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蝴蝶姐和流沙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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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姐认识流沙姐,是八年前的事情,当时十六岁的嘉晴还没有起蝴蝶这个诨名,在大学里学管理,是一个很会哭会笑的女人,所以也有很多男孩子追,十六岁的女孩子不懂爱情,因此上对于失恋也就说不上理智。而正处于叛逆期的蝴蝶,就选择了堕落作为她爱情失去的证明。
可惜蝴蝶姐运气不好,正好撞进了刚刚“退居二线”的流沙姐手里,那是在一家被叫做“夜巴黎”的小酒吧,听那个俗气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聚集着不少的俗人,还有不少的混混。当时的蝴蝶姐,打算自己解决掉自己的第一夜,找个人玩玩,于是化了个妖妆,穿了身极为张扬的衣服就进去了,不过进去才知道,自己那所谓的妖妆,其实根本就不上道,因为一直是好学生的她,根本就没机会也没胆量去给自己染一个很炫的发式,当然,她的漏洞不止这一个。
及至到了酒吧,才知道自己没有拿定主意,又赌气不肯走的蝴蝶姐,就那么抱了瓶自带的啤酒找了个角落看人跳舞,当然,她也不是不想喝,但是她没有带瓶起子,也就没办法喝到。她又已经没有胆量叫服务生开酒,因为她看到服务生是拒绝客人喝自己带的酒水的,还有很多人呼着满口酒气找她搭讪,吓得她动都不敢动了。只是坐在那里发抖。连小舞台上有人唱歌都一句没有听进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酒吧里面几乎都没人了,蝴蝶仍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男人,大多数对她有兴趣的男人,都腆着一个啤酒肚,而稍微年轻一点的,又流气的厉害,还有很多装扮地没办法形容的女人在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后来蝴蝶索性就什么都不看了。
在最后,蝴蝶终于打起勇气,要求刚刚从她旁边走过的歌手要了她。
那个歌手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拨了拨过长的头发,简单问了一句“你确定?”于是就带她到了酒吧的后巷,这个歌手,就住在酒吧里面,也是酒吧的老板,这就是夜忻——流沙姐。
蝴蝶一直记着那一天的事情,十分深刻,不是因为她终于达成了她的目的,而是因为她走出了自己的误区。
她按照某些书里的描写去试图勾引流沙姐,但是流沙姐不为所动,她只是简单地把蝴蝶姐拔光,捆在床脚上,给了她结结实实地一顿皮带,那一夜,她杀猪似的号叫响彻酒吧!即使在蝴蝶成了大嫂以后,很多经历过当日的小弟还在蝴蝶姐跟前诉说她当日的号叫是多么惊天动地,连唯一的一瓶真品五星啤酒都被她叫炸瓶了。不过蝴蝶并不生气,因为她并不认为那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因为,那一天她终于了解到,她所谓的,准备好付出一切的爱情,实际上只是她个人的一个臆想而已,她远远没有那么爱过别人,流沙姐让她知道,她其实爱的还是自己。
在挨过那一顿以后,流沙姐坐在她的身边,用她细嫩地,仍然带着定妆油的手,摸着蝴蝶的头发,问她,“疼吗?”蝴蝶姐点点头。又问“后悔吗?”蝴蝶姐又点点头。
然后流沙姐放开她,并且告诉她,如果她真的走出了那一步,她会比现在疼上十倍,而过后,她将比现在后悔一百倍。然后,流沙姐随便抽了一条被子甩给她,自顾在地上睡了。
第二天早晨,送蝴蝶去学校的时候,流沙姐一句话也没说,蝴蝶也没好意思说。直到学校门口,流沙姐才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你再想堕落,就来找我。”

那一次,蝴蝶姐身上的伤痕足足在她身上留了一个礼拜,以前一直是娇小姐的蝴蝶姐,从来没受过这种罪。
后来,蝴蝶果然来找流沙姐了,不过不是来讨打的,而是来和流沙姐说话,然后,蝴蝶渐渐喜欢上了和流沙姐在一起的感觉,在工作以后,蝴蝶就成了流沙姐店里的编外雇员,后来,慢慢地成了和尚哥的编外小弟,再后来,就成了蝴蝶姐,在北区里面跺一脚颤三颤的人物,因为她是和尚哥的智囊,也是他的敛财大师。
蝴蝶姐家里很富裕,家里人都不大管她,因此上早早就玩疯了,在她见识过许多事情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幸运,若不是当日流沙姐在,她恐怕要和周家胡同里的小桃一样,带着满脸的蝴蝶斑,拖着打过三次胎的身子在街上混。小桃原本也是一个富家千金,不过自从她堕落以后,家里就和她断绝了关系,反正她家里还有两个弟弟,除了她娘,谁看她都不顺眼。
蝴蝶姐开始并没有打算混社会的,最后也没有认真混社会,她只是喜欢听流沙姐说话,对她来说,流沙姐是一个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的女人,虽然她教给她的只有如何识别男人一项而已。
蝴蝶姐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每周末追着流沙姐的脚步,每次都带着一瓶饮料在吧台或者其他不显眼的地方等到午夜,主要是看流沙姐的表演,流沙姐不是舞小姐,酒吧里面不需要舞小姐助兴,她是歌手,当然,在已经有了两三个驻场歌手以后,她就很少上台了,歌手都是从学校里请的,用流沙姐的话说就是,请学生比较省钱,而她喜欢钱。
流沙姐总是说她喜欢钱,很喜欢很喜欢钱,但是却很少见到她锱铢必较,随便哪个兄弟都会跑来找流沙姐借上十几块或者几十块钱,买烟或者吃饭,流沙姐往往很痛快地答应,普通的啤酒也并不拦着兄弟们喝。但是如果谁借得太多太勤,流沙姐就会很认真地说,“别都拿去南胡同,小心染上脏病,别找我开口。”或者“你小子要敢进麦子的赌场,小心我抽死你,”又或者“要让我查出你沾了白粉,就给我自己跳洛洛河去。”洛洛河是穿过城市的一条臭水河,里面水不深,但是河堤很陡,人不要想轻易从下面上来。
每天流沙姐都会盯着账本,念叨着,钱啊钱啊!她吃饭很简单,穿衣很简单,虽然并不是地摊货,却也不奢华。每分钱都攒着,她的东西不许人动,走到哪里,都自己带着水,不买饮料,她总是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她不吃快餐,因为她说她吃不惯,但是偶尔小弟们孝敬她鸡翅或者鸡腿,她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她自己很少花钱,所有的钱都放在一个小匣子里,每次弟兄们受伤,能治疗的,她就自己动手治疗,折腾的人吱哇乱叫,自己治不了的,才送医院。不过说回来,和尚哥的小弟,是所有地方受伤比例最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怕上医院没人给钱。流沙姐每次都会把伤员弄得生疼,但是小弟们受伤还是喜欢找流沙姐。
他们也想成为和尚哥那样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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