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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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弦月失忆了,旅团的人都这么认为。
这几日来,她谁也不肯让之靠近,除了那个叫星宿的男孩。
除了喊星宿的名字,她什么话也不说,所以他们根本无从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失去记忆。
她牵着星宿的手坐在沙发椅上,只有看着星宿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丝微笑。
客厅内,时而漫起杀气,时而又不见。就像四时变换的天气,阴晴不定。
西索和库洛洛坐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二楼标号为8的房门被人猛得从打开,人影飞速的冲下楼。
“团长,找到了”侠客笑眯眯的将手中的一叠资料交到库洛洛的手上。
狐狸般锐利的目光又转到星宿的身上。
“星宿?”侠客对着星宿眯起眼,在星宿抬头看他的同时,继续说道,“还是,我应该叫你……星亚•;若伊”。
星宿不叫星宿,他的本名是星亚•;若伊,黑道有名的十老头之一的孙子。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克莉丝•;麦斯的生日宴会上。星亚•;若伊一向不出席那些宴会的,所以见过他的人也不多,侠客初见他时才会猜不出他的身份,也费了好一方功夫才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虽然他的年龄仅十二岁,可若伊家族的事现在都由他掌控着。至于他为什么对下弦月说,他的名字叫星宿就不明了。
“哥哥在说什么呢?星宿不明白”星宿用那双无邪的大眼望着侠客,却在下弦月看不到的角度,浮起一丝阴翳。
他的否认早在侠客预料的范围,他向飞坦点点头。
“说!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飞坦将星宿的手扣在身后,一把短刀搁在他的脖子旁。
星宿不动,嘴角勾起冷笑。
下弦月见星宿被飞坦抓住,惊惶的抓住那把威胁他的刀,血从指间流出。
“月!”
飞坦惊讶的松开握着刀的手,侠客惊叫一声,小心的将刀从她手中抽出甩到一边。
库洛洛和西索飞快的闪过身影,锐利的目光盯着星宿。
“玛琪帮她包扎”玛琪听到团长的命令走来为下弦月包扎。
派克诺妲收到团长的示意,单手放在星宿的肩上,正要盘问。
“不要碰他!”下弦月冲过来推开派克诺妲,两手紧紧抱住星宿。
库洛洛沉下声音,“月,他不是星宿”
“他是星宿,他就是星宿……”
窝金看的实在纳闷,有些沉不住气。她这是失忆?跟疯了一样。
信长同窝金一样,烦躁的沉不住气,但看团长的眼神,又将到了嘴边话吞了下去。
“月,你为什么认为他是星宿,星宿又是谁”库洛洛不知道她为什么认定了这个人是星宿,而这个名叫星宿的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对她很重要的人吗?
“为什么……星宿就是星宿啊……”她看着星宿,一脸肯定。
“月会不会认错人了呢?”侠客问。
“我们是……双胞胎,怎么会认错呢”手腕上,紫色的铃铛响出清脆的声音。粉色的光芒自她身上散发出,粉色的发渐渐变成黑色,而她的人正在慢慢变小。
当光芒全部散去,旅团的人只见原来的下弦月不再。黑色的发只及肩,黑色的眸清冷,跟星宿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年纪。只是,那脸色极苍白,那身形要比星宿单薄许多。
种种猜测,两人的关系会是什么,结果竟然是这样。
双胞胎吗?
她的过去,她支字未提。
她的失常,她的失忆,那么现在的她,可是回到了过去那个她?
太阳落山,吃饭的时间到了,今天轮到窝金做饭。
其他人都坐定位置了,侠客负责叫还没上桌的下弦月和星宿。
“月,可以吃饭了~”早上那事发生后,她就一直维持着这小孩的模样,一张和星宿一样的脸。被刀割伤的地方也自动复原了,还是那样黏着星宿,谁也不理睬。
下弦月微微一笑,拉起星宿的手说,“星宿,吃饭了”
星宿也回她一个微笑,“好,我们去吃饭”
两人亲昵的牵着手来到饭桌前,那情形看在某些人眼里,可是杀气狂飙。
入座,西索坐她左边,星宿坐她右边。
从走进饭厅到坐下,她就未正眼瞧过西索一下。
侠客很‘亲切’的夹了一大盘的菜放到星宿面前,说是他还处在发育期该多吃点。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不动勺筷,似乎在等星宿先吃。
桌上摆了一盘盘黑漆漆的东西,如果说那些是食物的话……总觉的有点牵强。而侠客端给星宿的那盘更不用说了,比黑炭更黑,比侠客的腹更黑。
冷汗从星宿的脑后滴下,这是食物吗?能吃吗?
