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进入雨林的那个人——正是洛华你？！”
关郡杰第一次发现自己简直可以去摆摊算命了，原本为了逼齐凯救人、也为了掩护目标而信口开河，哪知道竟然会歪打正着。
早知道是好友，他干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当初直接求人不就好了？
不对，在“迎香小筑”那会儿他是求过他的啊，可这个撒起谎来也不动声色的家伙却明明知道也什么都不说。
“喂，瞒了大家这么久，你实在很不厚道哎。”
“那是你们跟校长之间的赌约，本来就该如此。”秦洛华没好气地顶回一句，这小子凡事就喜欢走捷径，大家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他们费不费力、着不着急关别人什么事。“而且，你现在知道自己做得有多过分了？”
都是他在齐凯面前胡说八道才让自己平白遭受无妄之灾的，这笔帐还没好好算呢，若不是自己命够大，早就被人整死了。
“我要是熬不过那些病痛，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是我不好，我检讨我反省，你就别生气了。”关郡杰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一向认罪态度良好，意识到自己的错便立刻忙不迭地道歉。
对方冷冷回瞪，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其探到桌上看了就碍眼的大半个身子重又推了回去。“那倒不用了，幸好可以将计就计，没再多连累到其他人，何况他们也不敢当真让我死。”
若真不守信用将无辜的瑞德供出来，看他不掐死这小子才怪。
可是这一说法，被蒙蔽了多年的公关部长就完全不能接受了。
“你这个骗子，为什么会是你？”那个时候，明明对自己关照最多的是欧兰，所以他才会在对方家中第一次看到那张图纸时就爱不释手、非索要不可。“你说那图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事实如此，你不信的话，那就不妨再画一遍，笔迹总骗不了人的吧？”自七年前被对方拿走开始，自己就一直再没见过，不是真正的主人恐怕连图形也画不全。“对了，你要不要让欧兰也一起试试？”
“是真的，瑞德，那的确是他临走时落在我那里的，谁知道还没有还给他就随后被你看中了。”这件事欧兰也可以作证。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明说？早知是他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瑞德随即愤怒地咆哮起来，处处针对他、制约他，以为投自己所好就可以补偿了吗？
拜托，那可是某人近乎强抢的好不好。占了便宜还不领情，当初就该把他的胃口狠狠吊一顿才对。
秦洛华自嘲地勾起唇，默不作声地将目光移向窗外，而这一态度却明显令人更加肝火大动。
还是欧兰摇摇头，无奈地解释起来。
“就是知道你这副脾气，才以我的名义转交的。”那时候一见面，三句话说不到就开始争执起来，以这小子的性子也懒得成天对着一只闹别扭的喷火龙啊。“其实，他也是真的为了你好。事实上，有很多东西同样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由我替他给你的。”
什么？瑞德审慎地眯起了眼，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两个家伙铁定有秘密，可是却还是第一次听闻他们隐瞒自己的事。
“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还背着我做过什么？”
笑话，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跟能力，还有什么会得不到、需要那个恶劣的家伙来给？
“有些事情可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秦洛华嘲讽地挑高了眉，语气神情看在对方眼里却一如既往地被视为挑衅。
“怎么，自己胡说八道所以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这话实在够没良心的，沉默了两秒钟，于是决定如人所愿。
“这是你说的，一会儿可别后悔。”将目光挑向一旁保持中立的欧兰，“既然如此，那就告诉他好了。”
“但是，我们跟校长是有过协议的，这样好吗？”
若不是担心这个，欧兰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受了多年委屈却仍保守秘密。
“你没听到是大少爷自己说要知道的吗？”平日里口口声声说什么有权知道真相，念叨得自己耳朵都快长茧了。
契约还有一个月，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傻瓜有点心理准备也好。到时候自己和欧兰抽身走人，整个莫利斯家可就得面临由他一人独撑的局面了。
这话倒也有道理，得到了准许，欧兰思索片刻，尽量用比较不刺激的话语来说明一直以来的真相。
“我们当年来到奥尔兰多，并不仅仅是为了夺回学校的经营与管理权，另一方面也是校长有意培养你为接班人，要我和洛华负责引导与磨练。在那种处处被前辈们敌视压制的艰难环境里，洛华就一再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你制造机会。我们三人之中，是你最先拿到场地与资金建立社团的，也是你最先招兵买马、在校内各种活动中展现才华出尽风头逐步建立势力的，可是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以及暗中为你化解随之而来的次次危机的却是他。那时候你总是自诩天才、以为凡事对你来说都轻而易举，当真从没有想过为何自己的实力能迅速屹起却从未招来其他势力的嫉妒打压与陷害，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只是你从来都看不到罢了。”
“洛华一直很小心地保护你，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副激惹与轻视的模样，可私底下，却总是叫我去帮忙。所以你对我的印象反而比对他友善得多，有些事情也肯听人劝。后来扳倒了那些人重新整合了权利，三大阵营逐渐成为定局，也是他在一直扶持你的公关部，否则单只每年数亿的大笔亏空就足以令领导者失去威信继而拖垮整个部门，凭我们两个仅能自给自足的阵营怎么负担得起。”
“够了，你是说我有如今的成就，全都靠他？！”
惊愕之余，瑞德咬牙切齿地怒吼出声，打从认识开始，自己就始终为超越对方而苦苦努力，如今却得到这么荒谬的说辞，叫他怎么心服。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连你也帮着他来胡说八道。若不是他在碍事，处处针对我、束制我，公关部又岂会是如今的状况？”
财务不自由正是一个部门想要迅速发展的最大制约，这家伙居然还有脸说什么在帮他。
“那是因为收益的绝大部分都拿去填补莫利斯家其他产业高额的财政赤字了。”欧兰继续解释，虽然当年在洛华的整顿下调整了高层主管、也大力削减了许多不必要的额外支出，生意逐渐有了起色；可同样的，自以为已度过危机的家族中人其生活之奢靡也已超过从前。
“近几年来，你的长辈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大家都很清楚。向来入不敷出的他们不仅名下资产众多，且动辄出手豪气大方，在社交界早有名声。而这笔钱，也全部都是由财务部来支付的。”
“这不可能，”瑞德气愤地打断，“我的叔伯姑姑们都是家世显赫的生意人，他们自己的事业就已经如日中天了，怎么会需要他来多事，你不要越说越离谱。”
“若不是我在暗中替他们网罗人才、打通关系，以他们的自大狂妄又无知无能焉能有如今。”
秦洛华冷笑起来，自己诚以待人，阵营中的支持者大多知恩图报，肯留在那些尖酸刻薄的老板们手下辛苦工作而不计较，否则这个表面浮华的家族早就垮掉了。“至于你说他们生意兴隆，也实在太抬举他们了。财务部每个月都会接到莫利斯家名下各产业运营状况及费用收支的详细账目，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资料室找来看看。”
“对了，你又知不知道那些老家伙们为什么要大老远地把这些原本不该轻易示人的东西寄到这所按理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学校来？”
“我怎么会清楚？”对方再度吼道。
“那是因为他们几乎天天都会以各种名目来跟我要钱、叫我替他们想办法，迟一些给，光电话账单就会多出几十万。”
近十年来，几乎年年月月都这样，已经让人厌烦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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