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刑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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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浪集团被袭击纵火的案子,最后被定性为抢劫伤人纵火案,没有扣上恐怖袭击事件。副市长幕同松了一口气,暗中感激本市安全局顾问张成忠,要不是他将这件事按下来,自己这个专案组长头上的尚方宝剑还在悬着呢。现在好了,专案组解散了,案子结了,自己的位子保住了。
但另一件烦心事还没有解决:小南河码头工人被袭击事件过去八天了,仍然没有头绪。张百川那个笨蛋还没有找到结案的法子。这件案子是自己那准老丈人做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张百川心里应该更清楚,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圆满的办法,既能把张铁腿解脱出来,又能安抚码头工人,给社会舆论一个合理的交代。况且,张铁腿和他的两个徒弟在北京,协和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勉强保住断腿就算万幸了,以后再也不用使用弹腿功夫了,别说弹腿,伸腿还差不多。
听说那个中医药大学的学生石铁治疗骨伤有绝技,一个多星期,杠子帮受伤的人都可以下地行走,再有几天就能出院了。但飞龙会的副总经理亲自求都没有用,这小子好象知道伤杠子帮的是张铁腿他们干的,就是不肯出手为他们治疗——出大价钱都不干。
自己放下身价亲自到中医药大学去找王梦溪校长,求他去做石铁的工作,只要能够治好张铁腿和他门下的弟子,花多少钱都行,即使承认码头上的事是弹腿门干的,也可以找几个垫背的给承担下来。要是张铁腿残废了,自己的那个小老婆张枚和儿子张超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要是张超不认自己这个父亲,那就算绝后了——谁让自己的大老婆不争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呢?
这天下午,石铁刚要去图书馆,张超走过来低着头对石铁说了声:
“石铁,王校长请你到校长室去一趟。”说完就走了,脸上挣得通红,好象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石铁纳了闷了:今天这小子是怎么了?平时他跟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有,凭什么王校长要他来传话。
石铁再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这小子低声下气的样子,一定是有求于我,他有求于我事情也就是张铁腿的断腿没法子治罢了。一定是这小子的市长父亲来求过王校长,王校长再压我去给他们治疗伤腿。
进了王校长的办公室,王校长满脸含笑的将石铁让到沙发上坐下,非常客气的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放在石铁面前的茶几上。
石铁受宠若惊的站起身,口里说道:
“王校长,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我可没犯什么错误啊。”这厮又在装傻了。
王校长笑了笑说道:
“石铁同学,你不要紧张,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石铁道:
“王校长,有事您吩咐,学生没资格和您商量什么事情。”
王校长道:
“是这样,据黄教授讲你的正骨术很高明,附属医院的那些码头工人,哦,还有我们学校的吴猛同学,在你的治疗下都恢复得很快,吴猛等几个都出院了。这可是一个奇迹啊,你为我们学校争了光,我为学校有你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
“王校长,您过奖了,我那是碰巧碰上了,我没有行医资格,您可不要责怪我啊。”石铁手足无措的站着,生怕校长处分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地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圈。
王校长呵呵一笑:
“没关系,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你做了件好事嘛。为了外们附属医院的名誉,我想求你再次出手医治那些还躺在医院里的伤号。我们是医疗单位,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人道主义还是要讲的嘛!”
“王校长,躺在医院里的那些伤号都是弹腿门的凶手,他们行凶伤人的时候,跟谁讲过人道?给谁治都行,他们,不治!”石铁毅然决然的说道,竟然不给堂堂校长的面子。
“谁说过小南河码头的事件是铁腿门干的?连公安局都没有结论嘛!”王校长很有耐心的开导石铁:
“我知道你跟张超同学有些不对付,张潭是张超的外公,但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张超毕竟是你的同学吗,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呢?不要意气用事,你要是肯出手,他们会给你很高报酬的,听说你们家并不富裕,但为人非常豪爽,有了这笔钱,一来可以解决你家庭负担,也有能力帮助那些家境贫困的同学嘛。”
石铁说道:
“王校长,吴猛同学是八极门掌门的儿子,身体健壮,抗击打能力极强,一般的打击伤不了他。那天将他一脚踢断大腿的人,是个修为极高的人,那些凶手也大多使用的是弹腿门功夫,吴猛与他们交手时已经从他们使用的招数上瞧出来了。吴猛所受的伤就是证据,虽然公安局不会采用,但黄教授也是精通内功的人,他会清楚的。我想王校长灵力指数已经达到了五级以上,要是用气功探脉手法‘看’一下,就会明白是谁干的了。张超性格孤僻阴险,亲生父亲是副市长,外公又是弹腿门掌门,多次对我暗中下死手,不过是因为我跟安琪同学走的近了些。他们对码头工人下毒手,也是为了不许我们几个同学在码头扛包,断我们的活路。王校长,这样的伤人凶手现在仍然逍遥法外,你想我会为他们治伤,伤好后再去伤害其他无辜群众吗?我的回答是,绝对不能,给座金山也不治。”
