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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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缩回被打疼的手,雷厉只是无辜的往火辣的位置吹气。“只是帮你顺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用不著这麽大反应吧?”
绑著安全带的身体在车子飞快的行驶中左右摇晃,前方的玻璃里不断显现出即将与另外车辆碰撞的危机。眼角轻瞥,密封的车窗外两边景物如影片镜头般急退,唐佐明几乎能感觉到被车子的速度所划裂的空气。
忍住,忍住,忍住……不行,他忍不下去了。
“停车!”
“你家到了?”
“我、说、停、车!”冷著嗓子将字一个一个自嘴里挤出,唐佐明苍白著一张脸从尚未停稳的车里跌撞著冲出,直冲到路旁的树木下才扶著树身大吐特吐起来。
哇——哇——
几乎连胆汁都吐光了,身体里恶心的感觉才稍稍退去些。擦去眼角渗出的水光,他慢慢的直身起来。
“还好吧?来,擦下嘴。”一方咖啡色的手帕被一只颀长的手掌托著递到他眼下,男人的神秘黑眸中跳动著奇特的光芒。“没想到你还会晕车。”
这个混蛋!他一定,一定是故意的!
闭上眼等待晕旋感觉的过去,唐佐明用近乎粗鲁的动作扯过雷厉手上的绢帕往嘴上擦了几下後丢回给那个男人。没好气的睁开眼“不管是谁,坐上我刚才的位置都会晕车的。这种路上你居然把速度拉到了二百马力,想自杀也别拉我一起。”
哈哈哈哈,雷厉大声的笑起来。“这可是跑车啊,象那些车子一样慢慢爬的速度岂不是太委屈它了!”他干脆利落的将唐佐明用过的手帕丢进一边垃圾筒。
“怎麽样?是坐的士呢还是继续坐我的车?”
男人斜挑的眉毛、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话语中浓浓的讥讽意味都让唐佐明心头的无名火熊熊燃烧。
冷冷瞪他一眼,唐佐明闷声大步的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见状,雷厉得意的翘高嘴角,扬出一个典型的奸诈笑容向自己的车走去。
也许是在与雷厉的交战中消耗了太多体力与精神,才坐上车没多久唐佐明就因为呕吐的後遗症而显得神色萎靡,从大脑传来的昏沈指令更是让他呈现出一片昏昏欲睡的模样来。
雷厉不动声色的观察著唐佐明的状态,莹亮的指针在慢慢往下移动。
200……150……100……80……60,指针最後停在50的速度上,用著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行驶的车子龟速前进。
“唐律师……唐佐明律师?到家了,醒醒。”解起绑在唐佐明身上的安全带,雷厉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才让他半清醒的睁开眼来。
“恩?到家了啊,谢谢你。”似乎是因为睡糊涂了,那双迷蒙的眼睛一时没看出扶著自己的正是让自己最讨厌的那个家夥。不仅如此,他甚至不加防备的对身边的饿狼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完全不清楚这个微笑所带来的後果有多麽严重!
好……好可爱!
雷厉从未曾想过象唐佐明这样的男人也会露出这般可爱的表情。
陷在半清醒情况下的唐佐明双眸微闭,摘去斯文干练的眼镜後,长长睫毛的每一次颤动都让自己看的一清二楚。而两片薄厚适中的嘴唇则半张半合,透过微隙的牙关,隐约能看见里面殷红的舌尖。
仅仅只是想象与那张嘴唇接吻的画面就可以感到如电流般窜过的快感叫从没有过这种情况的雷厉大吃一惊。身体的反应竟忠实的叫人感到害怕,他忍不住伸指抚摩那张嘴唇,略嫌干燥的唇瓣因他的抚摩而渐渐变的红润,显得越发鲜豔诱人。
“该死!”意识到下腹一阵紧绷,雷厉有些狼狈的将一转身又继续陷入睡眠状态的唐佐明拉在胸口靠著,空出的手则赶紧把车门给关上。
“恩…………”可能是觉得不舒服,被紧紧搂在怀中的唐佐明突然挣扎起来,嘴里还无意识的哼哼著,直把雷厉给弄的手忙脚乱。
“喂,你给我安静点!真是的,要不是看你这麽一路睡过来我倒觉得你是在故意整我!”
“哇!怎麽这麽沈,从外表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叮!
