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个村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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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显得这么漫长,路上陪伴月焰的,除了树,还是树。霊姐也没有再出现,月焰就这样一个人,穿行在茫茫的群山中。没有了劳累时索菲娅的欢笑,没有了深夜时大叔健硕的肩膀,没有了失落时洛白爷爷的教诲,月焰独自一人,与树林作伴,在这里过了一夜。
右臂被毒蛇咬伤了,伤口一片发紫,霊姐的力量虽然去除了毒性,可是月焰还是一个劲的生疼,果然,没人帮他守夜,睡的沉沉的他即使是被当场吃掉大概也没什么反应吧?月焰把伤口的处理全权交给了霊姐,自己去旁边的小溪喝了点水,这还是上次索菲娅告诉月焰,月焰才知道的一个隐蔽的水源。
“果然一个人有点不适应呢。”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用甘冽的泉水洗了洗脸,又撕下一小块衣服,沾了些水,微微拧干。然后把布放在石头上,右手的咬印发在布的上方,用左手勉强打了个结,接着在嘴的帮助下,共通扎了个半蝴蝶。这是受伤时的急救处理,洛白爷爷教他的。
在这片树林中,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他跟着他们学会了很多东西,也看透了许多东西。现在的月焰和刚来到的月焰已经不一样了,月焰拥有自己的希望和理想,不再仅仅为了别人而活,不是无缘无故为了一种不知出处的情感而刻意要变强,而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周边的人而决意要变强。
不远处,就是伊迪亚特村,那个由于石像龙而被烧毁了的村子。他从焦土出发,穿过生机勃勃的群山,为的是来到另一片焦土,曾经在此生活过,并引领他找到方向的焦土。
他站在山麓,本来在山顶上清晰可见的伊迪亚特村忽的失去了方位,他凭着当初离开时的记忆寻找下山的路,在离开前,他就和洛白爷爷和加西亚大叔立下一个约定,如果能平安回来,就让所有的村人都安葬。事到如今,来完成的人只剩他一个了。于是,月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由于所有的村人都成了丧尸,并且在洛白爷爷的圣光照射之下化为粉尘,任何和他们有关的信息月焰全都不知道,月焰本想为每一个不幸去世的人立碑,却发现不过是痴心妄想。除了他们三个,月焰不知道任何一个这个村子中村名的名字。而且没有尸体,加上本就已成为粉末,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安葬他们的办法。他呆坐在那让条常年不断的小河边,寻找着解决的办法,他希望它能给他一些提示。
流水哗啦啦的响着,似乎不懂他的心事,只顾自己哗哗的向前奔去。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半天,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星辉漫天,如今却已是太阳高照。月焰的汗水滴入了深黄色的泥土里,消失不见了,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大地没有因为这些变故而改变,他还是这么平静,厚实的作为月他们行进的基石,默默的奉献着。
月焰似乎有了什么想法,站起身来,径自将满脸的汗水擦到了衣袖上:“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方式,如果人死了,却又没有尸体,人们便会为他们造一种特殊的坟墓,名为‘衣冠冢’,伊迪亚特的村民啊,希望你们原谅我的无能,让我用这种方式籍慰你们不安的灵魂吧,不知名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书月焰,在此行李了。”我低下头,闭上眼睛,任汗水在他脸上驰骋,默默地鞠一躬,再鞠一躬,然后直起身,双膝跪地。
没有任何话,他静静的向着村子磕了三个响头,这是对于村民的尊敬。
“原谅我不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名字吧,请允许我用‘伊迪亚特’为你们的坟墓命名。”然后进入了已成为废墟的村子,因为他在寻找,每个家庭的衣物,还有挖地用的铲子,这是一个大工程,他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做了,没有任何抗拒。
没有一所房子中的衣服还是完好的,运气好的,会留下几件少了点的衣服,运气不好的,连烧剩下的衣服都没有,碰上这样的情况,他只好取些烧尽了的木炭,作为他们一家的代表。就这样不断收集村民们的遗物,并且都放在了村子中央的大池塘旁边,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天。夜晚,从山中**来的食物早就已经吃完了,整个人又累又饿,又不能找到食物,月焰蜷缩在一间还没有完全成为废墟的房子里,瑟瑟的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月焰被饥饿叫醒,实在不能在支撑下去的月焰,只好去了附近村民们种的庄稼地,挖了几棵白菜——是难得的没有被毁掉的食物。这几棵白菜是他接下来所有日子的伙食,但是他却狼吞虎咽的,一下子就吃完了之后的希望。这一天的行程还是这么紧凑,收集是一件辛苦的工作,不仅要找,还要来回跑。本来他可以不这么麻烦的,但是对村民的歉疚让他必须找出每一件村民的遗物才可以安心。就这样,在荒芜的废墟上,一个满身煤灰的孩子在不停的走动,为的是造一个全村人的坟墓。