王校长见石铁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不光是校长的面子,还有自己是安琪的父亲的面子都掉了个精光,不气反笑:
“石铁,你这个脾气使我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我那个同道不同门的老鬼师兄。”王梦溪已经从黄教授那里知道石铁的正骨手法和高明内功,与老鬼很相似。当时黄敬珍跟自己说的时候还不太相信,这么年轻不会有如此精深的功夫吧。刚才石铁那句说自己灵力指数已经达到五级以上的话,让他相信了,这个桀骜不训的小子很可能是鬼医门的传人。所以,王梦溪才试探石铁。

石铁嘿嘿坏笑道:
“王师叔不会还记恨着我爸爸老鬼抢了你的女人吧?”干脆承认下来,安琪已经知道自己是鬼医门的人,其他神医门的高手也会慢慢知道的。
“果然是老鬼的徒弟,怪不得又臭又硬。”
“像从茅坑捞出来的石头。”石铁仍然嬉笑着接过王校长的话。
“你那老鬼师傅还好吧?你师娘也好吧?”王校长敷衍的问道。
“我老鬼爸爸和花妈妈,程妈妈都很好。谢谢您还记恨着他们。”石铁含糊的将“记着”说成“记恨”,也不知道王校长听清楚了没有。
王梦溪内功精深,那里会听不清石铁这个小鬼头在弄鬼?但现在有求于他,不好对后辈发作,说道:
“你刚才所说的码头工人被弹腿门袭击的事情即使是真的,在他们承认罪行后,你也不为他们治疗吗?”王校长的口气软下来,口气简直就是在哀求他。
石铁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一下,说道:
“如果他们承认罪行,赔偿码头上受伤者的损失,倒可以考虑给他们治疗一下。但是,我是个没有行医资格的半吊子,要是给治坏了,治死了,我可不负责任。”石铁的口气也松了下来。
王校长见石铁答应肯出手治疗,开始时很高兴,后来听到后半截话,心又沉了下去。以这坏小子的脾性,故意把受伤的人往死里治,自己这个附属医院的院长所承担的责任可就大了。王梦溪犹豫不决,他不能为了一些患者而担起这么大的风险。必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才行。
王校长想了想说道:
“这件事太过重大,让我再想想,然后再跟你联系。”
石铁向校长鞠了个躬,说道:
“王校长再见!”偷偷捂着嘴,强忍着笑出去了。
王梦溪见这小子狡黠得像个小泥鳅,心里暗骂:安琪那么精灵剔透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黑黝黝滑溜溜的家伙?莫非自己与鬼医门有理不清扯不净的纠葛,还牵连到下一辈的身上。
张潭和萧得全萧得利兄弟躺在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病房里,强忍着剧痛跟成飞牛非商量着一件事:是否让石铁这个死敌给自己治疗。
要是听成飞和牛非的,那是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治疗,这小子好像非常清楚码头上的案子是自己做的,让他治疗不就等于给他一个很好的报复机会吗?萧得全萧得利也没有这个胆量。张潭却觉得石铁如果是要自己的命,不会在治疗时下手,那样他也逃不过庸医致死人命的责任,还回连带王校长负法律责任。从石铁的一贯作风看,这个小子很有义气,不会做连累他人的事情。他既然答应出手,就不会将自己往死里整。但是,也不会往彻底好了治,保住这条腿,不至于截肢就算是他手下留情了。现在已经挺了快十天了,要再不做决定,会丢掉老命的。
张潭将牙一咬,老江湖赌棍的脾气上来了:
“就让这个小子治,他提出的条件也答应他,最多找几个替死鬼去顶罪,然后再想办法将他们弄出来就是了。看来,钱是要花上一大笔了,花钱免灾,生死之际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石铁正在和安琪、刘景桂他们为李大哥王把头等人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市公安局副局长张百川带着四五个刑警面色不善的来到了附属医院,在住院处找到了石铁和刘景桂。不由分说,刑警们就上前把石铁和刘景桂给铐了起来,拉着走出医院,将他俩塞进警车,一路鸣着凄厉的警笛开走了。
李星辰和王把头等都愣住了,安琪也不知道石铁和刘经理又出了什么事,连忙尽快办理完出院手续,急匆匆的给许帆和程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们石铁被捕的消息。
这时候着急的不光是安琪和李大哥他们,还有张铁腿那些正在等待石铁治疗的飞龙会的人。这边正在商量找谁去当替死鬼去自首呢,张百川副局长在这个时候把他给逮捕弄走了,要是再给他弄个罪名判上几年,自己的腿还有救吗?说不定连老名都搭上。气得张潭直想跳脚,可惜断腿没这个能力。
成非气得暴跳如雷,竟将电话紧急打进幕同的市长办公室,办公室秘书打着官腔说道:
“你是谁?我这里不能随便给你接市长电话。”
“我是金浪集团的成非,有紧急事情要跟幕副市长报告。”
“市长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我会为你传达。”
张潭一把抢过成飞的电话,大喊道:
“我是幕同的老丈人,的小婊子,你再不给我接过去,我要你丢饭碗!”
副市长女秘书见是副市长的岳父打来的电话,赶紧给幕同接过去。
幕同得知张百川把石铁给带走了,气得脸都青了,将桌子拍得山响,将电话直接打到张百川的手机上,手机竟然关闭了。再打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也说张副局长出去就没有回来。
幕同已经知道石铁已经答应只要飞龙会认罪伏法就给张潭他们治疗的事情,就在高兴的时候,却被张百川这个笨蛋给搅和了,也是自己前些日子逼得太紧,这小子没准要行险棋,对石铁来个霸王硬上功,使出刑讯逼供什么的法宝来,对石铁强加罪名,好向自己交代。
幕同焦急的动员所有力量,尽快找寻张百川和石铁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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