中的抑郁却根本就无法释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可是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看来这次柴薪场的事情还真地是无能为力了。
从书院里面出来,杜义几乎没有耽搁时间就直接回家去了,等到了镇子上地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好在现在没有战乱,所以城门管理的并不是十分地严格。
抬头看了看家门,杜义却不由得犹豫了,连夜从苏州赶回来,可是到了家门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雪瑶了,杜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雪瑶那心碎的目光。也许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插手进来地。

不过最终杜义却还是敲了敲院门,该来的毕竟还是要面对的,听到是杜义回来了,本来已经睡下了的倩娘连忙披上了衣服出来迎接。
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杜义,倩娘连忙开口问道:
“相公,出什么事情了?你不要吓我啊。”
杜义看到了倩娘,似乎是找到了一点点安慰,一把就把倩娘拥入了怀中,埋头在她的乌发中,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寻求一点慰藉。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倩娘,也连忙紧紧地抱住了杜义,双手轻轻地在他的背后抚摸着,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
“相公,出什么事情了啊?”倩娘尽量用柔和的口气问道。
杜义苦笑了一下,随后说道:
“今天我去府学见到山长,他让我不要插手曹家的案子。”
听到杜义说这个,倩娘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喜色,可是随后却有些惋惜的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相公不是就帮不上雪瑶妹妹那边了吗?
杜义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部。让两个人地脸贴在了一起,随后不无苦涩的说道:
“这是校规里面规定的,今后府、州、县生员,若有大事干己家者,许父兄弟侄具状入官辩诉;若非大事。含情忍性。毋轻至于公门。说白了,我根本就不能随便去公堂上。那里还能够和那个章丘对质公堂上呢。”
因为杜义是抱着自己,所以倩娘也不怕让他看到,一脸轻松的劝解说道:
“相公,你不是也说了吗,现在柴薪场咱们家的身股都还在呢,加上苏州的茶馆和酒楼还有常熟这边的酒楼,肯定是足够应付整个曹家的花销了,而且等柴薪场那边的买卖处理清楚了,咱们也还能得到一批银子不是,顶不济还能够把雪瑶的娘亲接到咱们家里面,而且只要相公这次能够高中举人,身份陡然不同,肯定更是没有问题了。”
听到连自己最心爱地倩娘也是这样说的,杜义不由得有些怀疑了,难道说真的是自己考虑错了吗?也许是这段日子生员的日子让自己感到有些飘飘然了吧。
跟着倩娘两个人再次来到了曹家,不同的是以前都是为了帮助曹家,这次却是要告诉他们自己准备撤出了,杜义心里面总是感觉满不是滋味地,反倒是倩娘心中却格外地轻松。
不是说她对曹家就是这样的薄情,不想要帮助曹家,而是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了杜义地名声甚至是前途,这一点是倩娘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的,哪怕这次受害的是自己的娘家,倩娘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娘家而让杜义受到任何的损伤!
在这一点上,倩娘看得十分的明白,曹家无论如何只是一个商家,可是杜义却是一个生员,而且马上就要参加乡试,倩娘对杜义的这次乡试充满了希望,只要杜义能够在这次乡试中崭露头角,那么自家就算是彻底的告别苦难的过去了,这无异于鱼跃龙门。
成为了举人,不仅仅有了显赫的地位,更主要的是能够出任官员,而且享有一系列的特权,更主要的是,这是祖***一直以来的心愿,那就是看到自己的子孙能够成事。
虽然说倩娘将这里其中的一切利害关系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一个字也不能够说,反而要竭尽全力地帮助杜义完成它他想要做的事情,好在的是有人做了她想要做的工作。
来到了房间中,杜义看到了一身缟素的曹刘氏和雪瑶,见到杜义走了进来,曹刘氏对一边的下人说道:
“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了,你们都下去吧。”
“见过相公,见过姐姐。”雪瑶走过来对着杜义行了一个万福,低声说道。
杜义感觉到有些憋气,先前想好了的说法现在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雪瑶,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曹雪瑶也开口说道:
“正好妾身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相公,相公让妾身先说好吗?”
雪瑶也有事情要告诉自己?杜义不由得有些愕然,不过还是回答说道:
“你说吧。”
曹雪瑶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随后又看了看倩娘,不由得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相公,我和娘亲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这边的事情还是不麻烦相公了,章管事的事情我们也已经找好了一位讼师,决定让他代替曹家处理这件事情。”
听到雪瑶说这个,杜义不由得有些愕然,真是没有想到本来自己是来道歉的,可是谁直到曹家竟然也决定要临阵换将了,这样一来自己反倒是不用再有负罪感了,毕竟现在看起来是曹家这边先要换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真的决定了吗?”杜义缓缓地开口问道。
而坐在一边的曹刘氏开口说道:
“这个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们曹家现在家里面没有男丁,我一个妇道人家的也不方便抛头露面的,所以还是找一个讼师的好,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也方便,说起来这些日子还要夺魁育德你帮忙呢,否则我也腾不出时间来想这些东西。”
听到曹刘氏说这些,杜义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曹刘氏的本来虽然说没有见识过,可传说毕竟也应该有几分真实,现在人家已经振作起来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要是总产或在这里面也是不方便的,想明白了这一层,杜义也就点点头,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好,毕竟讼师比起我们更加有专业的水平。”
对于讼师这个行当,杜义多少有些了解,毕竟现在他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而来的菜鸟了。讼师也就是古代的准律师,最高可以追溯到秋末期时候郑国的士大夫邓析,他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位著名的讼师。
而发展到了明初的时候,讼师已经形成了一个自己特殊的行业,并且有自己独特的行规。能够担任讼师的人,多半都是出身于运途不畅的士人,具有一定社会关系的吏人、干人、衙役宗室的子弟,以及胆大横行的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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