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延续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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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现到消失,下弦月的存在一直是个迷。迷团随着时间,会越滚越大。一开始,自称是神的使者,帮人实现愿望的宝石精灵。爱尔兰的遗迹,清楚知道神与人的差别,还有她不顾一切的为花冠精灵实现愿望。直到那个叫玲央的天使出现,才挖出她的一点点秘密,她的前世竟然是人。西索对于她的重要,从她为西索挡下那一剑便明了。
然后她不见了,没有任何消息。只有库洛洛知道,在梦中,他与她一定会再见。只是,再次的相见,一等是两年。她变了,模样不一样了,性格也有些不一样,或者说这是她本来的性格。库洛洛清楚知道自己从未看透真正的她,因为她比任何人更会伪装。
她发生过什么事,无从知晓,目前唯一的线索只有迪维利之环。
床上微弱的呼吸和呻吟声让库洛洛回过神,他合起手中的书走到床边。他微弯腰,手探向那洁白的额。温度还是很高,脸上红晕一片。
人就倒在他的眼前,扶着她的手臂,都能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她在发着高烧。如果是外伤或中毒都好,找玛琪或侠客就能解决了。可发烧,这种病在他们身上发生也不知是多久前的事,当时也只靠自我恢复。玛琪说她的身体机能一直在下降,想要自我恢复是不可能的,最后只有将她送入医院。
“月……”仿佛情人间的低喃。额间的手没有移开,而是顺着脸滑下,然后在她颊边摩挲着。
目光从那挂着点滴的手飘过,又回到她的脸上,他突然笑得如孩子般纯真。
好安静……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如现在一般的恬静呢。
床上的人轻皱眉,几不可闻的呻吟,像是破碎的哭泣声。留恋在颊边的手又滑到她的眉间,一点点帮她抚平褶皱。
在做噩梦吗?从来微笑的她,不在他面前哭泣的她,被什么所困呢?
一次又一次的消失,醒来后,她还是会走吗?
额上的等臂逆十字代表逆神,因为他憎恨神,憎恨神的存在,憎恨她是神,憎恨自己没有困住她的能力……
抚平眉心的贴上她的脖子,他深黑的眸发着炽热而疯狂的光芒。
虽然不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事,但这副会生病的身体应该是属于人类的。只消将手握紧,那纤细的脖子便会断了。只需要用力,那呼吸便会停止。
永恒,是生命的尽头。只有这样才可以留住她吗?
手收紧,库洛洛的笑更深了。不是虚假的笑,充满阳光,仿佛他正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只有这样,她才永远属于他。
原来红晕的脸慢慢苍白,呼吸渐渐消失。
这样下去,她会永远安静的一动不动。
这样下去,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这样下去,她再也不会喊他的名字。
眼前猛然浮起一张温和的笑脸,耳边听见那轻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温柔的看着他。
手中的力度突然消失,再也握不紧。
感觉她微弱的呼吸还在,他的表情变得温和,温柔一点点蓄满他的眼,而他的眼中倒映着她。
他俯身,温热的唇轻印上她的,浅浅的,像蜻蜓点水的掠过。
风蹿进屋来,掀起帘子,皎洁的月光将影子拉长。
他抬头,窗外的夜空,星光闪耀。
未完的诅咒很难说清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是婕罗丝为防止环被解开,以自己的念配合环加上的最后一道锁。兔兔发现这一点,是从那迪维利之环看出来的,如果诅咒完全解开,那么环将消失才对,但三个环都还在。至于那最后的诅咒怎么解开,就要问婕罗丝才知道。
最后一道诅咒恶毒的地方是,它诅咒下弦月永远不会醒来。由于下弦月特殊的体制与诅咒相抵抗,所以没有沉睡,而是转为发烧的形式。只要烧退去,就没事了,而且也能恢复原来少女的身体。
[呼……吓死兔子了!]兔子松了口气,刚刚看库洛洛掐住主人的脖子真是吓死它了,好在是虚惊一场,最后库洛洛将手拿开了。
⊙△⊙||||天!!!他、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偷亲主人?!主人~~我对不你!没能好好守护你!呜呜……(=_=你确定没有待遇差别?怎么西索想亲时你就拦得那么时候?)
