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字数滴《大汉女狼》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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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狭陕路相逢
经人介绍,我找到长安城据说最高明的道士,画了符,买了一大堆纸钱、朱符桃符什么的。顺便也买了一些梳洗用具,雇车折回半里亭。又把那些随处可购或者捡来的秦汉朝古董,哪怕是碎片,装了满满一马车,挤得人都快要坐不下。别看那些被人丢弃在墙根角落的破碗破罐子,现在捡来藏起来了,将来再过一百年一千年,那得值多少钱啊!
口水蜿蜒而下,滴答到腰间。囤积古董绝对是好买卖,一本万利。只可惜开小车,唱卡拉,呼朋唤友的日子都已经一去不复返,思之令人惆怅。
东曜市与平阳公主府仅隔了三四条街,半里亭离东曜市约二刻钟左右路程。我坐着小马车,东颠西颠的,心情愉快,嘴里哼着小调。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那前头赶车的老头子虽然听不懂,还是竖起大拇指,赞了又赞。
但听得前面有人喝道,“前面何人在此吟唱?”
“谁在那里鸡毛子吼叫?”我掀开帘子,不答反问。老娘在此吟诗,碍着谁了?
“请问姑娘是谁?”
男子一楞愣,见车帘掀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蹦出来坐在马车辕上,两脚丫晃啊晃。
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绝美轮廓,孕育天地灵气而生,不施脂粉的玉容出尘脱俗,眉毛修长,自然弯曲,稍稍的有一些拔高,显得气质分外自信,咄咄逼人。斗篷置于膝上,她身着红艳艳的长裙,头发用一根丝带简捷结地挽起,更显体态轻盈,姿容美绝。
“窦北风,什么事?”
四匹马拉的双辕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侍从上前耳语几句,重重珠帘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掀开。隔得太远,并看不清车内人的相貌,倒是觉得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盯得我一哆嗦,。气势也有点垮下来。
“小姑娘,这路太窄了,你让让,让我们先过去。”窦北风脸红了红,有命在身,还是不得不担当起清道夫的责任。
我也不由打量着这二十来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要是他们行起凶来,我一个弱小人类可没有逃跑的把握。只好诌媚谄媚道:,“嗨,帅哥,打个商量,让我先过如何?你看你们这么多人过去要好长时间,我们一辆小车过得快一些。”
娃娃脸帅哥还没有答话,一人一骑飞驰上前,那留着落腮络腮胡的大汉就冲我鸡毛子吼了一嗓子,喝道:“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还不让开!”好像我这句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一样。
“喂,我也是有爹生有娘养的,看你高大魁梧,好像也知书达理礼,怎么说话没规矩?”
我冲他们嚷嚷,赶车老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很没义意气地丢下我撒丫跑了。而我显然高估了古代男人的受教育程度,以及低估了其战斗能力!
络落腮胡目露凶光,嗓子里“咕咕”顺了顺,冒出两个颇具爆破性的单音节字:“让开!”
我一个趔趄,差点狗吃屎跌在地上。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口碑本来就差的烈此人。吃了亏立刻蹦起来还击:“你看我又瘦又小,怎么拉得开这马?瞪?瞪什么瞪?圣贤有云:好男不跟女斗……喂!别过来啊!是好汉的就单挑!”说到后来,我的声音有点颤,腿有点抖……干什么?群殴呀?对方显然不明白单挑的含义!
说不定劫财又劫色……
“臭老天我鄙视你!要不是把我扔在这个狗不生蛋的年代,怎么会这样倒霉!”
天空一道惊雷炸响,闪电如蛇,映得墨黑天穹刺目明亮,触目惊心,好像一瞬时要劈为两半。
一道冷汗,从脑门流向脖子,慌得我掩了嘴。那群彪形大汉也愣了愣神,不过这没妨碍他们抬起我的小马车,和烈我一起,哐当哐当,扔进道旁的草丛……
我惊恐地大叫:“乱丢垃圾乃是不文明行为啊——”
小马车着了地,四个轮子竟收势不住向下坡滚去,碰!撞在突起的岩石上。所幸瘦马吃惊,死命拖住了蹄子,但还是收势不住笔直滑下山坡,“哐”一声响,安全着陆。由于巨大的反冲力作用,又也许是烈同志的臀部弹性太好,竟飚高而起,射向天空。一记“着地,平沙落雁式”,眼看就要滚下山坡。空间充斥着我的恐怖尖叫……
“巴蜀!你在做什么?欺负一个小丫头!?”