电梯在16楼停下,拖著死沈死沈的唐佐明从里面出来的雷厉直到了门口才松一口气。
“真是,”他掏出钥匙开门,边低下头看著将脸埋在自己肩窝处睡的正香的男子失笑起来“怎麽会睡得这麽沈,不是很讨厌我麽,竟然能靠在讨厌的人身上睡觉,你这家夥……”食指轻轻戳了戳唐佐明的脸颊轻笑,语气中隐含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味道“该让人说你什麽好呢……”
进门以後他直接将唐佐明拖去卧室,轻柔的抱上床後再为他脱去身上的衣服,从外面的西装到里面的衬衫无一遗漏,最後,才将轻薄保暖的丝被覆上那具仅著一条内裤的躯体。

好累,就算当年在警察学校里受训都没感到这麽累过,看来两年的卧底生涯里是自己太松懈了。
好,明天起就开始晨跑!
他闻闻自己身上,从车里出来到进家门竟然使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这让有轻度洁僻的他难以忍受。更何况……
摸摸脸,这东西也到了该除下的时候,挂脸上两年自己不腻这东西的质量也要过期了。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雷厉才发现,日夜不除下,足足粘在脸上两个年头的伪装物现在想要很快卸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当初为了增加它的牢固性而添加了好几种成分的药剂,导致现在它和自己的皮肤难分难舍,即使在他的努力下使用药水而一点一滴的剥落了,长期被药品覆盖的皮肤也冒出了好些发红的小疙瘩,看著要多碍眼就多碍眼。
随手一伸,他便在镜子後面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能急速缓解脸上症状的透明药剂。
即使两年没在这间房子里居住,该有的东西却一件不少,甚至由人细心摆放在那些以往的位置。
应该是叔叔们的杰作吧?
卧底的任务结束後,他搬回来第一天所见到的每一寸地面、每一件摆设上都看不见一点灰尘,干净的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就连卧室的寝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上面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他们,还是不放弃麽?以为这样就能把恶魔般自己的心拉近麽?在亲眼目睹母亲的悲剧後再看著师傅的自我折磨,那段漫长的岁月只让他懂得了一件事情:所谓亲情、所谓爱情,不过是种愚蠢的羁绊,绑住高飞翅膀的枷锁。
对从不曾拥有过的自己来说,这些,绝没有存在的必要,亦不会让它影响自己的人生。
望著镜子里久违的自己,他慢慢扯动嘴角,两颗雪白的犬牙反射著阴冷银光。
八岁以前,我的人生属於母亲。
十六岁以前,我的人生是师傅眼中爱人的延续。
但从我跨出“暗裔”的那一秒起,我的人生就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
从此天高海阔任我翔!
次日清晨,连著几日为了关昊的事情而没有好好睡觉的唐佐明从甜美的梦乡中醒来,当他挂著满足的微笑伸过懒腰往床一侧的窗外看去时,尚带著几分迷离的眸子立即在下一个瞬间清醒。
“早安~~~”
近在咫尺的枕畔睡著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看著自己的,甫睁开的眼眸还带著点睡意,光裸的手臂从被下探出,亲昵的揽住自己。“早餐想吃点什麽?”
足足愣了好半晌,唐佐明才慢半拍的掀起被子。
噩梦!
尽管不想承认,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轻薄的被子下,两具身躯都一丝不挂,**干净的仿佛刚刚来到人间的婴孩。
呆愕半天,他终於慢慢抬头,迎上男人黑亮而带著探究的兴味眼神。
“那个……”
“恩?”男人狭长的凤眼上挑,低低哑哑的从鼻腔哼出一声。
渐渐平复下震惊的情绪,唐佐明才在男人等待的神色中缓慢开口。
“请问,你有健康证麽?”
什麽?!
男人惊愕的瞪大眼睛,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在男人持续了很久的狂笑里,唐佐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看著,一个字也没从他的口中发出。
笑声终於慢慢的停了下来,而那个笑得连眼泪都出来的男人则在看见他一脸的僵硬时又笑了,但这次,唐佐明却发现,这个笑容似曾相识。
眉眼微微上挑,嘴角被无意的勾至45度左右,仅仅在左边才会出现浅浅的酒窝,最後再加上笑起来露出的两颗尖锐犬牙。
拥有一张有如西方人般深刻轮廓的陌生俊朗男人却有著那个讨厌鬼的狐狸笑容。
谁来告诉我,只是个噩梦!!!
正当他这麽祈求时,男人却笑著凑近他,象一只狐狸般得意的看著它刚刚逮到的猎物。
“请容许我再一次向你作自我介绍:我是雷厉,现任香港九龙分局重案组高级督察………………”拉拉杂杂一串,到最後唐佐明只听清楚了他的名字和结尾一句。
“对我还满意麽?亲爱的。”
亲爱的?!
这麽说,昨天晚上,自己真的和那个讨厌鬼……上床了???
眼一闭,唐佐明直接以行动表达了他的无法接受。
他,干脆利落的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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