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帐中香,记取相思掷生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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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地遗失,混沌地找回,却被告知早晚都会被挖走。
她终于感觉出了那心被扯开般的疼痛。
可怕的是,这种疼痛,她竟也如此熟悉……
左言希替景辞诊脉开药毕,瞧着屋外无人,方道:“阿辞,你不该来沁河。”
景辞懒懒道:“继续留在端侯府发霉长毛,看你们都跑在这边逍遥快活?”
左言希道:“你的病情你自己该清楚,虽没传说中那般危在旦夕,但本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疾,当年捡回条小命便不容易,这次伤重引得旧疾复发,很难痊愈,再不保养,便是扁鹊再世也救不了你!”
景辞道:“于是,我便该留在端侯府等死?”
左言希皱眉道:“又胡说!便是你肯,皇上也不肯。好罢,你就当来沁河散心吧,横竖我在这边。安心养着,我还要去找北湮。”
景辞眸光闪了闪,“他跑哪去了?”
左言希苦笑道:“大约去找哪里的小美人了吧?”
景辞道:“挺好。人生得意需尽欢……两厢情愿就好。”
左言希道:“他先前曾对眠晚无礼,不过今日也被义父教训过了,你别太跟他计较。”
景辞一笑,“不计较了!”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报完了一拍两散,自然不计较了。
左言希素来知道景辞护短,哪怕阿原有千般万般不好,也不会容得旁人沾惹分毫。如今总算得了他一个确切的答复,也算放心不少,遂径奔花月楼寻人。
花月楼里热闹得很,但慕北湮并不难找。
挑最热闹的地方奔过去便成。
左言希一眼瞥见贺王的两名随从正从人群中挤出,忙拦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忙道:“回公子,王爷见小王爷一直没回去,让我们出来访一访他在哪里。”
“没提让他回去?”
“没有……就让找下他在哪里。”
左言希明知贺王这是遣人过来查看慕北湮有没有悔改之心,顿时头疼不已,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回复?”
随从犹豫,却也只能答道:“小人不敢撒谎。”
左言希叹道:“义父近来身体不大好,焉能再受刺激?你们等等,我去唤他回府。”
他分开众人走过去时,正见那风姿袅娜的傅蔓卿眉眼含情,且舞且行,却将一方手绢丢在了慕北湮身上。
慕北湮本有些神思恍惚,被那手绢丢得省过神来,笑盈盈地接过那手绢,抖开看时,上面绣了朵百合,还有个“蔓”字。他凑到鼻际,便闻得阵阵芳香,虽算不得上好,倒也将困扰他的异味冲淡不少。他便招一招手,笑道:“过来!”
傅蔓卿见他那日去后再不曾来,以为已将她抛到脑后,今天忽见他过来,真是意外之喜,自然刻意笼络,见状立时笑意婉媚,在老鸨和看客的起哄身中依了过去,却觉慕北湮猛地向后一倾,让她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
慕北湮自己也是不防,被一道大力向后扯得差点摔倒,忙回头看时,却见左言希愠怒的眉眼。
左言希道:“你闹够了没有?义父在找你呢,赶紧回去!”
慕北湮怒道:“告诉他,我胸无大志,这辈子就想眠花宿柳,逍遥一世!他爱咋咋,看不过去改立你为世子也行!”
左言希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慕北湮道:“当好人呀!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岂不更将你比得才识过人、孝顺知礼?”
他将那手绢塞入怀中,抱起傅蔓卿便上楼。
左言希还要拦时,慕北湮已笑道:“姓左的,再惹我,别怪我当众把你那些丑事说出来!”
附近多是青楼常客,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得兄弟二人争执,更是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
左言希不觉涨红了脸,稍稍踌躇了下,慕北湮已抱着美人奔上了楼,很快传来关门声。
先前那侍从便走过来低问:“公子,这可怎么办?”
左言希顿了顿,叹道:“算了,咱们回去就说……世子到庙里忏悔去了吧!”
俩侍从面面相觑。
这话连他们都不信,更别说贺王爷了。
左言希抚额,“要不,你们就说一时没找到,是我让不用找的吧……”
侍从看他的眼神便有些同情。
贺王怒意未歇,左言希已被连累得挨骂又挨打,这么回复过去,多半又会被责罚。
这黑锅,背得有点沉。
景辞第二日一早见到阿原时,阿原的脸上又是灰扑扑的。
她端给景辞的,居然是红豆汤。

景辞将她的脸看了又看,又将那红豆汤看了又看,问道:“你煮的?”