窦北风喝了一声,**马腹,枣红马直朝前方奔来。然而,自那辆双辕马车之内,有一道人影微晃了一晃,电射而出,“啪”“啪啪”,靴子踩在众侍卫肩膀的声音,人如夜枭,鬼魅一般掠过来。重重叠叠的珠帘在他身后晃荡,发出清脆悦耳的珠玉撞击之声。
两二道人影如电一般,虚影一晃,已在我面前。蹿的速度之快,乃我平生之所仅见,十分神奇。
这就是轻功吗?
我在生命堪虑之前,尚且十分关心这些鸡毛蒜皮。随后风速加强,硬把我身体送上高空,顿了顿,又呈抛物线自由落体。
风声过耳,衣带猎猎纷飞,若不是即将与地面呈现嘴啃泥状亲密接触,倒是可观赏一下沿途风景,十分悠闲。
落下去的同时,我脑中飞速思考自由落体如何自救方案,终究人力不能胜天,徒劳看见大地离我越来越近,逐渐放大……
“碰——通——”
没有预期而来的疼痛,我睁开眼,意外见马车在脚下四分五裂,我浮于空中……不对,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悬空抱起。
借着月色,只见此人长身玉立,俊眼修眉,风姿潇洒,在这样的穷山恶水,居然也能将一袭绸衣穿得纤尘不染。
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在他唇边,只一瞬,随即又被风吹去无踪。仿佛黑夜下萤火一般闪现又熄灭的流光,倏忽不见。
自打到古代,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武林高手和亲眼见证过传说中的轻功,虽然是在此种情况下。仍然是颇为惊奇有趣,直到见我马车残骸与一地古玩尸体纵横脚下,俱都四分五裂。
奋不顾身,我扑将上去,捧起一把陶片:“钱!这都是我的钱啊!”
“小丫头?”好似有人叫我,顺手推开。我的眼里心里现在只有钱,秦代古董啊!兵俑汉瓷!我的钱!钱啊钱!
荒山野岭,一女披头散发,表情可怖。
马车落在山坡下,老马受惊瘫在地上,嘶嘶地喘气,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任我赏它几个油焖栗子,威胁利诱然后以母马色诱都没用。这没出息的马!
听闻一声嗤笑。风吹云动,星辰满天。坡上头有人咳嗽,有人压抑着声音笑,见我一人对付这匹贼马,却没有人愿意贡献出他们的友爱力量,来拯救我一个陌路伶仃女子。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还不走看什么热闹呢?”
我心头好像油浇,又不欲惹麻烦,只好弃了马就走。此时一道人影晃了晃,就挡在我面前,阻住去路。
“小妹妹,虽然是在下的随从无意中冒犯了你,但我又救了你,你好像忘了说声谢谢吧?”
“诶咦,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嘛?还敢倒打一耙?”我终于抬起头,要看清此人嘴脸!
夜色下,清冷如水的纱色柔和地飘的在这个人身后,使得高束的金冠闪烁晶亮的冷光流彩。一袭金丝缀银线的长袍被猎猎风鼓荡,神态似笑非笑。面庞略为瘦削,鼻梁挺直,抿紧的薄唇显得冷酷,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又说不出的自信、多情。
那道视线,懒洋洋地落到我身上,却让我坚定地认为,此人心机城府,绝非咱们这种善良老实本分的小百姓可以比拟!所以,点子扎手,早走为妙。
“小妹妹,看这天色暗了,附近没有马车,不如我送你一程?”
