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回马枪
刚一进洛阳大客栈，石铁就发觉情形有异：迎接他们的小二热情洋溢的笑脸变得尴尬古怪，客栈掌柜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含着几许同情和无奈。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好象在躲避着他们，即使碰头也是苦笑着点下头就侧身走开了。
石铁和许帆互相看了一眼，对一个小二说道：
“给我们结帐。”
“好的，您现在就走吗？”
“是的，现在就走。”
“官府来了好些捕快埋伏在你们的院子里，等着你们好一会子了，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小二满怀同情的对石铁悄声说道。
石铁低声说了声：
“多谢小二哥了。”
小二悄悄为石铁结了帐，一共四百四十两。石铁要胡玲取五百两银子，扣除主店的费用，剩下的送给小二们分去。
石铁跟大家说道：
“见到官府的人都点倒他，我们马上就走，离开洛阳。”
大家会意的向后院上房走去。
石铁喊了声：
“小二，把我们的马鞍都取来，给我们备马。”和胡玲则径直向马棚走去。
几个小二答应一声，取来石铁他们的马鞍马袋，来到后院马棚，刚将马鞍在六匹马上备好，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涌出二十多个捕快，将石铁和胡玲包围起来。两个手拿锁链的捕快就要上前拿人。
石铁和胡玲也不说话，手指连飞，身子在人群中转了一圈，那些捕快就全部站在原地不动了。
石铁和胡玲将马匹缰绳从槽子前拴马的横梁上解下来，拉马走到上房小院，许帆安琪等人也将埋伏在院子各处的捕快都制住了，收拾了东西，出屋上马。
小红不会骑马，胡玲干脆将她抱在怀里，一同骑了黄骠马，向洛阳城南门外驰去。
一阵急行，一个时辰走了四十多里，天色向晚，石铁见没有捕快追过来，便在大道附近找了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许帆安琪穿着那些襦裙骑马累赘死了，赶忙进自己的房间换了短衣紧袖的箭装，匆匆洗了把脸，到饭厅草草吃了点东西。
回到石铁的房间，胡玲和小红为大家砌好茶叶，看着石铁笑嘻嘻的说道：
“老爷，我跟你这么久，今天头一次见你这般狼狈的逃窜，这可不是老爷一贯作风。”
石铁苦笑道：
“我倒不是怕事才逃跑，主要是怕许姐和安琪她们没有见过杀人的场面，接受不了。要不然，那个知府和总捕头罗成一个也不要想活命。”
许帆说道：
“石头，谢谢你关心我们。但既然我们走进江湖，还要行侠仗义，杀坏人总是免不了的。你不是总说对坏人的仁慈就是对好人的残酷吗？今后你不要再顾忌我们，‘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嘛！”
石铁听许帆这样说，心中石头落了地，连声赞扬：
“还是许姐想得开，我老在担心：你们，包括玲儿和清心道长，今后所要面对的敌人还很多，不说人界，就是魔界的那些魔头鬼怪们不也总在找我们的麻烦吗？杀戒总是要开的，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而已。”
石铁从乾坤袋中取出“青虹”和“裁云”宝剑，将“青虹”交给许帆，“裁云”交给安琪，说道：
“这两把宝剑你们今后就配挂起来，两位女侠不要辜负了这两把宝剑的名头，杀尽罪不可赦的恶人，为天下劳苦大众的解放事业多作贡献。”
“石头，你这是要我们当女侠还是要我们加入GCT呢？说话怎么像党代表似的？”安琪蓝汪汪的大眼睛笑微微的嘲讽的望着石铁。
石铁也笑了，说道：
“严格要求自己总是好的。今年天晚上我要杀个回马枪，给那个知府和总捕头点教训。”
胡玲笑道：
“我想我们老爷也不会吃这么大的瘪，总得将场子找回来的。”
石铁说道：
“这两个东西太可恶了，摆明了要将我们吃尽喝干，顶替盗窃罪名（即便是我们作的，也不能没有证据就入人以罪呀），好摆脱追捕不力的干系。这样的事情他们还不知干过多少回，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们陷害。这样的家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我不想亲手杀他们，那样显得老爷我无能，只知道施加暴力。”石铁说到这里喝了口香茶，半晌没说话。
许帆笑着敲了石铁一记，说道：
