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乌盆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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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出访大辽使团圆满完成任务,取道真定府,太原府向南而去,而身为使臣的包大人除了出使任务之外,一路上微服私访调查各级府衙和各地民生也是任务之一,于是出了太原府后,包大人和展护卫一行人便脱了大队伍先行,我当天说要当侍卫本来就是恶搞,而包大人目光如炬,更是从展师父对我的态度微妙之处,发现我性别有异,而我们竟然撞到了展侍卫手中,他也是不肯让我再四处乱跑,非要约束我们同去东京,打不过溜不掉,没奈何只好跟着他们一同上了路。
包大人扮了个富家翁,而展侍卫等人自然是随从了,而我和小武便被当成了队伍里的小厮,虽然知道张龙赵虎不是我们真名姓,但大家也都随口一路混叫着,这一日正行至晋州一小城,单名曰“翼”。翼城在中条、太岳两山之间,路况有点复杂,这一路上走过去却还要花好几天的时间,于是一行人决定绕道翔山,翔山形如鸟翼,如苍鹰展翅般俯视着东南面的翼城,一路上树木葱郁、百鸟争鸣,端的是好景致!
在离开驿馆前我已经召回了牙牙,我怕它性野伤及路人,还特意给它套了个皮嘴套。狼性独傲,牙牙不喜欢和众人混在一起,一路上它一直走在队伍前面,可今天一直快步向前的它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绿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树木。
有情况!果然,见我们队伍停住,那路前的树后突地跳出两个大汉。手持明晃晃刚刀,很没创意地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唉,两个剪径地小毛贼而已,真是不开眼,竟然打劫打到我们包大人身上。也太小瞧展护卫和我们张龙赵虎二兄弟了吧!只见我展师父也懒得和这两人废话,跳下马来与他们斗在一起,小武也上去帮忙,斗得几十回合,那两人便渐渐落了下风,到底是山贼,游击战术发挥得很撤底,其中一个打个吻哨。叫道:“马汉兄弟,风紧,扯乎!”
马汉?!别人倒没啥反应,可这名字听在我耳中那可是意义非凡。我高喊一声:“想逃?抓住他们!”
于是两位不成功的山贼被利落地打翻在地,攒蹄儿捆了起来,我们的包大人再闪亮登场进行了快刀斩乱麻式的说服教育,高屋建瓴地分析了这二位好汉从事打家劫舍占山为王行为的冲动性、盲目性、不长远性和技术含量太低等特点,最后发挥自己的个人魅力,黑脸一沉,虎躯一震,成功地劝服这二位好汉弃暗投明,从此勇敢地投身到包氏亲随的队伍之中。
我走到刚才喊马汉的那个大汉身边。笑眯眯问道:“你姓王吧?”
他大睁双眼:“姑娘怎么知道我姓王?”
“叫王朝?”
“不是,小人叫王三……”
我沉下脸来:“胡说,记错了吧,你明明叫王朝,以后跟咱们包老爷混地人,哪个没有个文化点的名字!”
他识情识趣地点点头:“小人就叫王朝。姑娘真乃神人也,那肯定也能算到那边草丛里还有我们兄弟二人新劫的一只羊!”
汗,刚才这家伙还说自己是新手,明明都已经打劫成功了!我忙跑到那头的草丛中,果然看见一个读书人打扮的清瘦青年男子被捆成个粽子状扔在草丛深处,嘴里塞着条汗巾子,吓得混身直哆嗦。

我一边安慰
边解着他身上的绳子,说道:“别怕,贼人已经被制
那青年面上红红的。嘴上倒是很硬气地说道:“我不怕……你先走开吧……”
我指着他下裳奇道:“不怕?为何裤子湿了?”
他窘迫不堪地说道:“我,我刚才喝多了水……”
捂着嘴会心一笑,他尴尬得更加厉害了,就听展师父他们正往这边过来,我忙扯着他,往一旁草丛水坑中积的雨水里只一推,他整个人身上都溅满了泥水,原本地痕迹倒是被遮掩过去了。

“多谢姑娘……”他轻声对我说。
我奇道:“咦,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个姑娘,他们都以为我是男人!”
他低着头,似乎不太好意思与我对视,匆匆整理着自己脏污的长衫,说道:“看眼睛……看眼睛,我便知道你是位姑娘……”
我引着他去见了包大人,当然对他介绍说这位是我家的包老爷,他和包大人说了几句话,自称姓文,单名一个敬字,是一个进京赶考后准备投奔亲戚的落第秀才,话语间倒是进退有度、恭谨有礼,只是在我们说已经把王朝马汉两位说服“弃抢匪当保镖”地时候,似乎有点欲语还休的样子,但见王朝马汉将包裹还给他,检查后发现这两不成功的抢匪连包都没开,也就保留了自己的意见,没再说什么。
这位文秀才别的都好,就是走路有点不太方便,似乎左腿稍有点短,因此若走快了,便会一瘸一拐的,因为他和我们的目的地同是翼城,于是剩下两天的路程我们便一路同行,一直到了翼城城里方才分手。
临别时,他特意来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以感谢我地救命之恩,我笑嘻嘻扶起他,将手中一双靴子塞到他手里,伏在他耳边说道:“文兄,这双靴子送你!我劝文兄要再自信些,像你这等人物,不过是剑在匣中待时飞,将来定有出头之日!”
他接过靴子,一捏鞋底,顿时了然,神色中便有些欣然和感动,低声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赠鞋之义,小生铭记心中,前几日怕你们不怀好意,如今平安到得翼城,方知是自己小人之心,不敢再隐瞒真姓名,小生本叫文彦博。”
文彦博……好俊逸的名字,俊逸到我听着咋这么耳熟呢?
萍水相逢,从此一别,山高水长,各自珍重吧!
连日山路奔波,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因此进城后,先寻了家客栈歇脚,我倒是想和小武住一起,但展师父非让我自己单独住。我被那小二引到最西边那间房中,随意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扑咚一声倒在床上,沉沉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只听得一阵阵幽咽的哭声,吵得我睡得很是不爽,爬起来一捶床,骂道:“谁半夜哭来哭去,扰人清眠!”
只见窗纸透过来的晦暗月光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噜从墙角里滚了出来,一直滚到地中间,仔细一看,竟是小二扔在屋角,让平时客人方便之用的一个乌盆。
嗯?乌盆长脚会走了?咦,那哭声不就是它发出来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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