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成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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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玛兰迪斯大陆的历法,一年有十六个月,一个月有三十天,大概四个月一个季节。苍牙在刚入冬的时候从索尔维亚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正在进入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就像很多北方人来到南方后的感觉一样,南方此时的温度让他们觉得实在对不起“冬天”这两个字。虽然也是万物萧条,鸟兽绝迹,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边,但大概是由于近海的缘故,冬风虽冷却并不干燥,一大早街上就有起来开始劳作的人,西蒙新组建的狂羽大队也拉开了一天残酷训练的序幕,而亚特兰蒂斯的另一支部队此时正在收拾营地,精神抖擞地往目的地赶去。桑尼骑着苍牙送的龙马和贝基斯走在队列的最前面,和二十几天前第一次走在这个位置时相比,此时的他已经显得从容自若的多。
光顾亚特兰蒂斯的盗贼比他们想像的要多得多,从几百人的团队到几个人的小团伙,让桑尼直呼“见鬼了”,组织零散,散布杂乱,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被生活所迫的人,像难民多过像盗贼。这年头,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当土匪呢。
亚特兰蒂斯大大小小十六个村庄,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盗贼团盘踞着,南方的小盗贼团仿佛都约好了似的一起跑到这里。
“喂!桑尼,你在想什么?”这样无聊的赶路无疑是对贝基斯最大的摧残。
“贝基斯,你不觉得我们正在做无用功吗?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走过去,等我们过去了又有新的盗贼过来。而且按照这样的速度,等我们走完十六个村庄这个冬天已经过去了,恐怕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做成。”
“上次西蒙大哥不是说了吗?找到他们中最厉害的几个,把他们干掉不就行了?”
桑尼哑然失笑道:“哪有那么简单?这里面恐怕大大的有问题啊,好像南方所有的盗贼一夜之间都跑到我们这来了,公子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把领地的损失降到最低,可是按照现在这样的方法是取不到什么效果的。”
“那什么办?”这是这些天来贝基斯问得最多的问题,而桑尼的回答也从一开始的“我也不知道”到后来结结巴巴地提出一些建议再到现在的逐渐胸有成竹,短短的二十几天他就已经在开始慢慢蜕变,进步之快连贝基斯这样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下一个村是什么?”
“霍芬姆,人口七百还是八百我忘了,不过现在占领那里的盗贼团我记得是叫什么虎的,列奈不是说他们是现在领地里人数最多的盗贼团吗?希望这次来个厉害点的,不然像上次那个,一剑就搞定了,不爽。”
“记住了,贝基斯,这次他们的首领要抓活的。”
“要活的做什么?算了,不问了,活的就活的,领主大哥说好孩子不能乱杀人,不然以后娶不到媳妇的。”
“…公子的教育方式总是那么独树一帜。”
泰坦族战士的战斗素养让桑尼这个只当过三年小佣兵连最简单的军事教育都没接受过的门外汉都叹为观止,虽然不像正规军那么纪律严明,连走个路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绝对的令行禁止,完全凭借着本能、默契和经验配合作战的战斗方式更是让人大为惊叹。这个传闻中拥有泰坦巨人的血脉的民族仿佛天生为战斗而生,天生神力、动作敏捷再加上实用凌厉的战斗技巧让他们成为所有敌人的梦魇。迄今为止桑尼他们连一丝丝稍微像样点的抵抗都没遇到,对手太弱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桑尼认为被苍牙评价为破铜烂铁的装备给这些穷孩子们带来的兴奋是另一个更大的原因。

列奈的情报中“人数最多的盗贼团”只有不到两百人,而且还是除了团长有件破了三个洞的皮甲外都衣冠不整面黄肌瘦的那种,一个个看起来像饥民多过像盗贼。“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从交锋到对方投降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让贝基斯的成就感不由得大打折扣。
“饶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被贝基斯扔到地上的盗贼首领边向桑尼爬去边哀求道,他的行为也引来了的不少盗贼的效仿,一时间场面大乱,纷杂的闹声不绝于耳。
桑尼皱了皱眉,眼看盗贼首领就要爬到自己脚边才喊了一声道:“好了,停下!”只是他的话非但没有取得什么效果,盗贼首领反而爬的更快了,旁边的贝基斯正想上去踹他两脚,对方突然一跃而起飞扑向桑尼,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匕首急速朝桑尼的胸前刺去。
没经过什么大变的桑尼此时将自己的不成熟暴露无遗,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觉得死神第一次离自己是那么近,刚才在他眼里还无能卑微的盗贼首领变得如此狰狞,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眼里因兴奋而出现的血丝。
“就这样完了吗?”这是他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
“啊!”惨叫声传来,却是从盗贼首领的喉咙里发出的,只见他倒飞而出,狠狠的跌在地上却又很快狼狈地爬起,不理会嘴角溢出的鲜血,双眼通红,像一只饿狼一样狠狠地盯着像鬼魅般突然出现的列奈。
列奈举起从盗贼首领手里夺来的匕首仔细看了看,然后不屑地撇撇嘴随手把匕首扔掉,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贝基斯一边大骂着一边走上去,抬脚狠狠地踹向盗贼首领,本来想反击的盗贼首领突然本能的想躲开,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动作,一阵剧痛已经从腹部传来,整个人像被撞城车撞到一样再次飞了出去,距离自然比列奈的远的多。
贝基斯正不解恨的想上去补上一脚,桑尼制止道:“好了,贝基斯,先把他绑起来再说,留着还有用呢。”
贝基斯这才发现桑尼的脸色发白,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不禁有些自责,保护桑尼是他的责任之一,可是桑尼却差点因为他的疏忽而丧命,这让这个朴实的孩子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对不起,桑尼,都是我不小心。”
桑尼拍拍他的肩,勉强地笑笑道:“没什么,我也有责任。”说完给了列奈一个狠狠的拥抱,道:“谢谢你,列奈。”
列奈有些不适应地道:“没什么,大家同伴嘛。”说完他和桑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突然想到了苍牙和萨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称呼对方“同伴啊”时的那种默契,才发现原来这两个字不是能随便说的。
贝基斯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还是搔搔头跟着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两人都笑了,自己板着个脸很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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