窝金豪迈的说道,“快吃啊!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老子可是费了一方功夫的”
指间夹着黑桃a,西索斗了三个阶梯的笑声从纸牌后传来,“好孩子~不可以浪费食物~”
手微颤抖的拿起叉子,看了眼西索,再看向下弦月。这些人……一直催他吃,却也没见他们动筷子。这菜……确定不是想毒死他吗……
叉子颤动在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慢慢伸向那盘子。
在叉与盘接触的一瞬间,盘子被人端走。
“月,你从不吃这些食物的”库洛洛在她拿走盘子后说道。
侠客微笑的要从她手中将盘子拿下来,“是啊,是啊,这些给他吃就好了”。这种食物这么可以给她吃,里头加的作料,可是他亲自帮窝金下的,为的可是给冒充星宿的那小子吃。
“我饿了”她抓住盘子,对侠客吐出三个字。
侠客虽然心喜她跟他说话了,但同时也忧这菜绝不能让她吃啊!别说西索,连团长都会宰了他的。
“月我帮你做别的菜好不好~”不过他做的菜似乎也不能吃,没关系,等下出去买现成的就好了。
“我饿了”她重复那三个字。
拍开侠客的手,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眼看就要往嘴里送去。
侠客比她更快的抓着她的手,方向一转,将那勺塞进自己嘴里。勺子出,咽下。
“咕隆”貌似侠客的肚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侠客的脸顿时苍白一片,包子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他一手捂着肚子,勉强的对着团长他们一笑,“团长,我离开一下”
话音才落下,侠客的人影已经不见,比火箭还快的速度冲向——厕所。
“铛!”盘子落地,破碎声。
下弦月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盘子扔到地上,然后转头对星宿说,“星宿,那个人好奇怪”。
星宿疑惑的看着她问,“姐姐,怎么了,为什么奇怪?”。看侠客的下场,星宿庆幸自己不用吃那恐怖的东西。
“这些黑黑的东西,用眼睛看都知道不是人吃的,那个人还吃下去,你说不奇怪吗?”
“砰!”貌似有倒地的声音。
更大的汗滴从星宿脑后滴下,那她刚才还说饿了,还想将那东西吃下去?!
在场的其他人也亦有同样想法。
“那……姐姐你刚才,为什么还想吃?”
“我只是想看清楚那奇怪的东西是用什么做的”
全体拜倒。(可怜的侠客,你无谓的牺牲啊——)
当侠客抱着肚子,惨白白的脸色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窝金走过来拍拍侠客的肩膀,“以前都是我和信长他们往厕所里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痛一会就过去了”。这话大有这般意思:没想到旅团之脑的侠客你也有今天啊!
虚弱的给窝金翻了个白眼,掏出根天线,狐狸的眼睛瞄过那沙发椅上安稳的坐在下弦月身边的人,那个本应该遭殃的人。
翡翠绿的眼珠转了几圈,发出隐隐的光,然后收起天线走了过去。
一群人席地而坐,正在玩抽鬼牌。
星宿非常不想参加这游戏的,但面对十三只蜘蛛,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被迫加入。
这游戏跟平常的只有一点不一样,每次五个人玩抽鬼牌,输的人离开,然后换一个人进来。
几局下来,剥落列夫、信长、派克诺妲、小滴、库哔、富兰克林、芬克斯、窝金已经都出局了,场上只剩西索、玛琪、库洛洛、侠客和星宿,飞坦从外面刚回来。
“我输了”玛琪亮出最后一张牌,鬼,然后自动离开。
玛琪离开,由飞坦补进。
游戏继续。
“星宿不要抽这张”坐在星宿旁边的下弦月拦住他的手,阻止他从西索那里欲抽出的牌。
西索眯起眼,挑起眉,饶有兴趣的看她推开星宿的手,然后抽了另一张。
不是鬼牌,星宿看着那张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输了,下场……反正侠客是不会放过他的。虽然现在有下弦月护着他,因为他是她‘弟弟’的身份。
“我们来玩点更有趣的吧~”侠客突然提议。
“玩什么~♠;”