饥饿,还是无情的打压着充满热情的月焰,月焰已经再也找不到吃的了,难道他还没有完成誓言,就要在这里饿死了吗?果然,社会生活经验的极度缺乏是造成他现在的窘境的主要原因。
“霊姐,我不想饿死,至少不想在墓完成前饿死。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无奈之余他只好求助于藏在他胸前红宝石中的姐姐。
“呆瓜,村子的东面的那条河里不是有鱼啊?抓两条来吃不就好了,又不是不能生火。”霊姐若无其事的口气虽然让月焰很不舒服,但确实这是一个好提议。
“恩。”月焰强打精神,重新检查了一遍收集回来的遗物没有没被风吹飞,就朝着自己的食物的所在地走去……
夜晚,月亮躲到了云后,星星也稀稀落落的,河边有一小簇火苗在攒动。而月焰,正躺在这堆火苗的旁边,左侧是一大堆的鱼骨头,不管是什么鱼,只要是月焰能看到的,他都把它们钓上来吃了。这是生存的本能,在吃饱了之后,他就躺倒在火堆旁边,这两天来,月焰实在是太累了,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消耗,还有这宽阔的了无一人的静谧之地和对村人的歉疚所带来的深深地精神压力,让月焰喘不过气来。现在,收集的工作终于做完,他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身边放着他从废墟中找到的还可以勉强使用的铲子,普通坟是不可以建在河边的,但是衣冠冢不一样,他希望村民的怨念会随着河流一起溜走,而村民的希望也可以随着河流一同传播。于是,这条长年不停歇的河成了他首选的冢址。
“你就这样无休止的干下去吗?有谁会知道你做了这些?”霊姐终于开口了。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完全无法看太阳推测时间,他从刚才就一直挖坑挖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停息过。他的手上磨出了血,雨水穿过皮肤,直接刺激他的神经末梢,来得比本来的撕裂感更疼,月焰就一直要求霊姐帮他恢复,一来是为了加快进度,二来是为了减轻痛苦。
“我知道,你知道,这样就够了,需要更多吗?”他开朗的笑容无法想象实在挖坑的时候笑出来的。
“那你做了有什么用?做和不做都一样,知道那个誓约的人都死了。”霊姐有些闹别扭。
“我还活着!”他只是继续挖着,坑已经3米见宽,1米多深了,可是要埋下整个村子的遗物实在是太小了。
“要是没有那个誓约你还会做吗?”霊姐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会,这是一个曾受这个村子的人应尽的义务。”他对于问题漠不关心,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坑的大小能否容得下所有物品这个问题。
“果然,你是适合的本命之人。”霊姐开始加速月焰身体的恢复,同时体内逐渐涌现出来的力量也成为了月焰杵破坚硬岩石的有力助手。
“谢谢你,霊姐。”月焰充斥着泥土的右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和雨水。
“没什么,这也是我的义务。”宝石中,霊姐的火光渐渐淡去,但恢复的速度还是如故。月焰明白了霊姐之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是它们坚定了月焰继续下去的决心,否则,月焰说不定真的会放手不干了。
月焰挖出最后一铲土,天空刚刚放晴,但太阳已经出现在西地平线上了。那红色的光芒无私的映红了遮挡着它的光芒的云彩,天边,出现了大一片火烧云,仿佛恭送太阳的离去。
“原来,火也可以这样美。”之前只看见火的破坏力的月焰,顿时改变了对火的偏见,事物是没有绝对的好坏的,关键是在于使用的方法。
“大家,都可以进来了。”他把收集的遗物都搬到了他挖的坑旁边,此时是月亮带给月焰光辉,只因月焰前进的道路。月焰用一个小水桶慢慢的把之前积压在这里的雨水一点一点的舀出来。即使是衣冠冢,也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对待,天好像明白他一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在他把最后的一抔土碰到他用尚未烧完的木头做成的木碑上时,都没有下雨。
“我对不起大家,又不能让大家风风光光的下葬,但我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将来如果可以,请允许我重新踏入这片土地。”他又向村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朝南面的森林走去。身后,那幼稚的双手刻成的“伊迪亚特全村之墓”在风中伫立,少年覆盖于字上的鲜血,也被风带到了遥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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