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熏偏头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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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月影阑珊,正是爽秋天气。
虽然不敢确定,但夏一阳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们站在一个半掩着的大门前,轻轻的敲了几下。
里边没有动静,周围只有风声和虫鸣,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也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了。
“没有人?那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是秆子的声音。
也是啊,夏一阳他们颠来倒去折腾了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了,反正现在是肚子已经造反了。尤其是这院子里的酒香,把个夏一阳和秆子馋得是六神无主。
夏一阳还想再敲,秆子推门就进去了。“不管他了,自己来吧,怎么也不能当饿死鬼!”他说。
“有人么?有人么?”秆子站在院中大喊。
院子很长大,边上有好多瓦缸。酒气就从那里边飘出来,看样子这里是个酒场。院里有几栋高大的房子,在月影下安安静静,里边没有一点声息。
三个人正想四处看看,猛听得周围有了动静。“进来就别想走了!”随着一声呼喊,安静的院里忽然人声嘈杂,从瓦缸后面、屋子里,院子阴影里,穿出几十个黑影。院子门嘎吱吱被关上了。十来个火把被点燃,他们三人被围在了中心,有人还咒骂着什么。周围在火把的映照下,现出长长短短的几十个身影,各持家伙向他们三人逼来。
三人吓了一跳,不由得团团靠近。秆子还骂道:“怎么这么倒霉,掉人家陷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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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以前,那个瘦削的年轻人说的话,让夏一阳听得糊涂了。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和他一起举手迎向月亮。他只是觉得当时好像在被那个纤瘦的手臂牵起来的时候,情绪受到了感染;而那月亮的光芒也莫名的使他特别关注,就像前一段时间那个雪峰山顶对他的吸引一样的感觉。可过后那人回答的那句话话,更是确实没法理解了。“兄弟,这话什么意思啊?”他问。
“什么战士,这是什么地方啊?”秆子也说,“刚才你看月亮里干嘛,那有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好像也很丧气,声音还是那么干巴巴的:“不知道是哪,应该是华夏中原地区。战士、战士就是拿刀枪打仗那种……”他描述个事情似乎挺费劲。
“……”夏一阳一下晕在那了。他想:刀枪时代,冷兵器?做梦?真晕。也是,就是不算现在这些无头怪事,今天发生的其他的一切,也让人晕的七荤八素了。
“胡说什么呀,你有病吧。这不成做梦了么?”秆子首先急了。他忽然鼻子嗅了嗅,“嗯?这是什么味?”
夏一阳也闻到了,是一种久违了的味道。刚一接触这味道,脑子里还没出现名字,肚子先敏感起来,咕噜咕噜叫着,不知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是酒!”秆子喊了一声,接着就说:“甭管它这个那个了,先混顿酒再说。妈的,快饿死我了。”说着,拔步就走;边走还边回头喊:“走啊,想在这饿死啊!”
夏一阳看看那人,“一起去吧,兄弟。在这呆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叫什么?”
“我,我叫郝飞。”那人干巴巴的声音好像好了点,也许是听习惯了吧。他接着迟疑的说:“那里、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显然还有点不想动。
夏一阳想了一下,还是说:“我想还是该去看看,找个人问问,也许好点。再说半天没吃饭了,你不饿么?”夏一阳也忍不住了,酒啊,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想喝酒。
他们闻着酒味来到了距离不远的这个村镇,里边黑灯瞎火的,也没顾的闲看别的地方,直接就到了这个看来是酒场的大门前。那个叫郝飞的小朋友一路似乎很紧张,到了这里,好像倒平静了。
这个时侯他们三人背靠背站着,夏一阳和秆子看到越来越逼近的人群,不禁心里发毛。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到:“慢着,先别动手!”,随着话音,一个老者,走到了人圈里边。他朝三人一抱拳:“敢问三位,可是沈将军派来的?”他说的是关中方言,可不知为什么,夏一阳却听得很明白,一点不费解。
夏一阳和秆子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见身后的郝飞,上前一步,声音干巴巴的说:“正是,敢问老丈怎么称呼?”