“不必不必,多谢兄台好意了。”
我假惺惺应道,脚不停蹄,奋起往山坡上爬去,“刚才的事情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当然,如果你们肯赔一点钱表示诚意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的。条条大道通南北,萍水相逢,天各一方,就此别过,别跟来啊!”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此人仪表不凡,很是潇洒,可我只对戴眼镜的斯文男感兴趣。古代男人是不能随便泡的,有危险。他们走的方向也和我相反。条条理由都很充分,注定我只能开着自己,运用两脚之力奔驰在原野,好运一点兴许还会遇到一驾半驾牛车路过,搭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在此人目光注视下,锲契而不舍,兀自攀爬。忽然手一滑,骨碌碌又滚下山来,衣衫沾土,望坡兴叹。
“怎么样,小丫头,考虑好了吗?你这样是上不去的。”
我闻言真的恼了,:“别小丫头小丫头地叫,老娘是有名字的,我叫烈焰,热烈的烈,焰火的焰,我出生的时候你还是个胚胎,不对,连胚胎也不是。也不对,你早已经腐朽了。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丫头片子,你倒还十分有理?”他走到我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害我以为脸上开出了两朵小黄花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有趣。对了,什么是胚胎台?”
我转过头不予理睬。“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查字典?”
“字点?是什么?”
我又一次被问倒了。跟古人说话真TD累人!
不过这头雄性生物最终还是欺骗了我,我后来才知道的。为此,我付出了极为沉痛的代价。
他说:,“在下龙天行,请问姑娘芳名?”
他这样子,像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我绝对有理由怀疑此人见色起意。
不过就是我也没什么色罢了。
天不去,入地无门,我摇摇晃晃,挂在山壁上,上望不到坡尽头,下面如临深渊。脚底土石枯枝也不安分,踩之滑不溜丢,似非要把我再次摔下才甘心。
刚才从上面掉下,没有意识到这坡竟有这么高。无人帮我。
古代男人果不厚道!
我一边不快数落,嘀嘀咕咕,寻找上坡之路,一边拣几件完整的青铜壶勺之类,放置布兜中,系于背上,总不能连老本也折了。
那人见状终于忍不下去,本着一片慈爱之心道:“罢了罢了,这些破烂拣它作甚,等回长安,赔你便是。小心扎到手。”
我闻言有一些心动,不过他又暗示说我的古董是破烂!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的眼光经过多年熏薰陶,在老爹的教育下,俨然有青出于蓝的架势式,所挑物件,将来必无限升值!
因此反驳,振振有词:“其一,我的陶瓷不是破烂,而是花了五千钱才买到的,将来都是无价宝你懂不懂?被你打碎,本来就应该赔。;其二,从这条道走一刻钟也就到了,所以请你明白,我并不是特别需要护送。但是这位兄台倘或您因为感到愧疚而非要坚持送我回去,也就勉为其难了。其三,什么捡拣破烂,赔我就算了,你当我是乞丐啊?古人云君子不食嗟来之米,我也是有骨气的。;其四,我们好像并不熟,你抓着我手干什么?我要叫非礼了,非礼啊……”
“哎只手及时捂住我嘴,声音消没。很多人都用眼睛的一角朝这方向瞄啊瞄。
“是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他好心提醒我道。
“乐意这么说,嗟来之米,你管得着吗?”
“走。”
“去哪里?……你给我一匹马就可以了。”我难得谦虚道。
这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大声道:,“上来。”
这表情,忒狰狞的!我犹豫,“上……上不去好像?”我要能上去,还跟他磨叽作甚?早拍走人了!
“把手给我!”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宽厚有力的手掌在向我伸出,月光下见老茧,甚有安全感。
我踟蹰半晌,忽拒绝得十分有理:“瞧你也是受过教育的,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清?”
“真罗嗦啰唆。”
他捏我脖子,提住了衣领,轻轻一提,一甩,将我送上半道,随后掠来,长衣当风,在我落在坡当中,像只壁虎贴在那里之时,刚要落下又及时搅住我腰肢,顺着突起的巨岩攀回山道。
安全了!
刚一落地,我撒抡开两腿就跑。
忽而眼前一黑,光明不见,坠入暗沉。
“主上,咱们将她怎么办?”
