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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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唱的蒙古长调如此有韵味?让我也来欣赏欣赏成吗?”一个清丽动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安琪穿着一身粉红色缎子蒙古长袍,头上扎着一条金黄色束发带子,腰间系着宽宽的丝织腰带,聘聘婷婷的走进了包间。
吴猛楞了楞才回过神来,鼓掌道:
“欢迎,欢迎,请都请不到呢。快过来坐下,喝酒!”
王安琪走到石铁身后,对戴丽丽笑着说道:
“我能坐在石铁同学旁边吗?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戴丽丽极不情愿的挪了挪身子,倒出一个地方。王安琪大大方方在女服务员拿来的坐垫上落坐,将服务员刚放下的餐具整理了一下,双手优雅的端着酒碗向大家扫视一下:
“各位同学,我听到这里长调唱的太动人了,忍不住来看看听听,没想到是你们,真是太巧了,我也正在隔壁包房里。打断你们的酒兴,很抱歉,我自罚一碗。”说完动作缓慢优雅,却非常坚决的把碗中的马奶酒喝了下去。然后将碗底向大家一亮,小舌头舔了下曲线柔和的嘴唇,微微一笑。仿佛鲜花绽放,包房里尽是春天。
“刚才是石头唱的长调吧?唱的真好,专业演员也唱不出这样的长调来。”王安琪由衷的赞叹。
石铁右手揉了揉鼻子,左手却仍然没有从吴刚细腰上移开:
“我从小在狼群里长大,这学狼嚎是我的强项,倒让王同学见笑了。”石铁这话倒没有说谎。说完眼中流露出些许忧伤,但很快就过去了。
大家哄堂大笑,没人相信他的话,觉得石铁说话确实幽默。
“天下不如意事十之,石头同学不要太放在心上。来,我们喝酒。”王安琪说完从戴丽丽手中接过酒壶,为石铁和自己都满上,端起酒碗向大家微一示意,举碗和石铁一碰,喝了下去。
石铁见王安琪眼中也尽是强做欢笑的神情,见她逃席而来,知道那边包房的气氛一定也好不到那里去。也举碗深深的看了王安琪一眼,理解的与她举碗一饮而尽。两人相视一笑,再将酒碗倒满。
“我们欢迎王安琪同学也给我们唱首歌好不好?”吴钢见王安琪跟石铁言笑嫣然的样子,心中醋潮泛滥,给她出个难题,看她有没有本事接。
“好,我也唱一首蒙古民歌‘牧歌’,但我可没有石头那样长的气息,大家将就听吧。”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那白云
白云的下面走着雪白的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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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群好象那斑斑的白云
洒在草原上多么爱煞人
这首“牧歌”歌词很少,曲调婉转曲折,没有一定歌唱功底是唱不好的,在王安琪唱来却是那样自然悠扬,歌喉婉转动人,虽然没有石铁那样的高亢,但女中音唱出的调子却像一道潺潺流水,那样清纯优美。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王浩鼓掌赞叹。
众人又是一阵热烈掌声,彼此间再也没有什么拘束,尽兴的喝着唱着,整个二楼走廊里都可以听的到这里的欢笑声和歌声。
吴钢见王安琪老微笑着拿眼睛看自己,便悄悄把石铁的左手从自己腰间移开,问石铁道:
“石头,如果我要是管你叫‘铁蛋’,你会怎么称呼我?”
石铁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
“我已经认你为姐姐,不能再改辈分,那就叫‘大姐头’怎么样?现在很流行这个耶!”
“去你的大姐头,我又不是黑社会老大,叫什么‘大姐头’?!”拳头没有轻重的在石铁背上“嗵”的猛敲一记。
“我的大姐头可就是你的头呀,到底要不要去,你自己说了算。”石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盯着吴钢的头看。
王安琪看得两人有趣,小嘴一抿,几乎笑出声音来,又强自忍住了。
王安琪也问道:
“是啊,石头,要是我叫了你‘铁蛋’你会怎样编排我?”
“你们不要老用这样伤脑筋的问题来难为我好不好?”石铁头又大了起来。
“不行,这个问题非得回答不可!”王安琪紧追不舍。
“我只被允许认三个姨娘亲,名额都用完了,只能在姑表亲上做文章了。对了,我就叫你‘姑奶奶’如何?我天天把你捧着供着,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吃烤全羊,喝马奶酒。你看怎么样?”石铁信誓旦旦指天发誓。油嘴滑舌的本性又露出来了——天生长尾巴滴,夹是夹不住滴!
