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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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银花忽然有一种好感升起,她怎么也不觉得眼前这个日本女人有让人讨厌之处。当父亲说出来她的来历后,银花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情,同时也感到惊讶。
“别客气,自己人嘛。”千岛百慧子回头莞尔一笑,一会儿就给银花泡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并小心翼翼地端到银花手中。
“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银花一边接过茶,一边道谢。
“银花,到我书房来一趟吧。”金正五忽然对银花说道。他见女儿渐渐消除了对千岛百慧子的敌意,放下心来,准备和女儿做一次深入的交流。他了解女儿的性格,今天不告诉她,她就得失眠一个晚上,直到她了解了事实真相为止。
“那,失陪了。”银花朝千岛百慧子一鞠躬,微笑着跟父亲进了书房。她的心开始狂跳。尽管接下来的消息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但知道事实真相永远是自己的第一愿望,她更想知道的是父母间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为什么居然瞒着包括自己的所有人,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进了书房,银花坐了下来,看着父亲,只想听他讲述有关父母之间的故事。金正五却仿佛不急,他慢慢地坐了下来,然后起身把窗帘拉开,给自己和女儿各泡了一杯咖啡,才开始清了清喉咙说话。
“闺女,你知道我和你妈为什么会离婚吗?”金正五叹着气轻轻说道。
“我不太了解你们,但我小时侯的记忆中,你们是很恩爱的,为什么会选择分道扬镳呢?”银花认真地看着父亲说道。
“是啊,以前我们的确相处很融洽,可是后来,”金正五顿了下,接着说道:“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什么事情吗?”
“发生什么事情?”银花急忙问。她知道这些所谓的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就是导致她父母离婚的直接原因。
“你妈妈本来是一个医务人员,这你也知道,她对医学到了痴迷的地步,所以给你们姐弟俩分别取了个有特色的名字:金银花,金白芷......”金正五摇头苦笑着继续说道:“我尊重她的意愿,也接纳了这些土气的,没有新意的名字,但是后来,后来......”
金正五说话一再停顿,仿佛有什么苦衷似的。
“后来她怎么啦?”银花忙问,这才是她最想了解到的。
“后来,她迷上了写作,写作,你知道吗?”
“可是,写作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写作当然是好事,问题不是出在写作本身,而是她的思想开始改变。她开始猛力攻读中国历史,特别是中国近代史......”
“这跟她的改变有什么利害关系?”
“当然有,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金正五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雪茄,慢条斯理地吐了个烟圈,然后才接着说下去。银花却依然分明地看到父亲这一刻显得异常的憔悴和悲戚。那么,父亲对前妻还是满怀深情的,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无情的抛弃。
“她开始强烈要求把公司搬回中国,甚至不可以在日本做任何生意。”
“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日本在中国,曾经犯下了滔天大罪,不可以原谅。”
银花只有苦笑,历史的东西毕竟已经过去了,怎么可以拿它来对待现实呢?

“那后来呢?”
“我是个生意人,一切都以生意为出发点。所以我坚决反对。就这样,我们的意见分歧越来越大,她现在已经在南京......”银花忽然打断道:“妈妈在南京干什么?”
“她在调查南京大屠杀的历史证据。”
“她这样做没有错呀。”
“可是,她已经发誓不再回日本,不再和日本打任何交道!”
银花再次苦笑,妈妈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为什么会钻入这样的死胡同?面对现在的日本,我们怎么可以用过去的历史去衡量它呢?我们的国家需要富强,需要开放,日本是我们的邻国,我们必须和它打交道,而不是拒绝。
“就这样,你们开始分居?”
“不,刚开始我一直忍耐着,极尽可能地做她的思想工作。我跟她说,我们在全球有那么多的华侨,难道说他们都不爱国吗?日本的那些战犯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历史毕竟已经过去,只要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悲哀是不会重演的......”
“对呀,你说的没错,妈妈接受不了?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成见?”
“是的,既然无法继续,只有选择分开。而分开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至少不必再为彼此的意见分歧而争论不休。”
“是谁先提出分开的,爸?”
“没有谁先提出,一切只是在自然而然中产生进儿继续。”
“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的思想误区不能让它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的,不可以的!”银花忽然开始急燥。对于妈妈的离去,她的心里怎么说也无法接受。这就是一次难以接受的打击,一次莫名其妙的失败。
金正五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默默地盯着女儿看了半晌,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女儿的这些反应是很正常的,也在自己的意料中。然而让女儿去面对着些,确实哟些残忍。
“闺女,有些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派该如何跟你解释,我想应该让它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决定一切吧。”
“妈妈已经走了,连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去处?你们的这些恩怨情事怎么可以祸及我们这些可怜的后人?”
“孩子,有些东西真的无法跟你解释清楚,我希望你已经长大了,长大了,知道么?只要你们真正长大了才会了解,才能体会。”金正五皱着眉头,轻轻说道。他面对这些问题的确感觉头痛,是千岛百慧子的款款温情陪他度过了那些难挨的日子。也是千岛百慧子给了他一个新家,甚至是新的意义上的家。
“我觉得你妈的思想有时候真的很幼稚,幼稚到可笑的地步。你没有和她朝夕相处,不能体会到,而我,却能深深感受,乃至疲惫。”金正五叹着气,轻轻说道。然后转身,走向窗边,窗外的风景是无限美好,温柔的风在吹开生活的新画面。
“爸爸......”银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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