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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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辛弃疾<丑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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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七年的腊月初一,一个不足月的女婴艰难的降临人间并且随后即失去母亲,她就是外任四品官董鄂七十之女,大清首富胡中正的外孙女董鄂清扬。胡中正夫妇在年仅十五岁的爱子病逝八个月之后,又亲见爱女难产而死,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说。
胡中正夫妇眼见女儿遗留在世的初生婴儿娇弱纤小恐怕命不长久,又可怜她没了亲娘疼爱,便忍住悲痛,把她带回杭州明园自己的家中亲自抚养。
第七个月,省略了咿呀学语的过程,清扬直接清晰地叫出了最亲近最感谢的两个人:“外公,外婆”,外公外婆潸然落泪。
第十个月,清扬学会走路。外公外婆在两侧牵引着她的手。
第二年,清扬开始书写。外公握着她的手,临摹着字贴。
第三年,外公聘请名师传授清扬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满文蒙文、洋文洋算等,清扬自此便以男装示人,以“胡清”称谓。
第五年,胡清有了风雪雷电四名护卫。
第六年,胡清设计的系列卧室家具在市面上销路极好。江浙一带的人们盛传大清首富胡中正的孙子胡清是小财神。
第七年,年初,亦师亦母的丁雪柔师傅离开了胡清,离开了人世。胡清吐血后昏迷了一个多月。
第八年,胡清在江浙会馆摆下擂台:胜我者即为我师。她没有如愿请得师傅,却被冠以“神童”这个名号。
第九年,胡清开始参与外公的生意管理。并且采用单式记账法记账。
第十年,胡清随外公巡察胡家分布南方各地的产业和生意。
第十一年,5月外婆过世。在雪柔师傅之后最疼爱自己的外婆也离开了,胡清伤感不能自己,外公将她送入灵隐寺清修。年底回明园之前,灵隐寺主持慧空大师送她一串千年紫檀佛珠手串并一谒:
我心非我心他心皆我心
我执非我执空望天下事
胡清接:
空了何时空心念有种种
忘了何时忘佛也念众生
大师接:
生性当自悟两旬过后阴缺休
第十二年,年初,素未谋面的阿玛遣人来接胡清回京城。一是因为外婆已不在,想让她换换环境。二是因为旗人的女儿满十三岁就要参加选秀,而她要参加三年后的选秀。
胡清和外公回到京城。此时已是康熙三十九年五月。
董鄂七十早已得到消息,和儿子容宇在府门前恭迎他的前岳父。车子停下,董鄂七十便上来搀扶岳父下车,胡清向阿玛见礼,阿玛对她注视良久,轻叹后说:“起吧!”然后领前引着外公和她走进府门,一路问她“累了吧?走了多少日子?路上还顺利吗?”胡清一一回答。
董鄂一族在满蒙人家里一向也是以有钱闻名的,这个家修建得游廊峰回,曲径路转,池亭广轩,抱厦高阁。倒也算是富丽堂皇。
吃过晚饭,董鄂七十把岳父和胡清、容宇领进了自己的书房。
董鄂七十约四十岁年纪,风华内敛温文秀雅,看着胡清和善地说:“你长大了,长得真象你额娘,身体还好吗?”
胡清忙回道:“身体很好,秦爷爷亲自调理我的身体,阿玛不用担心。”
董鄂七十又说:“你在你外公身边我自然是极放心的,秦鹤鸣号称赛华佗又是你外公的义弟,对你自然是竭尽心力的,你要听他的话好好调理身体。这几年你名声在外,虽说没有什么劣迹,到底对你一个女子不好,还是易回女装学学规矩吧。”
胡清看着外公说:“阿玛,还有三年才选秀,到时候再易回女装吧,清儿还想帮帮外公。”
董鄂七十斥责:“胡说,你外公要你帮?不添乱已是万幸了。”话语虽是严厉,目光里却是疼爱和笑意。
外公说:“毕竟还有三年才选秀,三年之中有变数也不一定!”