老丈没先回答他,而是回头喊:“没事,是神将军的人。”顿时,周围人的精神都放松下来,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老丈回过身来说:“几位,请。有话请屋里说。”以便当先向中间的房子走去,人们让开条胡同。三人赶紧跟过去,夏一阳和秆子不明就里。倒是瘦瘦的郝飞不以为意,向四周抱了抱拳,一脸冷漠的就跟了去。
这是一个很高很大的屋子,现在屋子中间的条案上点起了两盏油灯。油灯恍恍惚惚不是很明亮,但屋里的大致情况还是可以看到,这屋里还有几个类似的大条案,摆在附近。看来是与酒的什么工艺有关的地方。现在正好成了聚会用处。

“请!”老者把他们让到了点灯的条案边作下,接着,又有五、六个壮汉跟着坐过来。这几位身上还带着酒味,看来都是酒厂的壮工,土法做酒可是个力气活,不是棒小伙子干不了。
“老朽是这儿的酒头,卖个老,几位就叫我老叔吧。场子里都这样称呼。”老者很痛快的接着说:“你们来可好了,咱这正发愁呢。”他旁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壮年人跟着说:“这下偏头镇有救了,这些贼痞兵,就是得沈将军的队伍收拾他们。”
“是啊,现在哪有余粮,在给他们凑一千石军粮,镇里的老少今冬吃什么,还不都得饿死。”旁边的人也都附和。
这时,那个郝飞凑过到老者身边轻声说:“可否点个火把?”老者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可随即还是说:“也好,点松明子。”离他们最近的墙上,点起了个火把。这个郝飞,走近前去,举起了双手,对着火把凝视。
看到这桌上的人交头接耳,好像对他们到来还挺兴奋,夏一阳忽然有了要讲话的冲动,“乡亲们。事情来了,怕也没用。既然咱赶上了,那差不了,我们就搅了这趟浑水,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王法!”语气冲的让他自己都吃惊。其实他一直没听清那些人说得什么沈将军、神将军是什么,只是听口气好像是痞子兵催粮来了。
原来一般这时候都是杆子先来搭茬的,当然也不能落后。他马上接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哥们出头打发了。妈的,反了他们了。”停了一下,他接着说:“唉,老爷子,咱这是酒场吧,别干坐着,上点酒啊。。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人都快给饿瘪了呀。”
两人这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没等老者说话,一个粗豪汉子站起来对边上几个人说:“听说神将军上阵,必先痛饮一番。酒上十坛,威风八面。快,上酒,切肉。”马上有几个人忙去了。
几句大话说出去,秆子豪气顿生,转身与夏一阳击了一掌。两眼兴奋地放光,看来把妮妮什么的也忘了。也没准是饿的、酒馋的,现在解决温饱问题更重要。
夏一阳也为自己这莫名的兴奋弄得哭笑不得,为了混口酒饭,来充救世主了?他看到众人都在忙乱,只有那个老者和回到他们身边的郝飞没有什么动作,时而还对视一眼。这俩人在想什么?对了,还有刚才院里的一幕,那么大动静,对付谁?对了,事多了。什么痞兵、沈将军,什么偏头镇、军粮。都是什么呀,这么乱?
不过也没多功夫想了,酒菜上来了。都是现成的,这屋子里就好几十坛,没准这就是个分装酒的地方。看来肉也是现成的,上来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没错,酱牛肉!边上还有一盆叫不上名字的青菜。
夏一阳和老者同时想说什么,又都伸手,请对方先说。夏一阳还想:我今天大概也馋疯了,怎么老想抢上联?
秆子可不客气了,插起块牛肉,“我不客气啦,甭管干什么,吃饱了才有精神。”说罢,一口撕下大半快,囫囵一口咽了下去。接着,捧起一坛酒,咕咚咕咚这一气喝,片刻之间,赶了个底朝天!这位可是个酒鬼,在学校就以能喝著名。
这帮制酒的本来就是粗豪汉子,初次见面还有点生疏,一看这个,豪气都上来了。那为首的壮汉也举起坛子,对着夏一阳三人:“好酒量,来,干!”
夏一阳一没留神,让秆子抢了先,那哪成!他也扬起酒坛子向老者等示意,回头对郝飞说:“是福是祸吃饱了再说,干吧。”说罢,也是扬起脖,一气见底。好嘛,这酒坛虽然不大,但少说也得装一斤多酒!
这下桌上可热闹了,造酒的人,有几个不能喝的?“上酒上酒!”转眼又是十来坛拿上来。
秆子是吃喝过瘾了,一会功夫,这第二坛又要见底了。
夏一阳还想着可别跟这家伙一样,这酒虽然喝着没什么度数,可这么喝谁受得了?他向着一直还没动杯子的郝飞,“来喝点,解解乏。”
那郝飞又用那种深幽幽的眼睛看过来,端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放下杯想了一下说:“高粱酒,十三点七九五八度。”
夏一阳这口正喝了一半,差点没呛出来。什么?你计算机品酒啊?净遇上新鲜人了,不过这时候酒劲已经上涌了,兴奋。算了,管他什么呢。喝吧,这他妈还真是好酒。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这几天受的刺激太多,这俩人很快就陷入到抢酒喝得状态,全忘了他们现在不是穷学生,这也不是学校边上的小酒馆。这儿是做酒的地方,存酒可以灌倒一支军队。
酒场来了嗜酒的人,酒老大们还不是相见恨晚?在场的的这七八个人很快就进入了忘我状态,劝酒、让酒声要抬飞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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