“你这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风格倒很像一个人。”王安琪脸带嘲讽的对石铁说道。
“什么人?”石铁不解。
“一个叫石老桂,外号‘老鬼’的人。”王安琪继续调侃。
“哎呦,不好!我老妈的头上开始绿油油起来了,这老鬼竟然敢给我老妈戴绿帽子?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他!”石铁大声嚷嚷起来,恨恨的灌了一碗马奶酒,将酒碗使劲墩在桌子上。
王安琪还是头一次听说男人给女人戴绿帽子的说法,终于忍不住乐出声来。
“对了,石头,你是鬼医门的人吧?”王安琪突然用只有石铁才能听的到的声音问石铁。
石铁一惊,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安琪低声道“
“刚才我进门的时候,突然有一股灵力向我探测,好像是鬼灵气,在座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石铁刚才见王安琪刚进门时,好像在身体上布下了护身灵力,便用了几分鬼灵气去试探,竟然发觉王安琪的灵力指数达到了二级六阶,与张超相比,强了何止十倍?如此年轻竟然有这么深的修为,当真是难能可贵。当下也不声张,仍旧打着哈哈唱歌喝酒,没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
“你知道就行了,我不想声张的。”
“我会的。”王安琪与石铁相视一笑,意会在心。
石铁对王安琪说道:
“安琪,我能这样称呼你吗?天使只能属于上帝,王家是没有资格独自拥有的,叫起来也拗口。”王安琪笑道:
“王安琪怎么就拗口了?其实,我母亲是俄罗斯人,名字就叫安娜,叫安琪也可以说是按母亲名字叫的,你们就都叫我安琪吧。”
“好!我们都叫你安琪同学。”吴猛大声附和,被张涵拉了一下,才住了口。
石铁见那只烤全羊还剩下很多,众人都已经早就不吃了,浪费了怪可惜的,便向大家虚情假意的让了让,说道:
“我们家是种地的,最看不得浪费粮食,这羊烤得虽然不怎么样,也是肉啊,比粮食贵多了,还是我把它处理了吧。”嘴里说着,手中刀子飞快的在羊身上舞动,大口的吞吃,贪婪本性暴露无余。
吴钢见他吃相吓人,担心的拍了他一下,呵斥道:
“刚才半只羊都让你吃下去了,你怎么还吃啊?不怕撑坏了肚子?”

石铁道:
“没跟你们说过吗?我自幼在狼群里长大,狼一顿能吃下二三十斤肉,这只羊净肉也就三四十斤,撑不着的。”咕咚,一碗马奶酒又灌下了肚子。
风卷残云般的将剩下的烤全羊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又把羊头用刀子割下来,拿在手里,用刀子慢慢的片上面的羊头肉吃。
众人这才知道石铁所说的“我能吃”是什么概念。但是奇怪的是石铁吃下去这么多羊肉,却不见他的肚子鼓起来,还是和没吃饭前一样,平平扁扁的,连厕所都没去一趟。
“我去趟厕所。”这厮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石铁回到座位上,等着上醒酒汤和水果盘。嘴里继续吹着:
“要说吃烤的东西,谁也不会有我在行。就说这烤全羊吧,吃起来口感有些硬。”整只羊都叫他吃的精光了,才说味道不好,这是什么人品啊。
“还有,听说饭店里的一道名菜叫‘烤乳猪’,刚才我看见有包房点的那道烤乳猪,烤得干巴巴的,看着表皮红亮亮的很诱人,其实皮哏肉硬。烤法不对,味道还能好?”石铁继续发挥。
“你说烤乳猪应该怎样烤?”吴猛是吃过烤乳猪的,见石铁褒贬人家饭店的手艺,便问他。
“他们烤的乳猪一定是先将小猪宰杀开膛,去内脏,洗干净后将肚子撑开,用叉子架在火上烤。这样烤出的小猪肉里的水分大部蒸发了,肉质那里还会软嫩?”
“我在山村家里时,我家养的狼狗大黑和小虎经常会上山捕猎,把抓住的小野猪送回家。我就将小野猪洗剥干净,只在肚子上留一个小口子,从小口子里掏出内脏,里外冲洗干净,把泡制的糯米大枣黄精山药香菇香料调好味放进去,再用线将小口缝好,把小野猪用山竹叶子包紧,再用马莲捆结实。放进锅里煮三个小时,这时候猪肚子里的东西像粽子般的都煮熟了。”
“捞出小野猪粽子晾凉,再剥去山竹叶,把小野猪叉在铁叉上,在中炭火上不断翻转烧烤,在猪皮上不断刷蜂蜜。等到小猪全身烤的焦黄酥脆时,赶紧用快刀沾凉水将小野猪切成一段段的。这时候,烤乳猪表皮酥脆,糯米香软,饭里透着肉香,肉里沾着米香,肉质软嫩,表皮脆而不哏。那才叫绝呢。”
吴钢见石铁讲得绘声绘色的,忍不住向往的说道:
“山村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吧?”