“你有什么妙计就快说，不要在这里卖关子。”
石铁继续说道：
“我今晚回洛阳城，找到知府衙门，先把他的库银给顺来，再把官仓里的官粮装一些回来，好散发给沿途的饥民。那知府和总捕头罗成，王府的失窃案子没破，再丢失库银和官仓的粮食，你们说他们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不能！”众女异口同声的答道。
“这就叫借刀杀人之计，也叫一石二鸟之计。怎么样？山人妙计百出吧？”
“勉强说的过去，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我不管，反正我是要跟去的，侠客不能让你一个人当啊？”许帆把“青虹”剑抓在手里，摆明了非去不可。
安琪也站了起来，脸上泛起一层晕红，兴奋的跃跃欲试，说道：
“既然大家都在走江湖，本女侠当仁不让，也得去盗官银盗官仓。”
胡玲和清心表示也要去，只有小红可怜巴巴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嚷嚷跟着去。道理明摆着：人家都是大侠客，大侠女，自己充其量是个侠女手下的千金丫鬟而已。
石铁见大家全都踊跃参加革命行动，心中也很欢喜，说道：
“许姐，安琪，在出发之前，你们还得做点工夫，就是先把你们新得的宝剑‘训’一下。”
许帆笑道：
“石头，我听说过训马训虎训狗，还没听说剑也需要训的。”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这两把剑都是宝剑，宝剑是需要认主的。你不训它，他不会服从你的使用，到时候跟你闹别扭，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怎么训法？”安琪也问道。
“先用你们的宝剑割破皮肤，滴些血滴在剑刃上，然后将所有灵力灌注在剑身上，随便舞动几下，感觉宝剑没有跟你的劲力作对，那就算训好了。”
许帆奇怪的问道：
“石头，你怎么知道宝剑需要用训的？”
石铁道：
“网上看小说时候看到的。”
许帆和安琪依言照做，用宝剑割破无名指，将鲜血滴了几滴在剑刃上，然后将全部灵力灌注在剑身上。宝剑“青虹”和“裁云”嗡嗡作响，驯服的没有跟新主人作对。许帆和安琪大喜，将宝剑**剑鞘。
石铁说道：
“玲玲以前参加过很多次战斗，已经具有战斗经验，这次就不要去了，在家保护小红的安全。许姐安琪清心跟我一齐前往，也好增加实战经验。你们去换上夜行衣，我们起更时就出发。”
安琪许帆清心都擦拳摩掌的回房间准备去了。
许帆三人换上了夜行衣出来时都显得很兴奋，尤其是清心，今天不但换上了平时羡慕不已的普通人的服装，而且是侠客们出去作案时才穿的夜行衣，洁白的脸蛋上隐泛起一层红晕，大眼睛瞧着石铁，好象要问石铁自己穿得合适不合适？见石铁向她点了点头，心中莫名的一阵慌张，赶紧将目光望向别处，心中却甜丝丝的。
石铁说道：
“你们将黑巾蒙在脸上，别人就看不出你们是谁了；宝剑背在背上，行动会更利索。”
三人依照石铁所说，将黑巾蒙好，宝剑也从腰间摘下来，用带子拴在剑鞘上，斜背在背后，还在原地蹦跳了几下，觉得不影响行动了，才用眼神问讯石铁，石铁微笑点头，悄悄说了声“出发！”身影从半掩的窗户里飘了出去。
许帆三人紧随其后，消失在月色里。
离开那家小客栈，四人来到旷野上，石铁左手拉起安琪，右手拉起清心，许帆左手拉了清心，三人在石铁的带动下，齐齐飞起在夜空中，朝着洛阳城飞驰而去。
开始时，四人步伐节奏还不甚和谐，几个起落之后，便步调一致，同起同落，像四只夜鸟在空中飞翔，速度比骑马快出三四倍不止。
清心心中激动过后是几分窃喜，石头这家伙终于肯当许姐和安琪的面拉自己的手了，还握的那么有力，色胆未免太大了些，难怪他有那么多女朋友，可能女孩子都喜欢胆大“无耻”的男人吧？
许帆边飞边问石铁：
“石头，你怎么不骑马了？骑马不是很节省体力吗？”
“体力是节省了，但速度却慢了许多，万一我们失手被发现，有大批捕快骑马追上来，就不容易甩脱了。”
“那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些累赘？我们即使徒步，也不会把小红丢下的，哪个人都可以带她一程的。”安琪不理解石铁为何非要骑马。
“一来是大白天不方便飞行，二来是骑马慢慢走可以欣赏沿途的景色，三来是我对那几匹马有了感情，打算带它们进仙界去种地拉犁，四来你们这些大侠女骑马的英姿很美，老爷我看不够。这些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要骑马走江湖了吗？”石铁把骑马的理由说得够充分，临了还没有忘记狠狠拍女侠们一记马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三位女侠美的差点连鼻涕泡都鼓出来了。心中美孜孜的，全身气机澎湃，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
