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上心头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他还好好的，他没事，他没事就好了。
可是接下来心脏就跳漏了一拍。王臻一身的黑色商务西服，身姿挺拔，眉目如画，是那般的俊逸潇洒。他特意扫视了会议室一眼，搜索般地停留了片刻，便走到主座坐下来。下面立刻炸开了锅。
“他不是就是抢了我们秋季秀的人吗？怎么会成了老板？”
“肖总去了哪里啊，怎么会叫别人来管理公司？”
“对嘛，还这样折腾我们，人家下午还有秀要排练呢！”
“不过他长得好帅，对不对？”
“对啊，比肖总还要帅呢……”
“哎呀，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俩长得有些像啊……”
“……汗，真的有点儿啊……”
模特就是模特，没说几句话，话题就转了。
何小萝傻傻地坐在人堆里看着王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几天前还担心他店被烧了，人被打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知道他安全就好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坐在那个位子上，代替了肖亦澄，成为天桥迷虹的老板。何小萝掐了掐胳膊，生疼，说明没有做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好，我叫王臻！”
何小萝一头黑线，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果然是他…“是啊是啊，就是他抢了我们公司的秋季秀！”
“现在连我们肖总的位置都抢了！”
而王臻只是淡然地看着下面。对所有地议论置若罔闻，只是从容地沉默，等着下面的议论结束。何小萝心里一阵发紧，蓦地觉得上面的王臻好陌生
模特们看见新老板脸色不善，旁边的男秘书更是凶神恶煞一般，渐渐地也就收了声。
王臻才凛然一笑，“知道大家会对我的到来有很多不解，非议或是责难，刚才就是你们发泄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非议，不许责难，不许对抗，跟我一起做事业！”
底下才爆发出更大的哄吵声，什么呀，竟然这样就不许人说话了？这样的老板太专断了吧？模特要比平常员工更具有八卦精神，而且遇到非同寻常的事和人总是更加地有精神，这才开始起劲地议论起来。连何小萝也满头雾水，话说王臻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当过大老板哇。这样搞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只有大家一条心，才能把事业做好！”王臻地声音竟然比平时洪亮了十倍，愣是把吵闹声给压了下去，确实有些彪悍。
“不论以前的领导者是谁。做出了什么成绩，我都不愿意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所以属于我的公司应该有新的规则。”
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何小萝也觉得王臻这话说的挺搞笑，怎么的就跟肖亦澄叫板了？而且有一点点……幼稚。她实在看不出来他是个幼稚的男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那个男秘书站起来，翻开一本黑色的文件夹，开始念一份新的规章制度。刚开始就是一些精诚团结之类地话，下面的模特都当了笑话听，还不时接着话茬说笑一番。可是越听越笑不出来了，直到后面慢慢害怕起来。
“裁剪庞大的模特团队，只留专属模特，力求少而精……”
一个老模特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问：“只留专属模特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不是专属的怎么办？”其他模特也纷纷跟着追问，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王臻面无表情，只淡淡说了两个字，“辞退！”
立时炸锅了。
何小萝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司裁员本不是一件小事情，而且天桥迷虹公司只有两个专属模特，而何小萝是总部派来地专属。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非专属……他不会将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辞退吧？
王臻将另一沓文件丢到会议桌上，秘书就将那些文件发给每人一份。王臻指着这些纸略作解释。“当然我会留下优秀的签专属，其他人只要在解聘书上签个字，就可以去财务部领违约金了。”
偌大的会议室第一次变得鸦雀无声，因为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决定自己命运的纸，上面写着走或者留。已经有模特哭了出来，接着又有人跟着哭起来，渐渐演变为一片哭声。
只有何小萝一个人没有收到纸，因为她是总部地模特，就算是要解雇她，也是由总部来决定。她旁边的两个天桥的专属尴尬地拿着自己的通知书，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幸运还是同情。另外除了五六个人一脸的不安外，其他人均是一副天惨地绝的模样。
何小萝郁闷地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情形，怎么也不相信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冷漠而残酷，当她直视主位上的王臻时，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目光里有无法看懂地复杂。
何小萝睁大着双眼，充满了不解和困惑，突然别过脸不去看他，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觉得他这样陌生。
“我们抗议，不能就这样解雇我们！”一个男模特站起来大声说。
“对，凭什么解雇我们？”另一个男模特也站起来，将拳头捏得咯叭叭响。看到有人出头，那个曾经骗过何小萝喝酒的女模特干脆将手里的通告撕碎揉成一团奋力扔到前面，其他模特见状，纷纷效仿，竟然一时间纸团横飞，骂声一片。大有下一刻就要群扑上去将王臻碎尸万段的趋势。
何小萝才终于知道刚刚走进来时，为什么地上那么多碎纸片了，原来设计部的人员也遭遇了这么一场浩劫。
王臻看了那个带头的男模特一眼，从文件中拿出另外一个报表，扔在他们面前地桌子上，并不生气，也不畏惧，异常平静地说：“这是关于模特部地财务报表，每年天桥迷虹公司通过模特的直接和间接收入是7百万，但是每年要支出地费用是4百万，我认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忍耐程度。从此以后，公司只留十个专属模特，其他人公司将不再负担任何包装和经纪费用，但依然可以参加公司的秀领到酬金。”
所有人都傻眼了，以前只管走秀，关心的是自己的收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雇主会在自己身上花多少钱。像王臻这样将这份财务报表公开摆在眼前，还是头一次。但模特们现在没有功夫想公司的决定是否正确，而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前路如何。
“那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参加每一场公司的秀吗？”刚才一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男模特问。要说他已经算是比较理智的了，懂得在妥协的基础上争取最大的利益。当然了，这样的问题无疑很重要，模特们离开了公司的编制，只是没有了专门的包装和经纪，但如果收入还与以前一样的话，还不算是太惨。
但王臻给出的答案是，“必须通过筛选。”，语气是极其的冷酷。
何小萝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瞪大眼睛，仿佛那个她曾经熟悉的男人身体里面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灵魂。她隐约觉得他的行为或许正确，但真的不能接受这种大刀阔斧的方式，因为如果真正实施，夺去的不仅仅是那些模特的饭碗，还会产生更加严重的问题。何小萝想起来当时肖亦澄也对庞大的模特集团头疼过，在她提出要让公司一些老模特替自己分担一部分秀时，他的回答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但无论如何，肖亦澄依然用一个资本家的慈善养活了一批吃着闲饭的人，但到了王臻这里，就走到了头。
“我们不同意！肖总哪里去了？肖总在哪里？我们要找肖总！”
“对，天桥迷虹是肖总的公司，不是他的！”
“把他推下去，他没资格做我们的老板！”
用何小萝后来的话说，就是：模特暴动了。
但事实是，模特根本没有办法暴动，因为公司的保安随时侯在外面，他们连王臻的身边都没有沾到，就被连拉带扯地带了出去，请到保安处喝茶了。而王臻一直都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面无表情，毫不畏惧。
何小萝已经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她突然想起来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仿佛就是为了今天的目的，只是自己以前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到底是什么样的改变，让他取代了肖亦澄，成为了天桥迷虹的老板？原来这就是他的赌局吗？原来他赌赢了，何小萝在心底轻笑，多么神奇的一场赌局，多么神奇的一个赌徒啊。她面前的王臻已经充满了所有复杂与传奇的色彩，哪怕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潇洒，温文尔雅，而且隔着乱哄哄的人群，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有说不出的深情和温柔。
王臻，我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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