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玲珑百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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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水晶百媚棒。
一直被称为是不详之物,许多年前我和玲珑刺跟随着各自的主人恶贯满盈,令江湖人士所唾弃,可是有谁知道那些掩埋在我们心中的哀伤绵延不绝呢?那些传奇一直在我们的生命中,久久不能被忘却……
若干年前,我与玲珑刺,出自同一铁匠——铁生。
我在深潭中浸泡九十九年,玲珑刺则在炉火内锤炼九十九年。
铁家的先祖遗训,九十九年过,后代即可出关取物。
所得两件宝物,均为旷世奇绝,坚固不催。
铁生,遵循着祖辈的遗训,在整九十九年的那一天,将我与玲珑一同取出。
按照祖宗的说法,取出后的玲珑青光四溢,艳光灼灼;而,百媚则是冰凉透明,白光流转。
可是,出关的一瞬间,铁生惊呆了。
那分明是因为长久被禁锢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被腐蚀的废铜烂铁。
厚厚的铁锈覆盖在我与玲珑的周围,暗淡无光,与其余的生铁毫无异样。
不是绝世利器,不是旷古奇宝。
世代锤炼铁器的铁家,祖辈研制出的锤炼方法,居然完完全全的失败了。
是出关的时间错了,还是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铁生慌乱起来,竟狠狠的将宝物掷地,废弃的铜铁,有何用处?
铁生的娘子曾经是小镇里有名的大家闺秀,取名,怜儿,父亲是商人,家财万贯。
正是借着商人的头脑,他看好了铁家即将出关的宝物必是旷古绝今,价值不菲。
于是,狠心咬牙的把年轻貌美的女儿下嫁给铁生过穷日子。
虽然铁家的铁器在小镇世代知名,但是毕竟是小镇,需要的铁器很少,铁生生性善良,客人常常赊账,不给足银两,所以,日子含辛茹苦的过着,不殷不实。
岳父自然不满意女儿的生活,虽然怜儿并不为这样的生活有过一丁点儿的埋怨。
她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虽然出入在铁器相撞,烈火燃烧的炉房里,但她每日依然出落的大方得体,清秀的发,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红润的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
那是,整个小镇最漂亮的女子。
铁生将玲珑和我一同夹在腋下,无精打采的回家。
怜儿早将几个喷香的小菜摆在桌上,现已凉透。
她微笑着为他重新热好,问他,是不是已经将宝物取回?
他突然觉得,胸口烦躁,有股火气炎炎的燃烧。
他挥手将废铜烂铁甩在摆满小菜的桌上,哐啷一声,碟子碎了一地。
怜儿惊愕的看着锈迹斑斑的利器,俯身去捡碎了的碗碟。
铁生看她不动声色,心里更加烦闷,伸出双手将桌子掀起,重重的丢在地下。
破碎。
桌子,木头,碗筷,碟子,生铁,和锈。
怜儿眉目淡淡,安静的捡拾着所有的碎片。
铁生猝然咒骂,都是假的,都他妈的是假的!
指望着用这个光宗耀祖,指望着摆脱掉困顿的生活,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怜儿还是安静的听着,平静的好像波澜不惊的湖水。
捡这些作什么?
他怒吼,发疯似的冲着她的额头就是一脚。
碗碟的碎片还握在她纤细白皙的手里,于是,被丈夫狠狠的踢在墙角,手里的碎片刺入皮肤,鲜血淋漓。
你给我滚,过你的小姐生活去,少杵在这里碍我的眼!
她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哗哗的淌了下来。
外面是小小的雨,而,她被铁生驱逐出门。
握着流血的左手,怜儿的眼眸还是淡淡的,她是如此温暖的女子,更何况,那么爱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委屈能怎样呢?
回到娘家,父亲,一时气的昏厥过去。
不是因为她,只为那堆废铜烂铁。
女儿的价值岂止千金?那时大家闺秀的她就是嫁给镇里的首富都是绰绰有余的,而,他当时竟然昏了头脑,把她嫁给了铁生,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子,秉着那个假的传说,居然得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财富!
父亲暗暗的寻思,当今之计就是,让铁生写休书,然后把她嫁给首富老爷做小。不是黄花闺女,虽然损失不少,但是总不能就让她跟着穷光蛋铁生一辈子吧,这样,至少还可以挽回一点点的损失。
打定注意,他开始谋划把女儿重新嫁出去!
怜儿一直在等待。
是这样的。
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站在楼台默默的凝视着远方。
远方的山轮廓依稀,她淡淡的笑着。
小丫鬟急匆匆的快跳了墙,小姐怎么还有心情看风景,老爷都已经要把你嫁给东街六老爷了,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当爷爷都老呢!
她却笑容依旧,云淡风轻。
她只是,单纯的相信,她的丈夫,怎么舍得离开她呢?那个许诺会守护她一辈子的男人,粗茶淡饭,冷衣薄袄,她怎么会在乎这些呢?只要有他,平平淡淡亦是幸福!
而,夜以继日的期盼,望穿秋水的等待,为他织起的新鞋子都落满了灰尘。
她等到的,却是他的一纸休书。
沧海桑田,天崩地裂。
手心里被碎片割伤残留的伤口,早已愈合。
而,那道伤疤却是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怜儿十指握紧,清淡的泪水滚落。
终究,还是你负了我。
怜儿是那样聪颖的女子,眉间有浅浅的泪痣。
镇里说,那是旺夫的象征。
所以,她给铁生留下了最宝贵的财富。
那个夜格外的漆黑。
他踩在粘稠的血液里,一时以为是酒撒在地上。这些日子,他几乎是分不清柴米油盐。
夜半归来,铁生酒气冲天,寻了烛火,慌乱的把它点燃。
然后看到泛着银白色青光的利器安静的躺在地上。
浸泡在浓浓腥臭的鲜血里。
顺着血的流向,他看到怜儿苍白的身体躺在床上,已无声息。
铁生呆坐在地,惊恐的惨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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