董鄂七十狐疑地看向岳父:“岳父是说……,这怎么可能?”
外公说:“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董鄂七十看岳父虽不是成竹在胸,但是却象是有把握的样子,便对胡清说:“既如此,就依你吧。”又转过头“容宇,你可记住了,你结交的公子阔少阿哥贝勒多,万不可泄露了你妹妹的身份,以免惹来祸事。你的名字待大选前再改回来好了。”最后一句是向女儿说的。

容宇今年十五岁,虽说只是六等侍卫,但是结交却广。听到阿玛说的话,笑说“放心吧,阿玛,我只当自己有了一个弟弟。清儿,明儿带你去骑马。”
“好啊!我还不会骑马呢。”胡清兴奋,又转向外公:“外公,我可以去骑马吗?”
“神童也有不会的啊!满州女子怎么能不会骑马,哥哥一定教会你。放心!”容宇对着她说。
“可以!宇儿要照看好清儿。”外公对容宇说
“放心!外公。”容宇回话。
“哥哥,你能带我去看看马吗?”胡清牵着哥哥的衣袖走出书房。
董鄂七十欣慰,女儿平安长大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且是这般品貌出众。他感激地看向岳父说:“多谢岳父把清儿培养得这么出色。这些年您辛苦了!”
外公笑语:“一切都是清儿自己努力的结果。清儿有商业天赋,倒帮我出了不少的智力。”
董鄂七十也笑说:“清儿还是随您。小财神嘛!”老的是老财神,小的是小财神。
外公回味地说:“清儿六岁那年设计的卧室家具畅销江浙,那时商界开始注意她,小财神这个名号便由此而生。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她的商业天赋,就放手让她去经商。清儿思路敏捷推陈出新,下手狠准一击必中,四年里利润翻了几倍。现在已经是商场上让人敬畏的人物了。”
董鄂七十笑说:“原来如此!”又问岳父:“选秀的事岳父可是有了什么法子?”
外公说:“这几年里清儿都在救济灾民难民,这是她的善念并不为有功,所以都是匿名进行的,但也许因此会蒙上天眷顾垂怜也未可知。”
董鄂七十疑问:“原来是清儿做的!可是为什么不以胡家的名义而要匿名呢?”要知道每次匿名的捐助都引起了朝堂的猜测。
外公意味深长地说:“清儿说这天下是皇上的不是胡家的,天下人如果只知胡家的恩情不知皇上的仁德那就是胡家的大祸,我们这么做只为真心只为善心,不为功名富贵不为争名夺利,也就不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七十,你能想到这一层吗?”
董鄂七十摇头,这是一个十来岁孩子的想法和心胸?这是她的女儿?竟能把世事看得如此的通透明彻,就是他这为官二十多年的人也是自叹不如。人只要存了贪念,便已是身不由已地堕入名利之争。这个女儿啊,还真是不简单!
他笑对岳父说:“清儿必是有话要岳父转告我!”女儿拉着儿子避出去,说是看马,其实不然。
“不错,清儿让我对你说一句话:春风不度玉门关。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那容宇?”这几年阿哥们都在争相拉拢朝官,争相扩大自己的势力。他们父子俩竟是身在漩涡之中,左右为难,上下不得。
“清儿说保持现状就好。”外公又说。
胡清抚着马身,望着哥哥说:“哥哥,你还记得额娘吗?你会不会怪我让你没了额娘疼。”如果不是为了生她,额娘怎么会死呢!这些年这也算是心结了吧。
容宇走过来搂住她:“额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从没有离开过我们!能有你这个妹妹,哥哥很高兴!”
胡清投进哥哥怀里,泪水滴在哥哥的袍子上:“谢谢你,哥哥!有你这个哥哥清儿也很高兴!”
今夜月光皎洁,遥望着夜空,记起纳兰容若的那首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夕如环
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再看璇玑玉衡七星,仍然是坚定不移地跟从四季旋转着,变换着方位。
夜风拂过,花香袭来,空气中有温柔的气息缓缓地流动,驻足在柔软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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