天亮时分,病房来了访客。
玛琪拎来了打包好的早餐,提着一袋苹果侠客笑得无比灿烂,派克诺妲静静的将花插进床头的瓶子里,而飞坦则拉高领口金色的眸不时闪烁。
“还没醒啊,情况怎样?”侠客将苹果放下,问道。
“还没退烧”库洛洛坐到一旁。
“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派克诺妲说。医生说过,若再不醒来,就危险了,即使死不了,也会成为植物人的。
飞坦不着痕的移进,站到床的另一边,安静的看着穿上的人。真的是她吗?她回来了吗?……
“她很痛苦”玛琪凝神看着床上的人,突然说道。
目光集中过去,玛琪继续说,“噩梦,这是不醒的关键”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库洛洛也相信玛琪的直觉,一阵沉思后,他看向派克诺妲。
不用言语,派克诺妲也理解团长的意思,她走到床边,一手轻放在下弦月的额上,俯身轻柔的低语,“是什么让你怎么难过呢?……”
起初,什么也读不出,派克诺妲很有耐心的一遍一遍在下弦月耳旁重复的问着。终于,一片黑暗将她带入下弦月的记忆里。
睁开眼,派克诺妲的神色有点复杂,情绪却没波动,只是不解。
“怎么样?很痛苦的记忆吗?”侠客追问。

“恩…也不是”那样的记忆对她们生于流星街的人来说,并不算痛苦,或者说她们早已麻痹。只是,下弦月的那时的情绪有些感染给她。
“那怎么会不醒?”问话的是飞坦。这苯女人就是苯女人,再不快点醒来,哼哼……
“派克……”库洛洛那平静无波的黑眸看过去。
“你们自己看吧”派克诺妲将看到的用念力化做子弹,装进手枪后,朝他们各开一枪。
温暖的阳光,微微的风,还有绚烂的樱花。
粉色的花瓣随风吹过那西洋风格的走廊,一弯池水也被搅乱。一樽粉雕玉砌的洋娃娃静静的坐在池边,风扬起她黑色的发丝,乱了她的眼前。若不是这调皮的发丝让她动手拨去,让人难以相信她是真实的人。
远远传来脚步声,一个与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喘着气跑来,除了他是短发,真找不出两人的差别。
男孩的眉皱得紧紧的,在说些什么,女孩转头看他,然后将手伸给他。男孩小心的牵过女孩的手,将她拉离池边后,他的眉才展开。
女孩对他展露短暂的微笑,然后两人手牵手,慢慢离开。
库洛洛的唇上扬一个弧度,眼前的画面像在欣赏一部电影,温馨美丽,而他只是局外人。这是她的过去啊……
画面一转,还是那樱花瓣,那樱花树上,男孩小心的护着女孩坐在上面。
女孩伸出手想接住片片的樱花,谁知一阵急风吹过,打颤的树枝掠过女孩眼前,她反射的后退,意外就发生了。
男孩誓死的守护,保住了女孩,他微笑的看着女孩,直至呼吸消失,手也不曾放开。
没有哭喊,女孩的右手揪着心脏的位置,一动不动,空洞的双眼看着男孩身下染满血的樱花。悲鸣藏在泪的背后,但已不会流泪的她,将悲戚和痛楚淹没在碎裂的心之深处。
库洛洛似乎听见渐渐微弱心跳声,寂静的空间明明没有声音,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却直入脑中,一遍一遍。紧缩的心脏,像是窒息,很疼,很疼。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如一张黑色的幕帘,鲜红的血一滴滴从幕帘上滑下,血痕逐渐增加,直将幕帘全染红。
派克诺妲看到的记忆只有这些,想要再探究其他时却再也看不到其他,她的身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抵抗着。
拧了下眉,飞坦依如往常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别过脸,睫毛垂下。怪不得那一次,他不小心将她从树上推下,她会吓成那样。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小伤为什么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阴影。画面里的那个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就这么在意他吗?
那个男孩就是星宿,确实如她说得他们是双胞胎。侠客下意识的将手抚上下巴思考着,碧眸幽暗。那个星宿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虽然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但要怎么唤醒她?”侠客苦脑,他是旅团的脑,却也有想不出办法的时候。还有关于她身上的诅咒,要好好查查。
“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回去”库洛洛右手拨动额前的发,黑丝下的逆十字若隐若现。
离去时,飞坦的目光又往床上的人瞄了几眼。然后,几人陆续离开。
想要的东西,抢来就好了。
这句话,库洛洛一直相信着,贯彻着,任何东西,只要想要,那么就去拥有。抢,这是旅团一惯的作风,只要够强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但,对下弦月,他有一种无力感。不论他多么强大,可她眨眼便会消失。只因,她是神,他是人,无法打破的隔阂。现今,她不再是神,可另一个阻碍依然存在,那就是西索。从她还是神开始,她的眼中就只有西索。今天才知,又多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星宿。
黑瞳缭绕着寞落,轻叹一声,他伸出双手,将她抱进他的怀里。
“不论怎样……”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喃,“你会是我的”坚决,不容决绝的语气,霸道而自信。
“星……宿……”低啜的声音,却不见流泪。
库洛洛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不…要……走……”她竟回抱住他,显然是将他当成星宿了。
一丝怒气从他的眼中闪过,手指微僵,又放松,转为轻柔的抱住她。
“月…”一下一下,无比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我在……”。白净的脸上,换上最纯真的表情,像是一个天使般的少年。
他的语调如棉花糖一般柔软,哄骗着她,“月该醒来咯,要不然星宿就要走了”
“星宿……”
“我在这,月,快醒来啊”
睫毛微颤,她慢慢睁开眼。她醒来了!
“别走……”
看她睁开眼,他欣喜的笑开,纯净如清晨的露珠。
眼前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见那黑的发和那双关切而欣喜的黑眸。她将他看成星宿,仰头,双手绕上他的颈,对着那脸颊就是一吻。微笑,“真好……你没走”那笑连晨曦的光都比了下去,日月失色。
库洛洛闪神的片刻,即使知道她是将他当成星宿,可那一吻却使他的心微微悸动。
“我不要…呆在医院!……回家……”虚弱而坚定的声音。入目的白色,明显是医院,也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记忆像是倒带,想起那时她牵起他的手,要他带她回家。
“好,我们回…家!”他将她抱起,然后站起身。
门板像是被风吹着,吱呀的摇晃,屋内,已空无一人。
白色的病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风却将余温消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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