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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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人生要打三次硬仗:高考,求职,结婚。
也许不太科学,但对我这种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为了打赢这第一仗,我被缚在厚厚的茧里,放弃了自由,放弃了太多少年该有的乐趣,在十几年的光华流逝中,交到了几个算谈得来的朋友,得到了所谓的知识,混上了几百度的眼镜,除了这些只剩下一片空白。我曾经发誓,从前的那些空白我要在大学里,用小从前一号的字体填补上——同样大的空间小字体写的多嘛。
开学那天,人很多,学校里塞满了各种车……势力最强大的非自行车莫属了。
空气里洋溢着活泼的气氛,你很容易就能从人群里分辨出哪些是大一的,他们后面通常跟着家长,如果全家都来送,会形成不小的队伍,而且从穿着、表情、动作上很容易看到活力、期待和憧憬。
我站在校门口看着这如集市般热闹的场面郁闷不已——真的要进去挤么?
“愣什么愣!快点!”老爹帮我拎着老妈整理的一堆行李,烦躁地抽着烟。
其实按理说,我该更烦躁才对,我脖子上挂着个包,背上背着个,左手拎着俩,右手拖着巨大的箱子,由于天气极热,我早已汗流浃背,每个看到我的人都会多打量几眼。
我“哦”了一声,终于下定决心汇进人流中。
迈入校门的那一瞬间,一阵凉风拂过,我的心情也跟着凉爽了许多,我循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到了人工湖,金色的阳光倾泻在湖面上,微风轻轻吹拂着湖水,一层层的涟漪由远处慢慢向岸边舞来,让我的心也跟着波动……总算有点心目中“大学”的感觉了。
我开心地冲老爹说:“爸,通知书上说报到的时候找找自己院系的接待处,就安排在校园的某个地方。”
“那快找。”
老爹顺手将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我暗夸他很有环保意识。
“那儿,计算机学院,爸,那边!”
我心里一阵得意,没想到计算机学院的横幅这样大,不愧是学校里的大院!
看到我来,一个穿红上衣的学哥急忙站起来帮我接过箱子,热情地问:“累了吧,快过来休息会儿,是来报到的不?”
我点了点头,感动于学哥的体贴。
“欢迎你学弟,先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户口迁移证拿出来让那边那个穿白衣服的哥们检查下,然后我带你去交学费,拿到学费单我们就给你宿舍的钥匙。”
“哦,谢谢,你先等等,我得找找。”
我打开箱子里扒拉了半天,甚至连内裤也抖了抖。
为什么没有?难道忘拿了?我的心沉了下去,老爹离家的时候还嘱咐我要带齐东西,如果没带……我惊恐地瞄了一眼惊恐的老爹,送我来的时候他开车迷路了,如果让他再往返一次,他一定会抓狂,连我也抓。
“学弟,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找找背上的书包。”学哥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笑容。
对啊,怎么就把背上的这个忘了,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呢,我道了声谢,把箱子踹到一边,打开书包扒拉开来。不少人都停下来看着我蹲在地上忙活,等我拿出需要的东西站起身时,才看到老爹更加烦躁的表情。
“叫什么名字呀?”
“林啸屿。”我表现得十分恭敬。
然后那个学哥就拼命地在报到名单找啊。
“没有呀,你等等,我再找一次……咦?乖乖,难道是漏写了?不可能!昨天是我打印出来的呀。”学哥开始自言自语。
坐在他旁边的学姐凑了过来,拿过我的录取通知书,看了一眼,大叫:“哎呀!”
我打了个机灵,小心地问:“怎么了?”
“林啸屿……嗯,好名字。”
我无奈地挤出个笑容。
“哎呀!”那学姐真爱咋呼。
“又怎么了?”那位学哥显然已经习惯了,很随意地问。

“得,甭找了,又是个找错门的,哎!肥水怎么都流到外人田了?”
“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同学,你是数学系的,不是我们计算机学院的。”
“为什么呀?”我努力摆出个天真的表情。
“你看你的通知书,上面不是写着嘛,被我校信息与计算科学专业录取嘛。”学姐指了指通知书上的那行字。
“对啊,你别告诉我那个专业是数学系的。”我抹了把汗。
“嗯,你说得很对,就是数学系的。”
我僵在当场……曾经考虑过N个学校N个学院N个专业,惟独对和数学有关的专业敬而远之,孰料造化弄人……我的心绞痛绞痛的呀!
我想绞痛的应该还有老爹,他一心希望我学好计算机,成为软件工程师,还说那是他的梦想——虽然不是我的梦想,但就这样破灭了未免太过残酷。
“你们学校怎么这样啊?只写专业不写院系,不行,我得找找领导去!”在寻找数学系接待处的路上,我迈着沧桑的步伐听着老爹沧桑的声音。
“爸,要不我回去再复习一年吧。”我停了下来。
老爹看着整齐地排在路两边的枫树沉思着,大概过了半支烟的工夫,他点燃了另一支烟,叹了口气:“唉!大学生早就不值钱了,其实现在学啥专业都一个样,你混个学位证书就行了,学数学咋了?那家伙学好了,其他的都不用愁了,不行你再考个其他专业的研究生。”
老爹就是老爹,眼光独到,考虑周全。我的心情好了起来。
找到数学系之后,趁着登记,我抱着对数学系崇高的期望问一位长得还算漂亮的学姐(我很好色,我承认):“学姐,咱们系拽不拽?”
那位学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既而瞬间恢复平静(不愧是学生会的,就是老练),她微笑着对我说:“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方面,如果是指学习,咱们的考研率全校第二。”
我挠挠头,接着问:“咱就没什么比较拽的机构么?比如说钢琴协会之类的,我刚才经过法学院那儿的时候一个学哥说他们有舞蹈团、国画研究会、作家联盟……还有一大些,我都忘了。”
学姐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我更加使劲地挠了挠头。
“哦,对了,咱有个大学生数学建模培训班。”
我不爽到了极点,拿着学姐给我的钥匙,继续迈着沧桑的步伐向我的二号学生公寓走去。由于箱子实在太大,加上我没好好看路,一不小心就把箱子从谁的脚上滚了过去。
“哎呀,痛啊!”
此语一出,如风铃般悦耳,如萧瑟般动听,如溪流般清澈,瞬间将我的沧桑感一扫而尽!
我急切的转过脸去,就在我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我发现那女生脸红了,而我也一定脸红了,我猜她是害羞的,而我是吓的……我怎么也没办法把这脸和那声音联系起来,反正不漂亮就对了。
我蒙在那里,神志不清,那女生也是不说话,只看着我,还好老爹在旁边推了我下,说:“磨蹭什么呢?又欠拍啦?”
我回过神来,赶紧把身子尽量压低:“对不起!”
那女生好像很紧张,忙应声到:“没关系的,是……是我自己不好好看路,我……我叫杨雪梅,是外院的,我住在七号楼512。”
我张大了嘴,转头看到了嘴张得比我还大的老爹……我很想解释自己不是查户口的,可鉴于礼貌,只好回道:“你好,我是林啸屿!刚才不小心,请原谅。”鉴于对数学系的悲观态度,我没有说出自己所在的院系,还没等她答话,就急急地赶向宿舍楼去了。
老爹警告说:“你小子就是欠拍了,给我好好学习,那方面的事压根儿别想。”
这误会可大了不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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