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刀(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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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酒鬼是不买酒的,而断肠刀就是这样的酒鬼。
浑身的重伤都不能让他皱一下眉,但要是一分钟不让他碰酒,那真的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不,刚把断肠谷中的藏酒解决完,他就呆不住了。一开始还拎着把破刀坐在小屋门口,可喉咙处如火烧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啊。
“**,不管了!”断肠刀愤愤地骂了一声,用刀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来。但他的伤势还没见多少好转,这一用力,身体便如同风中的秋千一样摇晃摇晃起来。
对一个酒鬼来说,他为了喝到酒,常常会表现出惊人的毅力和勇气。
断肠刀亦是如此。
但与寻常酒鬼不一样的是,他在拔刀时同样有这种坚定。
因为刀和酒一样,都是他的生命!
待站稳后,他仔细地抚了抚刀背,会心一笑。
这把刀已经陪他度过了十几个春秋,几百次的生生死死。仗着它,断肠刀硬是从那些血雨腥风中闯了出来。他相信它是有生命的,更相信只要它在,即使面临千军,自己也不会有畏惧,不会倒下。
断肠刀拄着刀,沿着谷中迂回的小路往外走去。今天他是一定要喝到酒的。
可是他也知道,很困难,因为没有谁比断肠刀更了解,这断肠谷附近几十里不见人烟,要想找到酒,只能去那些山洞。这也是他多年偷酒的经验了。
断肠谷周围的山上住着不少猴子,一般它们会把采来的野果堆放在山洞里。只要温度和湿度合适,时间一长,那些果子就会发酵,形成香甜的果酒。断肠刀以前一弄不到酒的时候,就会跑去偷,可是次数一多,猴子也变得狡猾起来,不但把果子藏得越来越难找,而且看到有人去偷的时候也不只是躲起来了,它们会成群地跑出来,拿东西砸人。当然,对于那时的断肠刀来说,它们自然奈何不了他的,可是眼下……。。
“老天保佑,不要让我碰到那群难缠的家伙才好…。”他在心里嘀咕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个洞门口。
(这里我要说的是,最近断肠刀老兄走背,所以他的祈祷往往是不灵的,哈哈~~~)
只见断肠刀先伸长脖子察探一番,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清汪汪的酒池。他一时兴奋,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踩在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上。断肠刀一头一紧,身体当下失去平衡,一**跌坐在地,手上也占了满满的,但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他刚想爬起来,谁知从四周一下子围过来数十只猴子,它们有的拿着果子,有的拿着石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偷盗者。
断肠刀见状,身子顿时凉了一大截:“难道我断肠刀风光十数载,今天竟要葬身与此?”他忽然觉得很可悲,说什么自己没受伤之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却被一群猴子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断肠刀一念及此,长长叹了口气,索性就坐在地上,也不打算起来了。他下意识地摸摸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心道:“酒啊酒,如果我今天不能活着出去,那日后江湖上流传的将不是断肠刀客,而是断肠酒鬼了吧…。。”
猴子们见他没反应,也一时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
断肠刀忽然想到,反正都要死了,还是做个醉死鬼来得划算,于是他奋力起身,拼了全力冲开了猴群,朝酒池扑过去。那群猴子被他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全都傻在了那里。等它们反应过来时,断肠刀早已灌下了满满一葫芦果酒。
断肠刀酒一下肚,觉得有了不少力气,便试着提起刀挡在身前。无数的果子和石块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最初他还能应付一阵,但他毕竟是重伤在身,很快就力不可支了。好多石块从刀圈的罅隙中穿了过来,狠狠地打在断肠刀身上。断肠刀一个踉跄,再次跌倒在地,刀也不小心脱手而出,“哐当”一声落到了几丈远的地方。
绝望。
无边的绝望和恐惧向断肠刀袭来,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他甚至因为疼痛而闭上了眼。