十几个起落之后，四人已经来到洛阳城南护城河边，石铁刚才还在设想过河的方式，却远远看到护城河上的吊桥是放下来的，厚重的城门也半掩着——难道这么晚了还有人进城出城？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可以让门禁森严的洛阳城为他独开一面？
再向四下观察以后，石铁就明白了：原来，在护城河开化后的河边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捕捉着什么，听到护城河里响亮的蟾鸣，石铁猛然想起小二跟他说过的福王专门为炼制“蟾酥合欢散”而设立的捕蟾小队。也只有福王才会有这么大的权利，为他的小队捕蟾进出方便才特意留着城门。
石铁给许帆三人使个眼色，三人全都把身子晃了晃，像一道清风般的从把守城门的士兵身边穿了过去。守城的士兵丝毫没有发觉有人进城，还在那里悄声咒骂着福王的荒唐无度，这么晚了，还得为他担惊受怕的看守城门。
深夜的洛阳十字大街上显得那样宽阔空旷，只有夜间营业的娱乐场所和客栈有灯光，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更加映衬出这个城市的衰落。
四人掠过钟鼓楼向右转去，东西走向的中央大街北面就是洛阳知府的衙门。
洛阳府的衙门规模也大得很，一圈两人高的围墙将知府大院挡得严严实实，石铁四人避开巡逻的衙役，悄默声的上了院墙，略为观察一下，便顺墙溜了下去，绕过府衙大堂向院落纵深潜行。
石铁对知府衙门结构并不知晓，但按照上次与玲玲盗窃南京大盐商的经验，只要是有人把守的地方一定是府衙的重地，府衙重地要莫是银库，要莫是粮仓，再就是知府大人的内宅，或者是府衙的大牢。
四人使用遁术随着一队巡逻的衙役来到几座无窗的庞大建筑前，这几座建筑有单独的院墙与其他建筑隔离开来，纵横三排，每座建筑都有十多丈长，两丈多宽，而且大门都是朝西开，大门宽阔的可以并排两辆马车进出，不是粮仓还会是什么？
再看粮仓对面的那座小仓库，墙壁都是用整块的花岗岩砌成，只留了个可以两人并肩走进的铁皮包裹的小门，却有四个衙役在门口看守，仿佛告诉人们：这里非常重要！
石铁把嘴向粮仓和小库房的衙役们努了努，三人会意的隐蔽身形向那些把守的衙役闪了过去，在近处向他们弹出几记兰花指，那些衙役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倒在了地上。
石铁靠近小仓库，示意许帆将仓库锁头弄掉，许帆拔出背后的“青虹”剑，“噌”的一声把锁头削落下来，就在锁头将要落地的瞬间，石铁右手一伸将锁头接在了手里，再轻轻放在地上。四人闪身进入小仓库中。
小仓库里摆满了铁架子，但十架九空，只有三排架子上摆放着用桑皮纸包扎得很结实的一封一封的银锭。石铁将桑皮纸撕开，里面果然都是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
石铁取出乾坤袋，念动咒语，在那些银锭上一招，架子上的银锭“嗖”的全被装了进去。
四人离开银库，再进入粮仓，第一个粮仓是空的，第二个粮仓也是空的，只有第三个粮仓堆放着多半仓粮食。石铁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两万多担的样子。
石铁故技重施，取出乾坤袋，打算把这些粮食全部装进去，但没有想到的是，乾坤袋只装进一半粮食，就再也装不进了，不管石铁如何念咒都装不进了。
石铁暗忖：可能是这个乾坤袋已经到了装载物品的极限，也可能是自己的功力不够，只能装这些了，既然装不进也就算了。
四个正打算走人的时候，却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声惨厉的长嚎，声音在暗夜中传出老远，显得异常糁人。
石铁听了听方向，声音是从粮仓隔壁院落里传出来的。石铁向三人摆了下手，猫一样的向隔壁院落飘了过去。
许帆安琪清心也都手提宝剑紧跟石铁飘落在那个院子当中。
院子里是一座回字型的封闭式建筑，两人高的地方有安着铁栅的小窗，中间大铁门上方的青石上刻着“府牢重地闲人免进”八个大字，正是洛阳大牢所在。
牢门口只有两个狱卒守卫，听着牢门内不听传出来的嚎叫，两个狱卒捂着嘴打着哈欠，坐在牢门边的凳子上就要睡着了。