“最后输的人,另外四个人可以要求他做件事~或是对他进行惩罚”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作弊高手西索、深藏不露的团长、狡猾的侠客、阴狠的飞坦,星宿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没出场不是他技术有多高,作弊技术有多好,完全是设计好的。这四个人中,随便一个,都能赢他。他们等的,也是这个时候。

“星宿,我替你”下弦月接过星宿手中的牌。
默。
“月,游戏已经开始了,不能换人”她怎么这个时候要替换星宿?侠客疑惑,吃饭时候也是,她像是有察觉的一直在护着星宿。
“不可以吗?”她看向星宿,再说道,“那星宿我们不玩了”
“可以”库洛洛低声说,又道,“不过如果月输了,你和星宿要一起受罚”
她点头。
飞坦瞥了眼星宿,“继续”
十分钟过去,游戏结束,飞坦出局。
因为游戏要继续,所以惩罚之类的游戏全部结束再清算。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游戏结束,侠客出局。
一旁观看的人,已经有点紧张,但看的也很起劲,连侠客这狐狸都出局了,下弦月的牌似乎玩的不错。
再十分钟过去,游戏结束,西索出局。
竟然连西索这作弊高手中高手,老千中老千也出局,匪夷所思。
“我赢了”下弦月放下手中的牌,不是鬼。
库洛洛也放下最后一张牌,鬼,他输了。
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从没输过的团长竟然输了?!
侠客气闷的鼓起包子脸,计划竟然落空。
“月想要求什么,或者是惩罚?”库洛洛站起身,拍了拍衣裤。
她摇头,“不知道”。
“呐~既然月不知道,那我用这个作为输的惩罚~”侠客拿出部手机递到她面前。
微偏头,秀眉微皱起。
“怎么了?”侠客不明白的问。
“奇怪”
一抹光飞快的从侠客的眸中闪过,他笑着问,“什么奇怪?”
“长的好奇怪”
“啊!奇怪吗?”呼!他还以为她发现了……
“跟你口袋里的那台一样,奇怪”未了,她又加了两字,“变态”
滴汗……这词应该用在西索身上更适合,侠客心里想道。
窝金信长他们在一旁偷笑。
“这个给你”飞坦递出一把匕首。
这次她没说什么,就收下了。
轮到库洛洛,他拿出女神之泪给她。下弦月不接过,盯着那东西看了很久。
“有什么问题吗?月”库洛洛问。
她终于接过,拿到眼前说,“好好吃的样子”。
再次汗……她不是又想开玩笑吧。
她握紧女神之泪,放到唇边,闭上眼。当再次睁开时,她说,“真好吃”
她摊开手,握着的女神之泪不见,只留一些黑色的粉末。
O_O|||这……真吃了……
高八度的笑声,西索难以抑制的笑的乱颤,长臂一伸将下弦月揽入怀里。
搔头弄姿,抛了个魅惑的眼神,“小弦月~我把我送给你~如何~♥;”
“啪!”拍掉西索的手,她马上退到星宿那边。
“我不要变态”
僵——
西索石化中。
几天后,下弦月突然长大了,即恢复成黑发少女状态。态度也稍微有点改变,比如,她突然不那么缠着星宿了。平常星宿走到哪她都要跟着的,今天一早,长成少女后,她就不再牵着星宿的手。
怀疑,猜测,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于是,侠客上场。
侠客直白的问,“月,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她皱起眉看着他,表情像是觉的他很奇怪。
摸摸后脑,换个方式,侠客继续问,“月,那你记起我是谁了吗?我的名字?”。
“侠客”她回答。
“月!你想起来了!”侠客高兴的叫道。
星宿刚好跟上来走到她身后,她再拉着星宿的袖子,后退几步。
“别人都叫他侠客,他还问我他的名字,这人真奇怪”
侠客僵在原地。
绕过石化的侠客,下弦月直接朝大门走去。
黑影闪过,飞坦挡在门前。
“你要去哪”库洛洛合起手中的书,站起身,直视那熟悉的背影。
“出去走走”
点头,飞坦让开,她出门,几道身影跟上。
少女支身一人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过路的人频频回头,忍不住看一眼这般精致如洋娃娃一样的少女。有时停下,看看风景,有时停下,默默看着前方。
有不少人上前搭讪,她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一辆车急急的在她前面停下。车门也是急急的打开,里面下来一青年男子,神色很急却带着惊讶和喜悦的色彩跑到她面前。
“月,我总算找到你了!”