忽然一阵如水般的筝音从山洞门口缓缓淌了进来,断肠刀霎时感到神清气爽,仿佛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他用力想睁开眼,却终于瘫倒在地。

闲筝如水虽然言笑晏晏,但心理却凡起了丝丝不安。她知道若是自己稍有流露担忧神色,以断肠刀的为人,定是不会袖手旁观,更不要说现在自己救了他一命。所以为了不想让断肠刀插手此事,能够安心养伤,闲筝如水一直微笑着,而且笑得很平静。
“断公子在外面走了一圈,怕是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闲筝如水柔声道,听得断肠刀心里暖洋洋的,比喝了上好的女儿红还舒服。
断肠刀本以为自己除了刀和酒,再也找不到可以让他心动的东西。可这一点在他第一眼看到闲筝如水时就被完全否决了。现在,只怕她才是他心中最重要,最具分量的东西了吧。
断肠刀神情地看了她一眼,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丫鬟忙走过去,要给他倒水。闲筝如水接过水壶道:“还是我来吧。”
丫鬟见状,故意嗔道:“小姐真小气,就许自己跟断公子套近乎…那我走啦,你们慢聊!”她快步走了出去,在转身关门的刹那,忽然狡黠地对闲筝如水笑了笑。
断肠刀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正在为自己倒水的女子,心里有感激,也有爱怜。
闲筝如水低着头,一缕秀发散落到额前,她很自然地用手去拂。而断肠刀也在这刻,下意识地帮她去撩,不料却是抓住了她的手。两人俱是一窘,同时缩手,那缕头发再次挂了下来。闲筝如水看了看他,红着脸道:“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将头发撩到耳际,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断肠刀还伸着手,微闭双眼,回味着指间余留的那丝温柔,他想到闲筝如水红着脸离开时的神态,不由地甜甜一笑。
再说闲筝如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丫鬟坐在那里发呆,她怕又被笑话,忙摆了摆手道:“丫头,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了。”丫鬟偷偷看了看她发红的脸,捂嘴一下,掩上门出去了。
闲筝如水侧着身躺在床上,也意犹未尽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不知不觉中,两片红晕又飞上了脸颊。不过她又想到了那只带刺的蜗牛。可能也只有她知道,其实那种蜗牛是代表一个人的,而那个人,也叫带刺的蜗牛。几年前,闲筝如水为了救自己的师父,孤身一人上天山求取雪莲,接着就遇见了隐居在那里的带刺的蜗牛。当然人一般是不会用这种名字的,他是因为为人脾气古怪,平时不擅与人交往,就好象蜗牛一样将自己牢牢地包裹在它的壳里,而偶尔有人主动与他打交道,总会扫兴而归,于是久而久之,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叫他带刺的蜗牛了。而说他怪也不是吹的,别人这样叫他,他反而不生气,倒是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称谓,至少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再敢去打扰他了。
那一年,闲筝如水第一次上天山,偏遇上了她从未见过的暴风雪,又加上地形不熟,她一下子被困在雪洞里出不来。就在她快被冻得昏死过去时,是这只带刺的蜗牛救了她,而后他又帮闲筝如水弄到了几枚天山雪莲。但在闲筝如水要回去的时候,带刺的蜗牛却告诉她,他爱上她了。他希望闲筝如水救了师父之后能再回天山,和他一起生活。闲筝如水知道他虽然救了自己,但自己对他除了感激就是敬重,根本没有丝毫的爱慕之意。而他又是很难说话的人物,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她对带刺的蜗牛说,如果他能离开天山,跟自己一起走,那就可以考虑一下。闲筝如水之所以敢这样说,那是在她与带刺的蜗牛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肯定了他是决计不会离开天山的。果然,带刺的蜗牛什么都没有说,顾自钻进屋子里去了。而闲筝如水也乘机离开了天山,此后再也没有去过。本以为这几年过去了,他应该不会再有所挂念。闲筝如水自己也都快把这段往事忘记了,想不到,现在这个带刺的蜗牛竟然出现了,还出现在自己的住所里。
“他到底想怎么样呢?”闲筝如水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忽然,她想到了断肠刀,恐怕自己不能再让他呆下去了。带刺的蜗牛既然出现在他的床上,搞不好他是想对断肠刀下手?闲筝如水一想到这儿,慌忙从床上起身,直奔断肠刀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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