石铁从远处打出两股指风，将两个狱卒点了昏睡**，让他们真正进入了梦乡。然后悄然走到牢门口，推了推厚重的牢门，竟然没有推开，牢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安琪见了走近牢门，“裁云”剑薄薄的剑身从牢门缝隙伸进去，略一用力，“嗤”的一声，门闩被“裁云”剑锋利的剑刃斩断。安琪轻轻将牢门推开，里面是一个厅堂，左右都有走廊通向两边的牢室。
石铁四人循着嚎叫声传来的地方向左面走去，发现有一个通向地下的甬道，守在甬道口的两个狱卒见石铁四人手持明晃晃的宝剑进来，神情楞了楞，还没有来得及拿刀，就被许帆抢先点了**道，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走到甬道尽头，来到一个巨石砌成的地下刑讯室。
刑讯室里火把通明，地上摆的，墙上挂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刑具。刑讯室当中摆了一个大火盆，里面熊熊燃烧着碳火上烧着两把烙铁，烙铁在碳火中被烧得通红，在火光下显得异常狰狞。
在一个十字型的木桩上绑着一个青年，青年人全身鞭痕累累，精赤的上身有几处烙铁烙出的焦痕，一个狱卒正在将一根铁钉向青年人的右掌心钉去，随着铁锤的每一次击落，青年便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
一张粗大木制案子上仰身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全身，被一个精瘦汉子压在身下，那汉子肌肉虬结，正在女子身上不断的上下耸动，狗一般的发泄着兽欲。石铁等人看得清楚，那精瘦汉子正是洛阳府总捕头罗成。
十几个狱卒衙役围在那张案子周围，不住的欢呼鼓掌，为罗成叫好助兴。竟然全都没有发觉石铁四人进来。
还没有等石铁吩咐，安琪手中“裁云”剑一挥，将那个正在钉钉子的狱卒斩掉了脑袋，清心和许帆的宝剑寒光过处，砍倒了几个狱卒，剑刃已经在罗成身上刺过了几个透明窟窿。然后剑锋过处，狱卒和衙役人头滚落，片刻工夫就把这些畜生屠戮净尽。
三人身上溅满了斑斑血迹，安琪在狱卒尸体上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把那个青年从架子上解了下来；许帆过去扶起案子上的女子，清心将她的衣服找来，为她穿上。女子悲痛的哭嚎了起来。
那年轻人也强忍着剧痛找来自己的衣服穿上，向石铁安琪等人纳头便拜，说道：
“多谢大侠们出手相助，解救我们夫妇。”
见青年夫妇穿着体面，并不是贫苦之人，石铁问道：
“你们是如何被抓进大牢的？犯了什么罪过？”
那青年悲愤的说道：
“小人李学范，乃书香门第出身，广有家产，平素忠公守法，从不惹事。没料到，昨日下午，我携夫人赏花的时候遇到了洛阳府总捕头罗成，不由分说将我们夫妇抓进大牢，严刑逼供，硬要我们承认是盗窃王府珍宝的贼人。小人手无缚鸡之力，那里会盗窃王府的珍宝？拼着命不要了，也没有承认罪名。他们见我的骨头硬，便将我夫人拉进来，当着我的面进行，企图屈服我的意志。原想我们夫妇必有一死，没想到会被你们解救出来。”
石铁狠狠骂了声“狗官该死！”，对许帆三人道：
“砍开所有牢房的锁头，释放所有犯人，我出去放把火烧了府衙粮仓，制造混乱，吸引衙役捕快救火，你们带领犯人冲出去，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
许帆三人答应一声，挥舞宝剑出了地下室，去解救牢房中的犯人。
石铁返回粮仓，将从地下刑讯室找来的灯油泼洒在粮食口袋上，顺手将一个火把丢在粮食垛上，看着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石铁出了粮仓，在院子里大声呼喊“走水啦，粮仓走水啦！”，再跳过院墙来到大牢，跟许帆安琪清心会合在一处，带领着人犯们从院门冲了出去。
人犯队伍有四五百人，呼啦啦冲出府衙，少数值更衙役哪里阻挡得住，人犯们在石铁四人的带领下直向洛阳城南门冲了过去。
等到人犯们冲出南城门，守卫城门的官兵才回过神来，想要把吊桥拉起来阻止已经来不及，四五百名人犯全都逃得无影无踪。
石铁回头望着洛阳城，右手捋着下巴上的绒毛，得意的嘿嘿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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