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做歌手的流沙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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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姐是小城里面最好的歌手,至少在道上都这么说,据说流沙姐原来是某个学校学声乐的,又说是学器乐的,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流沙姐不但能唱,还能使用两三种乐器,比如钢琴和小提琴,至于器乐的水平,我就说不清楚了,蝴蝶姐也搞不清,只影影绰绰地见过流沙姐的箱子底下有一些等级证书,具体是器乐还是声乐就不清楚了。
流沙姐肯定会美声唱法,这个是可以肯定的,她从来不隐晦她曾经在很多地方上台进行过声乐表演的事情,也曾经表演过碎玻璃杯的高级技巧。不过我没亲见过。只听人说过,说的十分邪行,因此也就不予以描写了。
不过流沙姐确实是小城最受欢迎的酒吧歌手,很多酒吧都希望请流沙姐去驻唱,可惜他们都表错情了,流沙姐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店以外唱歌呢?
蝴蝶认识流沙姐的时候,流沙姐的嗓音就十分空灵,是一种不管多高都游刃有余的感觉,不过据说因为抽烟喝酒,流沙姐的嗓音已经坏了不少,因此上没法推测流沙姐以前的嗓音到底有多好。
我问过流沙姐,为什么她会抽烟,流沙姐只是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来,过好半天,烟都快烧掉一半了,才说,“无聊啊!”再问,就没话了。流沙姐很少回答别人的问题,不过她若是肯给别人讲什么东西的时候,则是滔滔不绝,就好像积压了多少话要说一样。但是流沙姐从来不愿意别人打断她的话题,所以往往她主动找别人谈话,就会变成一次说教。
不过流沙姐很会讲故事,所以蝴蝶姐总是她的热心听众,说起来,用时髦的词,可以叫做“流沙讲坛”也说不定。流沙姐的话题很广,她曾经给我们讲歌剧史,从1598年一直讲到三大男高音。也曾经给我们讲过芭蕾舞的历史,从1641年一直讲到舞剧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
有时候她也讲声乐,讲声音的训练是多么枯燥,讲高音的发声,讲美声和民族的唱法区别,在她说,就是运气方式的不同,她还和我们说起蒙古族很有特点的呼麦,告诉我们是一种发声技巧,只要能够练习,而且肌肉控制力强,就能够成功,她仅仅凭着跟人听过一段,就能够描着唱出那种双重音来。不过流沙姐说,那不过是对于气息的运用而已,她说她所使用的不一定是呼麦技术,这种发音方式需要用到比一般的歌唱多出双倍的气流,而且不能干扰,所以体力消耗大上两三倍。她还说,那不过是放松喉咙造成宽厚的喉音,然后用舌头控制好,让气息从鼻腔共鸣形成高音效果。至于具体方式,她说你没练过发声,不一定能理解得了。然后就是一串名词,什么共鸣腔一类的。
流沙姐曾经是一个好学生,而且据说十分抢眼,至少还有老师记得那个什么工作都能插上一手的女生,那个搬道具,搬灯具都亲力亲为,不输给男生的女生。老师们还记得她在学生会忙里忙外的样子,但是却不肯说她为什么没有上完学,还进了社会。
后来,还是流沙姐酒醉,那情况相当少见,以后和蝴蝶姐说的。说起了她以前的事情,那一天大概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所以她喝多了,平时那点酒不够她漱口的,一两瓶红酒在流沙姐不过是漱口水而已,不过那天好像只喝了不到一瓶她就醉了,在自己的卧室里哭了半夜,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大体是说她当初也是一个好女生来着。

蝴蝶姐后来和我说起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红的,她说,流沙姐原来是一个好女生,以后是准备进文工团的,学校有推荐名额,而且当时已经确定下来,却被人顶了,不过她没有气馁,她当时在小城是有名的,即使在各个地方演出,也是有不少的收入的。不过流沙姐太单纯了,被一条色狼骗了,偏流沙姐一直到现在还认为那家伙是有苦衷的,她把什么都给那家伙了,可那家伙最后还是找人轮了流沙姐。我不懂什么叫轮了,只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也就没仔细问。
蝴蝶姐说着说着,就去抓酒瓶,应该是没有几口酒壮胆,自己也说不下去。她接着说,流沙姐被轮了以后,就告上了法院,但是对方势力太大,还找了地痞,楞把流沙姐再次搞进了医院,又不知道怎么闹得,居然搞到庭外和解。蝴蝶姐又给自己灌了口酒,定了定神,三万块钱就把流沙姐打发了,流沙姐要继续告,但是人家说已经有民事调节协议,告刑事庭,又说是流沙姐乱搞男女关系,不属于强暴,不予受理。结果流沙姐健康也没有了,名声也臭了,学校也不要了,家里也要和她断绝关系。
流沙姐走投无路,就进了酒吧做歌手,准备什么都卖,正好酒吧的老板也就是蝙蝠的上上任老大觉得流沙姐很有一种狠劲,于是就把流沙姐包了下来,从此流沙姐就成了北区大佬的女人,然后流沙姐用各种方式展开报复,先把当初欺负她的地痞都给废了,具体怎么废的不知道,不过据说流沙姐亲自动手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了,只听说流沙姐以后在北区说话很硬,然后又把原来欺负她的几个少爷折腾得昼夜不得安宁,不知道都是什么下场,反正是都离开小城了事。不过好像流沙姐还没有足兴,一直想着办法恶心他们。
再往后,好像其中的两个人遭到了什么报应,还有一个,跑国外去了,再然后,蝴蝶姐也说不清楚了,只说流沙姐很郁闷,很压抑,很痛苦。她的刚强好像都是装出来似的。
再然后,我仔细地看了看流沙姐,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觉得流沙姐还是那个有点粗鲁,有点心狠手辣的流沙姐,还是那个会提溜着领子把小弟扔出院子的大姐大,还是那个深入贯彻“打是疼、骂是爱、疼爱到头用脚踹”的女人。那个会提着酒瓶子在家里干饮的女人,是那个坐在二楼的窗台上抱着膝盖发呆的女人。
到最后,我也只听过流沙姐唱过两次所谓的美声,一首据说是《费加罗的婚礼》里面的,另一首则是有名的《蝴蝶夫人》的曲子,后来看电视演到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时候,还听出了一首溜冰圆舞曲,只是不知道歌词到底是什么,因为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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