两个小时后,少女和一名俊秀青年男子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里。
“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那年,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愿望……”这名青年叫菲尔,是下弦月前几年遇到的,作为宝石精灵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许愿。菲尔是一名富商的儿子,他出生的时候脚就是残废的。他有些孤僻,而他的父亲又常年在外经商,对他没什么理会,造成他的性格有些偏激。
而在他人生最失落的时候,他遇见了下弦月,她实现了他的愿望,让他的脚如正常人一般可以自由的行走、奔跑。
那短短的两个月的相处,菲尔已经爱上了这个美丽的精灵,下弦月也知道他的心意,因为没有办法回应,所以她离开了。
菲尔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也不顾她是不是失忆了,大胆的表白自己的心声。
“月,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你是第一个肯关心我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要再离开我了,我爱你啊!”
对面咖啡店里,黑发的男子握着手中的杯子,黑色的眼深沉下去。而另一名蓝色头发的男子,手中一叠扑克牌在‘唰唰’的翻洗。
“团长……”亚麻发色的青年低喊一声,又低头继续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对话。
轻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啜了口。相对于菲尔的激动,少女可以用无动于衷来形容。
放下杯子,她问,“你爱我?”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爱我,所以要我留在你身边吗?”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是!我爱你,所以每分每秒,我都想见到你。你知道吗?你离去的这些年……我多想你……”
“可是,我不能留下”
听到她的话,他的情绪更加激动,“不!你可以留下的,我爱着你!为什么……你不能为我留下。那时,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他激动的大声叫喊已经引来旁人的注意。
“是吗?”
“有!你说过的!”
“喜欢……可是,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中带着些梦幻的色彩,迷离而痴情,“月,为我留下,好不好?你看,这是我为你请人专门做的戒指,嫁给我!”
一枚心型的钻戒,躺在红色的盒子里。
她看着那戒子,缓缓摇头。
“啊!——”尖叫声发自咖啡店里其他的客人。
因为,菲尔拿起隔壁桌上的刀,划开手腕,鲜血流下。
“看,你担心我,对不对?每次,我受伤,你就会为我难过。你,是爱着我的”他眼中有执着的疯狂,神志有些恍惚。
她再次摇头。
“我将脚毁了,你又会像以前那样陪在我身边了,对不对?”刀扬起,没有落下,因为她抓住了刀。
抛开刀,他紧紧的抱住她,“你不忍我受伤,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嫁给我!”
他拿出戒指,为她套上,而她没有拒绝。
听完对话,三名男子透过玻璃墙,看见他为她套上戒指。
然后,见他牵着她的手离开咖啡店,路边,她让他去将车开来。
他高兴的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身后,她手中多了一把弓,没有箭的弓。
笔直侧立,弓扬起,手指在弦的地方拉起,一把银色的箭赫然出现在眼前。
无声的银箭破空射出,直射入菲尔的脑中,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一滴血,只见菲尔在原地停了下,然后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菲尔上了车,发动了车,开起。
车呼啸的从她身前经过,却未曾停下。
“月”少女身后,传来库洛洛低沉的声音,“你将他对你的记忆消去了”
少女不回头,喃喃低语,“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又怎么懂得去爱别人呢?”
西索因她的话顿了下,搁在身侧的右手紧拽在一起。
她转过身,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手指抚过戒指上镶着的钻石,钻石与戒环分离,那镶着钻石的地方掉出个黑色的小圆片。
侠客当然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跟踪器也可以叫它定位仪,他给她的手机里也放了同样的东西。
“像小孩一样,抓住心爱的玩具,不肯放手,这样的占有,只是不想让别得到,以爱为名的禁锢,这真的是爱吗?”
手握起,用力。再摊开,戒指已成粉末,随风散去。
淡然的表情,如千百个从眼前路过的人一般,她与他们擦身而过,不再看他们一眼。
风扬起那黑色的发丝,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模糊了库洛洛的视线,也模糊了西索的视线。
眸,纠结了一团一团的线,解不开,只有更深的沉下去。
“团长,她真的失忆了吗?”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何需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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