“带回去。”
微微一征怔,两旁侍从已撩开珠帘,在他身后复又放下,珠玉撞击,清脆悦耳。
只听他道:“东方朔胡言乱语,如此荒凉之地,野山之中,何来治国救世之才?累得朕白跑一趟。”
“陛下,您看这小姑娘是否有些不同?刚才她念的赋大有深意。不过就是,这赋不像赋,又不像诗经。?”窦北风驱马跟在车侧,如此问道。
“咳!什么劳什子,我一句没听懂。”巴蜀赶上来,嘴里嚷嚷,被窦北风白了一眼。
“不学无术。”
一行二十余众,护着马车,卷起漫天风沙,车轮绝尘而去。
……
我醒转。头部疼痛,见在马车内,四周华丽,非金即玉。车主人坐在我对面悠闲品茗。我认出元凶,理直气壮,劈头盖脸就问:。
“喂喂,你们怎么往长安跑,我家在,咳反了……刚才谁打我?”
马车内,龙天行将脸掉向窗外。饶是我又将嗓门提高两个分贝,也无动于衷,充耳不闻。
“停车!快停车!”我欲跳车,又恐损伤腿脚,嘶声叫唤,无人理睬。
干脆停止口水攻击,细细观察起周边环境,有几成逃跑的胜算?对面那小子懒洋洋地卧伏于榻上,就差没有四仰八叉了。两根手指弹着案几,眼神迷离迷离的。盯着我瞧。
丫的谁怕谁呀?
我反瞪回去,他于是大笑。击掌而笑:“有趣!果然有趣!”
“有趣,也不用这样色眯眯色地看着我吧?”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大人有大量,决定不与他计较!
龙天行于是饶有兴趣,问道,“小姑娘,适才听你诗赋,壮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你小小年纪,怎做出如此文章?莫不是有人教你?”
“是,不过教我之人早已不在了。兄台这话有什么意思?”
“此人志向磅礴滂泊,惊才绝艳!可惜竟无缘得见,可惜啊可惜!”
“如果你迟个几百年出生,或可见到他老人家了。”我掩嘴窃笑。
“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不过得到兄台你如此仰慕,也可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了。”
龙天行盯视我,神态若有所失。
道旁飘来缕缕花香,那清淡的甜香化作馥郁,熏熏袅袅绕于发边鼻尖,令人迷醉。
我伸长脖子趴扒在车窗上,看见一条宽阔的大道,离长安城已近了。
赞美神啊!到了人多的地方,我就有机会了!
“喂!我要下车。”
“不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从哪里来,要做什么?”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你满意没有?快让我下去,不然……”
“不然怎样?”十根手指扶在案上,龙天行微支起半边身体,气定神闲,戏味十足。
我忽把半个脑袋伸出去,鸡毛子乱吼:“救命啊!救命啊!有强盗!强盗来了!”
此言一出,大道上三两行人,顿时鸡飞狗窜蹿,人人惊惶,大叫救命!所引起连锁反应剧烈,绵绵不绝。直向远方延伸,路人全都跟着我们的马车一起奔跑。
忽觉脚下一紧,我整个人被拖了回来,龙天行居高临下望着我。
“小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我靠!你弄坏我的马车,让我无交通工具,所以你本来就有责任和义务送我一程,而且没让你赔偿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有脸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没什么说的,放我走!”
“走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这人倒是一脸真诚,又问,“什么叫人身自由?”
我暴走,仰天狂喷鲜血。
“这样吧,小姑娘,你只要告诉我那位高人在何方,我便放你走,可好?”
“不好,他死了,早已经死了。”我甚为不耐。
“那么,我听闻先人曾出对句考较学生,你若能通过我这关,我输给你十金。若对不出来你要随我回去,跟在我身边做个侍从,如何?”龙天行如此说道。
“切!我希罕稀罕呀?”
“不然,咱们就赌五十金。”
那样子,分别就是想拐带未儿童,狼子色心,路人皆知!
怪不得我初上幼稚园,我娘不舍,语重心长说道——“囡囡啊,到了学校,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个年头,色狼可多了!小色狼也不少。”
可是……五十金,五十金啊?那得是多少钱!
我的心都跟着这个数字颤抖起来,人之初,性本爱钱,我乃大千世界一俗人,自也不能例外。
为了钱,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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