“那当然,再有一个多月枫叶就红了,俺家附近满山都是枫树,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老夫有诗为证:独立寒秋,清溪东去,竹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河碧透,百鸭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打住打住,这诗是你写的?公然剽窃和篡改他老人家的诗词,太无耻了吧?”戴丽丽制止石铁继续往下念。
“天下文人是一家,你抄我来我抄他嘛,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抄的好就是自己的。”
大家说说笑笑,喝着醒酒汤,吃着水果。
吴猛将服务员叫过去,说道:
“结帐!哦,对了,多少钱哪?”
“五千六百整。”
吴猛的脸马上变绿了,一只羊而已,怎么就值这么多钱?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三千块钱,心想怎么花也足够了,没想到会差这么多。一时间呆住了。他知道妹妹没有带钱,王浩和石铁不用说也不会带钱,再说,跟人家说好了自己请客,怎么好意思向人家借钱?
正当吴猛不知所措的时候,女服务员又微笑着说了一句:
“那边最能吃的,还会唱长调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了。还给了我们俩每人二百元小费。”
吴猛这才长出一口气,要不是石铁有见识,自己就成了吃白食的无赖了。
这小子够机灵的,他不是说没钱吗?怎么一下子就有钱了?还这么慷慨解囊,毫不吝啬?吴猛反正挺感激石铁的,打算回去就把钱还给石铁——自己说话不能不算数啊。
吴猛他们刚走,张超出现在总台前,询问总台经理:
“刚才‘呼伦贝尔王府’那个包间的帐是哪个结的?”
总台经理答道:
“是一个黑黑高高的年轻人用银行卡结的。”
“他的卡上有多少钱?”张超查问石铁的经济状况,他怎么也想不到:石铁这个穷小子竟然这么有钱。
“这个我们拒绝回答,我们有为客人保守秘密的责任。”总台经理不肯告诉张超。
张超脸色一沉,眼睛露出几丝凶狠:
“楼上王校长那个包间的老爷子张铁腿是我外公,要不要请他老人家下来把你们这个破酒店给拆了?”
“少爷是张老爷子的外甥?那就另当别论了。他的金卡上一共有六万块钱。”
张超沉思片刻,心中暗道:他有这么多钱,在一个山里农户来说已经不少了,但只有这么点钱就敢出来充大头,这小子花钱比我还冲,一定是有强大的经济后援。等慢慢再摸他的底子吧。
张超今天实在是窝囊透了:那个王安琪依仗出身中医名家,身怀高明内功,对自己淡漠轻视。但是,这门亲事可是你父亲亲口答应下来的,不是我张超上赶子追你。我虽然姓张,但我的亲生父亲可是沈城市副市长幕同,是本市炙手可热的人物,下届市长非我父亲莫属。自己母亲张枚与幕同虽然没有名分,但这些年在父亲幕同的关切下,从一个小服装店主发展成一个服装集团的董事长,身家上亿。我外公张潭是沈派弹腿的掌门人,弟子门徒遍天下,跺跺脚沈城会闹地震。亿豪集团的老总牛新是本省新贵,省市领导都跟着他转,够牛吧?但就是那个牛新也得对他老人家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张老。
外公的两个徒弟一个叫岳大洪,现在牛新手下任保安公司经理,负责全集团的守卫工作,手下统领着三百多名打手保安,其中不乏弹腿门高手;另一个叫成飞的则是沈城地面上无人不知晓的“飞龙”,经营着全城40%以上的娱乐餐饮业,手下也有数百号挥刀砍人,敢跟人对命的江湖死士,连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张百川都是他的座上宾。在本市没有人不怕他的,他说句话,你一个小小中医药大学算什么,拆了它都是小菜。
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本少爷做人很低调,也从不依仗外公势力欺侮弱小。可那个黑小子竞敢欺到本少爷的头上来了。本来那个吴钢对本少爷印象很好的,这小子一插手,吴钢变心了;安琪小姐今天竟然不给外公面子,半路逃席,还跑到那小子的包间去,跟他打得火热,有唱有跳的,浪的像个婊子。
这夺妻夺友之恨非报不可,石铁小子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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