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多前，因为郑重，马小屁一气之下从做销售的公司辞职。他觉得，自己是学法律的，但是自己却缺少法律人少有的敏感，所以他第二次选择就业时，就开始寻找有无适合自己的法律职业。
游天亮律师事务所就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当时，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游天亮正在招律师助理。马小屁在电视上看见过这个游天亮接受过记者采访，很是厉害。马小屁想都没想就投了简历。
非常顺利，律所不仅给了马小屁面试的机会，面试的时候，因为马小屁侃侃而谈，游天亮还说马小屁很有律师的潜质。
听到一个高层次的人的夸奖，马小屁很激动，脑子一热就说，“游主任，马小屁的人生就卖给你了，给多少钱我都不在意。”
游天亮继续夸，“小伙子，不错！我录用你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必先苦其心志的，过几天你来我所里签合同。”
三言两语，马小屁就找到了工作，而且是给一个著名的高级律师做助理，这让他无比兴奋。
对游天亮的“必先苦其心志”的古语，马小屁开始都没搞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当他看到合同的时候，才傻眼了。游天亮一个月发给他的工资只有750元，连给国家交税的资格都没达到，而且比原来做销售助理的工资正好少了一半。马小屁打听过，这是刚刚超过上海市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
合同马小屁还是签了，他猜想也许知名人物都有他们特别的地方，或许游天亮真的是在考验自己。
马小屁以为，在这家律所游天亮应该能教给他很多东西，但是他错了。相处下来，马小屁逐步看清这个游天亮是个什么样的人。
游天亮是一个很精致的上海男人，尤其体现在他的胡子上，马小屁看见他的嘴巴周围每次都是光滑细腻的，也不知是天生不长胡子，还是他老婆每天都会一根一根地帮他拔掉，一点都看不出有长过胡子的痕迹。
律所的人背地都叫他“老啬鬼”，开始马小屁还不明白，相处下来，他才真正深刻领教。游天亮是天生的精打细算，比如，他对上海的交通熟悉到像数自己脚指头一样，开始马小屁还挺佩服游天亮的博闻强记，是个活地图，后来才知道他这样熟悉是别有目的，凡是让工作人员到外面办事，他会不假思索就告诉你坐什么车。而且会不停叮嘱你，千万不要打的士，更不要坐错车，不然他不会报销。有一次，马小屁帮游天亮出去送什么法律文书就是因为坐错了公交车，只好乘地铁回来，也只多花了6元钱，他回来死活就不认这个帐。
时间长了，马小屁还知道了这个“老啬鬼”和“老色鬼”也是一脉相称。游天亮在律所的男同事面前从来不苟言笑，脸上向来白露霜降，好像要维护他的无上权威，别人给他问候，他连礼貌性的微笑都懒得装，但是他看到美丽的女人两眼会眯成一条缝，50多岁，最喜欢和20岁左右的漂亮小女生聊天，有时会很自然地摸摸人家的头和人家的手。从男人心理的角度，马小屁知道老色鬼是想揩点油而已。可是他又有些不大明白，“游天亮既然有这个嗜好，怎么不专门招一个女助理呢，却招我这么一个活男人？”
马小屁最讨厌想吃豆腐却不光明正大去吃的男人，可是他心中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尽管人家既色又啬，但这么一个拥有40多个律师的事务所是老色鬼一人投资的，他的奔驰车每天都要耀武扬威地从他面前开过，而他必须毕恭毕敬在他手下拼命干活。
自从成为游天亮的助理，游天亮对马小屁的工作要求特别苛刻，规定马小屁每天必须比其他坐班的人提前40分钟到，要负责把律所办公室里卫生打扫干净，要把各种文件放在该放的位置上。每天到所里的时候，游天亮会习惯性地用手摸一下地板，检查是不是有灰尘，如果手上摸到一丁点灰，他会把这个“证据”保全好，把马小屁叫过去，伸出那个“证据”数落一通，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什么“你越来越让我失望，本来想好好培养你做一个律师”，等等。
对这样的工作，马小屁心中很恼火，“这那是招助理，倒是招一个清洁工人。”
可是在这里，马小屁每天都能看到那么多穿着精干的律师进出，马小屁每天都能听到这些律师滔滔不绝地谈论各种案例。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马小**安慰自己，怎么说也是在写字楼里工作。
有时实在忍受不住游天亮的数落，晚上回家，马小屁自己会对着镜子咬牙切齿地骂，“游天亮！老色鬼！Fuck you！”
背地里马小屁狠狠地骂老色鬼，后来就逐步摸索出一套应对游天亮的办法。每当老色鬼数落的时候，马小屁就装出自己犯了不可饶恕错误的样子，并信誓旦旦地保证，“我马小屁一定完成主任交给我的光荣任务，我一定不辜负主任对我的殷切期望。”
其实让马小打扫卫生，没关系，费点体力而已，然而让马小屁每天要提前40分钟到单位，这可就害苦他了。马小屁住的地方离律师事务所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每天早上马小屁必须五点半就要起床赶车。
马小屁为了不迟到，在床头搁置了三个闹钟，分别设定的时间响铃的时间是5：28，5：29和5：30，早上让三只闹钟同时闹。闹钟响的时候，是马小屁觉得最痛苦的时刻，他眼睛还没睁开，第一声就会习惯性大喊，游天亮，你这个“老色鬼”！有时他还会再额外加一句，游天亮，你游什么不行，怎么偏偏起个名字叫“又天亮”呢？
除了完成日常的杂事，马小屁仔细聆听着各个办案律师的一言一行，他的心中憋一口气，这难熬的日子，一定要好好地学点法律，然后参加司法考试，把司法考试资格考出来后做个律师，在法庭上把老色鬼干得落花流水。
然而一件事情却把马小屁的全部计划给完全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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