小鹿已觉出小姐心意,对景辞的态度立马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忙上前笑道:“小姐隔夜便用水泡着了,四更天起床煮上,炖了好久呢!”
景辞将拿匙子慢慢地搅着红豆汤,问道:“怎会想到煮红豆汤?”
阿原揉着鼻子,笑道:“把剩余的红豆都煮了,省得你不高兴。”
剩下的都煮了,余的五十七颗都在景辞那里,便是守寡也没法凑百了……
她真可谓知错能改,想必一定可以弥补景辞被她真诚的刻毒言语伤到的心。
小鹿则在旁边赞道:“典史大人快尝尝!我们小姐虽没下过厨,但看起来颇有天份,这汤味道不错,比我做得强呢!”
景辞微哂,但果然忍住了没有出言嘲讽,低了头便要喝汤。
这时,忽闻知夏姑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给他喝什么?”
景辞眉眼不动,却飞快用手将那碗掩住,轻笑道:“红枣汤而已。我许久不曾吃甜食,尝两口。”
知夏姑姑已奔上前来,嗅了一嗅,已冷笑道:“什么红枣汤?明明就是红豆汤!我就说她是个祸害,你还不信!明知你脾胃虚弱,不能吃这些豆类,还给你吃这个,就是想要你的命!”
景辞便有些无奈,“姑姑,这话过了!”
知夏姑姑道:“过了?她对你的病情问都不问一声,就乱给你东西吃,根本不曾想过后果吗?她长的到底是猪脑还是人脑?”
小鹿在旁已听得大怒,叉腰便骂道:“吃得吃不得,我们不知道,景典史自然知道。便是我们煮错了,景典史都没说什么,怎么轮到你这老虔婆过来扯你妈的蛋!”
知夏姑姑怒道:“他能说什么?这祸害端来的东西,便是鹤顶红,他都能先喝上两口再说!小贱婢倒是跟主子学得像,出言恶毒,目无尊长!”
阿原忙了半日才煮出这么碗汤来,被知夏姑姑说得一腔热血都冷了下来。
见小鹿要冲上去理论,知夏姑姑却已将右手按向腰间,她心下一凛,一把将小鹿拖到自己身后,笑道:“姑姑所言有理,小鹿的确不懂事,胡说八道。怎能说扯你妈的蛋呢,你妈显然是没有蛋的……”
听得阿原有致歉之意,知夏姑姑面色才略和缓,猛听得她后面那句,粗俗无礼到险些让她背过气去。
正怒不可遏,要拔剑冲过去时,景辞已站起身来,说道:“姑姑,别与他们小辈计较。”
知夏姑姑还未及再骂,阿原抢先道:“我年轻不会说话做事,若有说错话、做错事的地方,还望姑姑包涵!阿辞,姑姑年岁大了,有脾气是正常的,你别生气,伤了身体不好。”
景辞吸了口气,连知夏姑姑都忍不住转头看她。
她的确是在道歉了,还向景辞表达了关切,却不动声色又将了知夏姑姑一军,暗指知夏姑姑不顾景辞病情,刻意挑事。
他们记忆中的风眠晚,要么沉默,要么认错,乖巧得让知夏姑姑多少次怀疑她暗藏心机,刻意为之。
如今,知夏姑姑似乎更有理由这样怀疑了。
可惜阿原根本无心与她争执,向景辞笑道:“既然你不能喝红豆汤,我给你做红枣汤好不好?加点银耳,少放糖,补血益气,应该还适宜吧?”
景辞盯她半晌,叹道:“但我实在很想喝了这红豆汤!”
阿原抓过案上那红豆汤,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拍拍他肩说道:“你我二人分什么彼此?我喝了,就跟你喝了一样。等着,我给你煮红枣汤去!”
景辞微笑,“算了,我去煮吧!”
阿原拉他的手,“一起去吧!”
景辞眼底有星子般的东西闪了又闪,然后整个人都似映亮了不少。
他笑着答道:“也好!”
二人便真的携了手一起走了出去,走向贵人不该亲近的疱厨。
小鹿跟了两步,又顿住身,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便兴奋地跺着脚大笑,“小姐的脑子终于好了!终于又会追男人了!这势头,稳!狠!准!必定百发百中!铁打的小姐,流水的情郎!凑满两百颗红豆都不成问题啊,不成问题!”
知夏姑姑定定站着,喃喃道:“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以前的风眠晚还算老实,都能迷了公子的心窍,如今变作阿原,竟然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敢在她眼前百般作妖,如何了得?
但阿原等并没能做出红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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